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人說的話很冷靜,但隱約帶著怒氣。也許在他看來,占了他人的墓穴、棺材的行為是相當惡劣的行為。


    我不知道他是看到了什麽,就也湊過去。棺木散發著惡臭,分不清是屍臭還是別的什麽,令人作嘔。


    我捂著鼻子,用手機手電往裏麵照。


    翻開的棺蓋內部留有一道道淩亂的抓痕,密集的仿佛蛛網一般,顏色新舊不一。我下意識聯想一下,頓覺頭皮發麻,不敢去想是什麽情況下留下的這種抓痕。


    棺體的內壁粘著些黑色液體,也不知道是什麽亂七八糟的成分,已經完全幹涸在內壁的麵上。


    而這口棺材的材料也不是我一開始想的紅木,而是金絲楠木!從內壁上淡淡的金線紋路,我還能看出其真正的材質,但真的讓我在意的是內壁上有很多花紋似的文字。


    那些文字有大有小,字體我從未見過。可是刻的密密麻麻,幾乎是刻滿全部內壁,除了棺材的底板。


    在考古界是有一字千金的說法的,像這樣寫的密密麻麻的古棺是很罕見的。聽說泰山城區曾發掘出過一口,隻有零星幾十個字,都把發掘的考古學家激動的不能自己。


    我發現自己看不懂內壁上的字,便把注意力轉移到棺底板上。四壁都刻滿文字,獨獨留下棺底,這實在是令人在意。


    其實棺底也不是很幹淨,能看到體液幹涸留下的痕跡。可以清晰看到一個人形。但除此之外,卻還有個四四方方的長方形凹槽,占據了整個棺體六成左右的麵積,好像在那個屍體之前,這裏麵還曾放過別的什麽。


    此刻那凹槽裏放著張用臘封起來的牛皮紙,不知道是有什麽作用,但還保存的很完好,並沒有被損毀。


    怪人伸手下去,直接把那牛皮紙從棺底揭了起來。


    這時,我用手機的亮光照到底部,發現那裏還有一列字。那列字用的不是漢語,歪七扭八的,我也看不懂寫的是什麽。可是我聽到怪人的鼻子發出一聲冷哼,他盯著那一列字,眉頭微微皺著。ぷ999小@説首發.999xΘmm.999xΘm


    我問他是不是能看懂這是什麽字,他點了點頭,告訴我說這是滿洲話,也就是滿文。所謂的滿文就是滿洲人所用的文字,在清朝的時候,這種文字被大量用在了行政、典藏的領域,到現在故宮的乾清宮牌匾還是用滿漢兩種文字寫著的。


    這口紅色木棺已經被應證是從定河觀地下的清朝古墓裏挖出來的,因此在這裏麵看到有滿文我並不是很意外。讓我意外的是,怪人這個對現代十分不敏感的人竟然會懂這種現在幾乎看不到的滿文。


    我問他這寫的啥玩意兒,怪人說這是刻著一個名字,應該是這口金絲楠木棺原本的主人。稍微頓了頓,他說出了一個名字:“這列字的意思是愛新覺羅·胤祚。”


    “愛新覺羅···?我操,清朝皇帝他們家的?”我大吃一驚,這個姓氏在現代可是太有名了。各種清宮劇大行其道的如今,清朝皇室的這個姓可是稱得上如雷貫耳了。


    怪人點了點頭,蹲了下來,手輕輕摩擦著紅色木棺的外部說:“這應該不是個棺,而是一個槨。真正裝著本尊屍體的棺,原本應該是被放在這裏麵的,在那個血屍占據這口棺材之前。”


    這段話雖然是他的推測,但是我聽著卻覺得很有道理。現在再看這個棺體裏麵的凹槽,就很合理了,否則我真想不到設計這個棺體的人是打算怎麽樣把屍體放置在裏麵。


    “那···那些字是不是也是滿洲話?”我指著棺材壁上的那些字問,怪人搖了搖頭說:“不是,那些,應該是血祭的祭文。如果我沒猜錯,這個東西應該是用來保存屍身不腐的效果。”


