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桂香翻了個白眼,隨手開了門,心裏琢磨著,剛剛消停了幾日,老宅怎麽又上門了?她擺手示意春喜退下,冷聲問道:「大哥怎麽來了,又要喊我們一家去縣衙打官司?」


    聞言,單守財臉皮子一抖,想起前幾日大夥兒上門來鬧,反倒被劉桂香一個傻丫頭給唬住,臉麵就有些掛不住。


    被一頓諷刺,單守財直接舉起手裏的牌子,得意道:「哼!今日我可是奉趙王之名來的,識相的趕緊把溫泉的地契交出來,還能留你個體麵,否則惹惱了趙王,隨手就能把你們捏死!」


    「什麽趙王?」劉桂香皺眉道。


    單守財再次舉著牌子湊到她眼前,指了指牌子上的字,「看清楚了,這是趙王府的牌子。趙王看中溫泉了,要建山莊!」


    劉桂香不是瞎子,自然看見牌子上的字跡,但她從來沒聽過趙王的名頭,若是因為這一塊牌子就把自家田地送出去,那她就太窩囊了。


    倒是一邊待著的春喜聽了,麵上露出一抹焦急,扯了主子到一旁低聲說了幾句。


    劉桂香聽了也臉色不好起來,原來這縣城還有一座王爺的別院,最重要的是,這個趙王不是什麽好東西,蠻橫無理、強取豪奪,百姓們怨聲載道,但這一兩年趙王進京去了,縣城才消停很多。


    但眼下看來,趙王如今定是回來了,而單守財也不知走了什麽狗屎運,竟攀上了趙王府,還打著趙王府的名頭來鬧事。


    偏偏這裏是皇權至上的世界,明知吃虧,也無力反抗。


    單守財以為把劉桂香鎮住了,得意的高抬了下巴,還要說話的時候,劉桂香卻喊春喜把門重重關上了。


    猛地吃了閉門羹,單守財自然不甘心,在門外怒罵了好一陣子,見有人在附沂打量探看,就揚聲道:「如今可不是你想不賣就不賣,反正三日後趙王府就會派人過來買地,你自己掂量著辦吧。」說罷,他就離開了。


    門裏的劉桂香恨得咬牙,這單家人真是打不死的蟑螂,時不時就會蹦出來惡心人,一次又一次刷新了他們的三觀下限,幸好慕容瀚跟他們不是血緣親人,否則……就算她再豁達,總有一日會因為夾在中間,最後同慕容瀚離心離德。


    慕容瀚正坐在炕上看書,見媳婦兒皺眉進來,趕緊放下書起身迎她,問道:「怎麽了?外頭方才有吵鬧,是村人上門了?」


    劉桂香搖頭,惱道:「是單守財,他剛才拿著什麽趙王府的令牌過來,讓我們三日內搬走,說是趙王府的人會過來買地取地契。」


    「什麽?」慕容瀚立刻冷了臉,眼睛微微眯起,問道:「他怎麽會認識趙王府的人?」


    劉桂香也忍不住歎氣,「就是說啊,這日子好不容易清靜點了,沒想到他們又開始折騰,若是旁的我還不怕,就怕他們真的認識什麽趙王。聽春喜說,那個趙王不是好東西,萬一起衝突,咱們肯定吃虧。最重要的是,你……不好露麵,萬一被發現端倪,之前你和啞叔吃的苦就功虧一簣了。」


    慕容瀚眸光一閃,沒想到家園要被搶奪的時候,劉桂香第一個考慮的還是他的安危。他心頭升起一股暖意,伸手攬了媳婦在懷裏,幽深的眸子裏快速閃過一抹殺意,沉聲道:「此事交由我來處理。」


    「不行,」劉桂香趕緊拒絕,「你出麵肯定有風險,雖然我不懂你忙的那些事,但也知道此時正是蟄伏的時候,你不能貿然出頭。他們要地,賣了就是,正好我也不知道怎麽處理那幾口溫泉,咱們再買個好地方,離這裏遠一點兒更省心。」


