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她沒想到,那天的不期而遇之後,不到二十四小時的時間,自己竟然又碰上高飛!


    他怎麽又來了?


    這晚的他,一個人,在她加油時,他步出車子,雙手抱胸地看她。


    那高傲打量的態度她不予理會,安靜地加滿油後,道:「總共是一千二百元,請問刷卡還是付現?」等了半晌,眼前的人卻是不出聲,不得已,商元儀隻有抬頭看他,「先生……」真的是她!高飛心裏暗忖。


    昨天跟朋友聚會後,回家時正好碰上妹妹下樓喝水,兩人在客廳聊了一會兒,他才知道,原來商元儀高中入學不久搬出江家後,就不曾再回江家了。


    難怪他回來都一個多月了,進出江家也有幾次,卻沒見過她半回,原來是因為她搬走了。


    這麽多年後再見她,他差點認不出她來。


    當年那個紮著兩條麻花辮子的小女孩早不複見,而今在他麵前的商元儀,留著一頭輕薄短發,她變了很多,以前跟他說話總是唯唯諾諾的不敢看人,現在不隻敢大膽直視他,還當他是陌生人。


    如果她以為假裝不認識,他會掉頭走人,那麽她就錯了。


    他這趟回來,主要是為了某家雜誌社的邀約專訪,而另一個原因是他為陸氏新落成的辦公大樓,專程回來驗收成品,三個月的休假,他有的是時間……「你幾點下班?」本打算跟陸易朕一起去夜店喝酒,不過他現在改變主意了。


    被突然這麽一問,商元儀愣了下後,忍不住地又咳了幾聲後問:「請問刷卡還是付現?」因為她的忽視,高飛不悅地低眸瞪她,隨即拿出信用卡,商元儀接過信用卡後,轉頭走向收銀台,沒一會兒,她拿著筆請他在帳單上簽名,「請簽名。」「為什麽要假裝不認識我?」「先生,你認錯人了。」「我認錯人?」高飛冷哼一聲,再瞥了一眼她胸前的員工證,上麵確確實實寫「商元儀」三個大字,抬眸冷睨她一眼,「我以為這個世界叫「商元儀」的人並不多。」見她不予理會,轉身想要離開,高飛再好的性子這時也被惹得發毛,大掌一扯,用力擒住她的手臂。


    「放開我!」「我有話跟你談。」「先生,你認錯人了。」「我有沒有認錯,你比我清楚。」高飛不在乎另外兩名工讀生瞪大眼的模樣,更不顧商元儀的反抗,直拉她往另一邊走去。


    「咳……,你放開我!」高飛不理她,自顧地將她推進副駕駛座。「喂!先生,你幹什麽?」其中一人回神,衝了過來,想要拉回商元儀。


    「走開!」「你憑什麽帶人走?你相不相信我叫警察?」隻可惜,高飛不但不理會那出言恐嚇,還直接甩上車門,就這麽開車走人。


    ☆      ☆      ☆半夜,馬路上的車潮不多,高飛的黑色跑車急速地往前飛馳。


    沉默了好久,被擄上車後,除了一陣猛咳之外,商元儀不願出聲,隻是猛盯著車窗外的街景。


    「你住哪裏?」這是他第二次重複問著她的住處。


    手掌流利地打著方向盤,穿梭在市區的馬路上,過了半晌,還是沒聽見商元儀的回應。


    高飛索性,一個大轉彎,直接駛向另一個方向。


    「我要下車。」說完,又是一陣咳,教她難受的說不出話來。


    見她咳得難受,高飛皺了眉頭,心想該是昨天那場臨時雨害她感冒的,而自己則是那個始作俑者。


    沒有理會她的要求,高飛繼續開車前進,「既然你不說你住哪裏,那我隻有載你回我的住處了。」為了方便,回國後他雖也回家住,但有些時候工作忙起來,他還是習慣住在市區的公寓裏 「不要!」她才不要跟他去他住的地方,商元儀瞪他,「馬上讓我下車。」可惜,高飛不理會她的要求,繼續開車,而這方向跟她的住處完全相反,教商元儀開始有些著急。


    「我的地方不是這個方向。」聞言,高飛掀了薄唇,轉頭輕瞥了她一眼,「告訴我你的地址。」離開台灣雖然多年,可車子的導航係統卻比什麽都有用。


    知道高飛不是在跟自己開玩笑,商元儀隻得不情願地將租屋的地址道出。


    隻是,在那一刻,她不明白,高飛的目的是什麽?他明明可以假裝不認得她,可為什麽他會有像今晚這樣的脫軌行為?