    “不腐?就那樣?”我手指向外指了指,示意被火吞噬的白毛血屍。


    他搖了搖頭,說:“這是副作用,原本的作用應該隻是保持屍身不腐。但是屍身不腐,肯定會逐年的吸收陰氣,一旦詐屍發生,屍身就會變成怪物。”


    怪人確實知道很多稀奇古怪的知識,我聽的一知半解。但是也聽明白,這口棺材應該是個很好的養屍棺,可是有利有弊。隻是單純放裏麵就會防止屍體腐壞,但是一旦出先意外,很可能會再養出一頭血屍出來。


    我問他這口棺材怎麽處理才好,這樣再放著顯然也不是個事。


    “要不···幫他給葬了?”我指了指不遠處那殺手支離破碎的屍體,盡管我覺得他死有餘辜,可是這樣的慘狀···還是太過滲人了。


    怪人搖頭說:“那會養出又一個血屍的。”


    最終我們一致決定,把這口紅色木棺給燒了。這裏麵的血祭祭文效果太過驚世駭俗,還是不要再現世比較好。


    當那口血色古棺被付之一炬時,我仿佛在火光閃爍中看到一張張浮動的人臉,又聞到很濃重的臭氣,就像是人的血肉在被焚燒一樣的那種臭氣。徹底處理了血色木棺和白毛血屍,確定不會有任何後顧之憂後,我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了一些,身子一晃差點暈倒在地。


    怪人拉了我一把,看了看我的腿,說:“你流血太多了,我給你換下繃帶。”


    就像他說的,因為我這一通折騰,原本纏緊傷口的繃帶都被血浸透了,此刻還在向外滲血。失血加上體力透支,讓我頭一陣陣的暈,也沒說話,就讓他幫忙把傷口換了一下繃帶,但在酒精倒上去時那酸爽,也是別提了。


    趁著這空隙,我問他是什麽時候來的,那麽巧趕上救我一命。


    怪人半蹲著給我的腿上繃帶,頭也不抬地說:“你們剛進墓園的時候,我跟在你們後麵。”


    我聽著一愣,腦中腦中電光石火:“這麽說,我們進來時聽到的腳步聲……”


    “嗯,大概是我。”怪人說,“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麽不回頭,所以我就離開了一下。”


    我聽到這裏簡直哭笑不得,心說這叫什麽事兒啊!自個兒嚇自己,嗐!


    到這會兒,讓我擔心的還有一件事。半夜三更在墓園裏放大火,我也不知道會不會把民警吸引過來。本來隻是正當防衛也沒什麽,可是現在的情況有點複雜了,要是真來人我還不好解釋發生了什麽。難道說有屍體詐屍了,我們是在降妖除魔?那恐怕是直接要被送進精神病院了。


    我和怪人到車上的時候,李有忠被嚇得一個激靈,看到是我們才鬆了口氣。


    把車開回市區,我們直接奔了醫院。接待我的還是之前幫我看肩膀的醫生,一看又是我,也鬱悶了,怎麽上午剛出院,晚上就又回來了?


    我也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咋說呢?遇上神經病被捅了一刀唄。


    李有忠的刀傷比較嚴重,在腹部,醫生直接把他推急症室去縫針。其實我也要縫幾針,不過比起李有忠就沒那麽急。我想起那白毛血屍在怪人的背上抓了一爪子,就問他要不要也給醫生看看。


    怪人正在看那幾張棺材底部撕下來的牛皮紙,聽見我的話後搖了搖頭說:“不用,沒傷的太重。”


    我此刻心情已經完全放鬆下來,就打趣地說:“你還說有毒,說的那麽嚴重,不也沒事嘛。”


    他聞言搖了搖頭,那雙漆黑又冷冽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我,淡淡地說:“對你們來說是致命的屍毒,對我來說,不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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