    她原本是要勸服慕容瀚,但越說越覺得換個地方住沒什麽不好,山穀裏的百香果已經采摘完了,荒地打出溫息也不能耕種,這裏其實同雞肋一般,還不如趁機賣掉,換個新地方。


    慕容瀚瞧她越說越興奮,半點沒有委屈氣憤的模樣,心裏愧疚又歡喜,愧疚的是因為他,一次次讓妻子受委屈,歡喜是她的豁達,彷佛任何艱難都不能把她打倒,反倒越發有活力。


    三日後,劉管事特意帶著幾個王府侍衛衝過來,卻見到劉桂香已經把家裏都拾掇好了,她不至於惡語相向,但也沒有好臉色。


    劉管事看多了這樣被王府逼迫的百姓,也沒放心上,他從懷裏拿出幾張銀票甩了甩,高傲地道:「我們王爺最是公正,從來不肯占百姓的便宜,這是一千兩銀票,你拿著去別處重新買院子吧。」


    說著話,他就要把銀票交給劉桂香,但一邊的單守財卻是開了口,「劉管事,這地是我們單家的,這銀子應該給我。」


    劉管事挑了挑眉頭,問道:「我讓人去查了地契檔子,這塊地在單守信名下,他是你什麽人?」


    「兄弟。」單守財笑得謅媚,低聲道:「單守信是我兄弟,腿腳殘疾,這地落他名下,不是能少征一個徭役嗎?其實是我們家裏的地,我能做主。」


    劉桂香哪裏能允許他信口胡說,直接就道:「我們已經分家了,這塊地是分給我們夫妻的家產,村長和村裏人都是證人。今日這銀子不落我手裏,我就不交地契,大不了去衙門打官司,但傳揚出去,人家說王府管事同人合謀,扛著趙王的名頭強奪百姓土地……哼,到那時候可就不是我能管的了。」


    劉管事聽了變了臉色,狠狠瞪了瞞騙他的單守財一眼,直接把銀票遞給劉桂香,「廢話少說,趕緊交地契。」


    劉桂香仔細看著銀票,確實是城裏最大的票號上和號的印記,這才交出地契。


    以王府的權勢,根本不需要她跟隨去官府,換檔很容易,所以她也沒遲疑,趕了裝滿家當的牛車就走。


    車上坐了「病懨懨」的慕容瀚,明明春末了,他身上卻還裹著棉被,而啞叔同春喜姊弟走在車旁邊,一家五口就這麽幹脆地離開了生活了幾月的家園。


    春喜舍不得,眼圈都紅了。


    啞叔拍拍她的後背,心裏也是有些不舍。


    單守財見劉桂香拿了銀票就走,氣得直跳腳,但他也不敢攔著。


    倒是劉管事自覺還能用到他,就道:「放心,王爺要在這裏建山莊,隻要你用心伺候,少不了你的好處,旁的不敢說,王爺發句話,給你個縣令當當是容易的。」


    單守財聽這話立刻來了精神,比起銀子,他自然更喜歡做官,於是好話就跟不要錢一般,立刻都倒在了劉管事身上。


    【第十一章 農莊迎來新主人】


    再說劉桂香趕了牛車離開荒地時候,心裏也是有些茫然,畢竟她睜開眼睛就在大柳樹村,如今也不知道去哪裏,看來隻能先暫時去縣城住幾日客棧,再打聽一下哪裏有合適的地方能落了。


    慕容瀚這會兒離開了人眼,不用裝病了,他見不得妻子犯愁,開口就要說話,卻被啞叔拉了一把。


    見啞叔搖頭,他不禁想起啞叔許久前起的那一卦,他準備的大事就差關鍵的一步,這一步的氣運按照卦象顯示,是在劉桂香身上,若他這個時候插手,改變了他們的去向,或者更動了劉桂香的心意,興許就要錯過這個氣象。


    無法之下,他隻能說:「香香別急,咱們手裏不缺銀子,哪裏都能過活。」


    劉桂香望望啞叔和春喜姊弟,再看看牛車上的慕容瀚,拍了拍腰裏藏著的銀票,也扔下煩惱,笑道:「是啊,咱們要銀子有銀子,要人有人,哪裏都是家。」說話的功夫,眾人已經走到了村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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