怕嗎?這他娘不是廢話麽!遇到這種事,誰他媽能不怕?


    不過等我腦子裏能反映出這些話來的時候,那個黑頭發的青年男人已經拖著水猴子離開,進了對岸的矮樹叢裏頭不見了蹤影。


    黑燈瞎火又是一個人,我也不敢貿然的追過去。盡管那人似乎對我沒那種敵意,可萬一呢?


    哆嗦著等了一會兒,大壯叔回來了。同時還帶回來好幾條體大膘肥的鄉下大狼狗,這農村裏養的狗可不比城裏的寵物狗,那一個比一個凶。


    尤其是大壯叔家那大黑背,站起來比我都高。見到不熟悉的人就是呲牙咧嘴發出低吼,要是哪家小偷敢進他家去,那逮住就是一通咬啊!


    大壯叔拿手電光往我身上一照,看到我這狼狽樣就知道壞事了,連忙自責地說些怪自己的話。我打了個噴嚏也沒接話茬,從大壯叔手上接過大黑背的狗繩就往對岸追。


    那個怪人把水猴子拖走了,也不知道他是想幹什麽。而且那個人昨天今天出現兩次,從結果上看也救了我兩次,我心裏是很想找他說個清楚。


    不說道謝吧,至少得弄清楚他究竟是誰。


    “娃子娃子,等等我啊。”大壯叔在身後喊,手上拉著幾條狗跟在後麵。


    我拉著大黑背先過河,一過河,狗就聞到了什麽氣味兒。低著頭在地上一通嗅,然後叫了聲,撒腿往前跑。


    這種鄉下狗別看品種不如那些外國的寵物狗,但腦子聰明,更是訓練有素,引著我就往山那邊走去。


    過了河道的山,說是山其實就是個丘陵。以前人燒火做飯就從這山上砍木柴,以前也開墾成田地過,後來退耕還林,這兩年丘陵上也恢複的差不多了,滿山的樹,看上去鬱鬱蔥蔥的。


    聽我爺爺說,這山上以前還有獐子,就長的像鹿但齜牙的那玩意兒,還有大野豬。不過現在是都沒了,這山上還是挺安全的。


    一路無話,大黑背一會兒嗅地,一會兒前進,徘徊著往山上走。就這麽走到後半夜,月上中梢,大黑背找到了目標,衝著一個緩坡狂吠了幾聲。


    我緩了口氣,一路跟下來衣服都快濕了。探頭看看,那山坡上似乎有泥石流衝刷過的痕跡,草木疏鬆,還有些折斷的樹木橫在那裏。


    “大壯叔,這兒前幾天下過暴雨?”我回頭問大壯叔,一般的雨可心不成這場景。


    大壯叔牽著那些大狗也跑出一腦門子汗,邊擦邊說:“得有小半個月了,別說,那晚上雨可真大!我這輩子就見過這一次,根本出不了門,雨大的跟天上有人在往下倒水似的!”


    “難怪。”我看著這斜坡有點犯難,這看樣子還得往上走。


    大壯叔問:“大侄子,咱這跑小半夜了,上這兒幹啥來?”


    我說:“找那水猴子,興許咱村就能太平了。”


    說完我找了根樹枝當拐杖開始往坡上走,大黑背在前邊,我就跟著它。這舉動把大壯叔都看愣了,趕緊也跟了上來。


    要說我可能也繼承到了爺爺的那種牛勁,一件事認準了,不看到底我這心裏就怎麽都覺得不舒服。


    也因為這,我以前也沒少幹些危險的事。隔壁王靖雯也老說我:“你就作吧,早晚有一天你得把自己作沒了!”


    我也知道這危險,可有些事不去做、不去確認一遍,自己這心裏頭就不踏實。


    我正往上走呢,忽然大壯叔牽的那幾條狗衝著山腳處一株樹後的草叢不斷狂吠。大壯叔上前撥開草叢,看了一眼頓時捂住了嘴轉過身來一通幹嘔。


    “可漢哪,甭上去了,找到這行子了。”大壯叔喘了口氣說,我一聽心裏也是迷惑。大壯叔說找到了,那水猴子肯定在下邊的草叢裏,可大黑背怎麽還往上去呢?


    想到這,我探頭努力往上看。但沒能看見什麽人,不過可以看到一棟若隱若現的建築。


    再想往上爬其實也行,但是沒理由了。我於是叫住了大黑背,開始小心翼翼地往下走,回到大壯叔那往草叢裏看。


    盡管大壯叔讓我做好心理準備,可一眼看過去我還是被惡心到了。


    隻見那水猴子就躺在裏邊,一身的黑毛或團或粘著草葉黃土,嘴臉突出,滿是發黃泛青的尖牙,但它的腦瓜子已經被刨開了。


    我這輩子沒見過這麽隔應的場麵,那臭氣一鼻子進來,險些讓我把吃進去的倆包子全吐出來!


    “這、這、這,他娘的,這山裏還有豹子不成?咋成這樣了?”大壯叔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我忍著惡心多看了幾眼,發現這東西全身就有幾處刀口,隱在黑毛底下,不仔細看還真不好發現。


    一處在左胸腔、一處在下巴上,還有一處在太陽穴。而最明顯的就是腦瓜子開瓢的那一下了,這絕對是那怪人幹的。


    隻是不知道他是在水裏幹的還是到岸上後幹的,如果是在水裏做的,那下手也太厲害了!


    可是……他為啥要把這水猴子拖到這兒來呢?又為啥把它腦袋開刨開了?


    我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也許他有什麽理由,又或許,那就是個瘋子?


    “娃子,你想啥呢?”大壯叔捂著鼻子問我,那眼神兒就像在擔心我是不是給熏傻了。


    我回過神,擺了擺手說沒事:“大壯叔,這水猴子就在這兒了,你就跟大家夥說說。誰家有受難的,也過來看一眼吧。”


    說完這些,我抬頭看了看山上,記下這裏的位置就先回去了。


    後來聽說家裏有娃子被拖下水的人家都去看了下那水猴子,但是那些被害的人的屍首到最後也沒找到,也許他們已經被卷入滾滾黃河中不見了吧。


    隔天,我因為心裏留著疙瘩,所以又找到了那個被泥石流清出來的斜坡。那段路確實難走,我是清晨天氣最清爽的時候去的,但等我爬到山坡上也已經太陽到頭頂了。


    那坡上有個建築,就我昨天在山腳下看到的房子。仔細看,那像是座荒廢了的山神廟,門口還立著兩個就剩墩子了的石墩,那廟本事似乎也經曆過泥石流的衝刷,被毀了一半,半邊門倒在地上,另半邊看起來也快了,就剩幾根螺絲還倔強的不肯脫落下來。


    按常理來說,這地方是肯定不能住人的。但是我想了想昨晚上的那個怪人,那絕對不是個能以常理渡之的人。


    “有人麽?”我敲了敲那可憐的半片門然後走進去,裏麵也是一片狼藉,神台上更是神像都沒了。在地上摔碎成了好幾截,顯然這山神爺也沒逃過那次泥石流。


    我默默念了聲‘罪過’,然後避開那些碎裂的石像,繼續往裏麵張望。因為屋頂都塌了一半的關係,裏麵的光線還算明亮,基本上一覽無餘。


    廟裏邊沒人,但我發現了角落裏有人生活過得痕跡,那塊幹草上有人睡過的跡象,還有些幹了的泥鞋印,可能是昨晚上落下的。


    看到這些我基本肯定那個怪人昨晚就在這兒,我心裏不禁有些遺憾,要是昨晚我直接上來說不定還能堵住他。


    現在那個怪人不知道去哪兒了,也許這會變成了我以後記憶裏一個難解的迷。


    之後的幾天,我又回來過幾次,然而一切都沒有改變過,那個怪人似乎沒再回來過。第四次後我就沒再來這破廟看了,而之後就是那具棺材的處理。


    有人說劈了算了,也有人說燒了得了。但最後好像被一夥人出錢買走了,這事還是大壯叔來我家送幾百塊錢的時候我才知道的。


    這事兒我也納悶,正經人誰買口爛棺材啊?買這玩意兒的估計也不會是什麽正經人。


    當然我幫長河村抓水猴子的事最後也沒能瞞住,我爹還是知道了。可讓我意外的是他也沒說啥,讓我以後要是再有這種事千萬別再瞞著他。


    我心說這事兒都是看在爺爺的份上,我才出力去摻和著倒黴事兒的,哪兒還有下次?


    可是有些事,還真不是你想著沒有就能真沒有的。


    轉眼間我爺爺已經過了頭七,家裏該來的也都來了,連我那快一百歲的二舅姥爺都顫顫巍巍地過來了,眼淚婆娑,說著沒想到爺爺走的比他還早。


    我這二舅姥太爺,就是我太奶奶的弟弟。這會兒年近98,再兩年就一百歲了,他兒子都是白發蒼蒼,就比我爺爺小個五歲,按輩分我也得叫他一聲小爺爺。


    過完頭七,下了葬。這段過程出奇的平靜,並沒有像一些故事裏寫的發生些靈異、托夢、詐屍之類的亂七八糟的。


    其實我個人還真是挺想再見見我爺爺的,哪怕托夢也好啊!至少我想問問他,究竟認不認識那個叫洛嬪的,認識的話又有什麽關係。


    當晚老爹告訴我說明天咱就回舟山了,我打著哈欠應了一聲,剛睡下,沒過多久那種被人盯著的感覺似有若無地又出現了。


    這次我有了警覺,立即睜開眼去看。這一看不要緊,猛地就看到我房間裏真有一個人,一個黑發女人正坐在床沿上,歪頭盯著我陰森森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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