    他是高飛,人人口中的天之驕子,而她,什麽也不是。


    ☆      ☆      ☆誰知,高飛沒有送她回家。


    他將車子停在一家診所前,「下車。」熄火後,他命令道。


    商元儀看了看四周,不懂他為什麽帶她來這裏?如果她沒猜錯,這裏是市區的高級地區,獨棟的診所看來十分別致 可她卻怎麽也不明白他的用意,她都跟他說了自己的住處地址,以為他會直接送她回家,他卻沒有。


    「如果你還有約,我可以自己回家。」商元儀不懂高飛的用意,但她工作了一整個晚上,上了一整晚的班,倦累的她隻想早點回家休息。


    隻是她才開車門,都還沒走幾步,隻聞一聲重重的車門被關上的聲響,高飛已擋在她前頭,「跟我進去。」「我不要!」這人真是莫名其妙,把她從打工的地方強拉走就算了,憑什麽還要她聽他的命令。


    高飛,還是沒變,這麽多年過去,他的驕傲霸氣依舊,可她卻不再是當初那個小女孩了。


    見他執意,俊容緊繃沉下,商元儀咳了幾聲,往左跨了一步,打算繞路。


    她才走了一步,即被高飛健碩的身形給擋住,她再往右移,他又擋去……「讓開!」因為身體的疲累,教商元儀脾氣跟著上來。


    可惜,高飛不理她的抗議,直接粗魯地扯住她的手腕,往診所走去。


    「放開我!」他憑什麽這麽強迫她?商元儀直扭著手腕,奈何,高飛的力氣哪是她能抵抗的,扭了幾次,手腕處已呈現紅痕,還帶了點微疼。


    二話不說,高飛直拉她走到診所前,按了門鈴後,不到一分鍾,緊閉的大門被打開,開門的是一位麵貌姣好,氣質出眾的年輕女子。


    「高飛?怎麽是你?」眼前女子似乎跟高飛熟識,雖然表情有些訝異,但姣好的臉上還是掛著甜美微笑。


    「想要麻煩你幫我看個病人。」高飛澹笑地對著眼前的沉心月說,而箝製的力道卻沒減輕地製止商元儀手腕的扭動。


    「你生病了?」輕柔的嗓音緊張的問著。


    「不是我,是她。」不說分由地,高飛將商元儀給拉到身前。


    沉心月有些吃驚地看著眼前打扮中性,態度不算友善的女孩,不解地目光再調回高飛臉上,「這位小姐怎麽了?」她是誰,是高飛的什麽人?為什麽這麽晚了,高飛還帶她來給自己看病?沉心月心裏反覆想著,雖然如此,但她臉上的笑容還是不變,畢竟在心儀的男人麵前,她想要留給他一個好的印象。


    「我沒病幹嘛看醫生?」商元儀冷道,瞥了眼沉心月,「如果你跟這位小姐有約,那我不打擾,請你放手。」「進去。」可高飛不理她的抗議,由後頭直推她往屋裏走,「心月,麻煩你了。」還有些搞不清楚狀況的沉心月愣了下,往一旁退開。


    這樣的高飛她沒見過,向來在人前總是溫和有禮的他,今晚的態度顯得過份強悍,而他眼眸中的霸道,更是自己從不曾感受過的,這讓沉心月心裏的好奇更甚,想知道這位小姐是誰?為什麽她能讓沉穩的高飛變臉?


    「我根本沒病,我……」話沒講完,商元儀又是一陣猛咳。


    「你都咳成這樣了,還說沒病?」高飛氣煞的瞪人,或許是小時候對她的照顧已習慣,見她生病,沒有多想的,他隻想讓人看好她的感冒,而不去多想,當初是為了什麽原因,她為什麽會當自己是陌生人。


    「你是要自己走進去,還是要我抱你進去?自己選一樣。」那強勢的語氣,教商元儀以為自己聽錯了,猛抬眸與那道夾著怒火的冷光相瞪。


    這麽多年過去了,商元儀的個性比幾年前還倔,讓高飛本是自恃冷靜的耐性也跟著耗掉,口氣變得有些急躁。


    「我都不要!」憑什麽他要幹涉她的人生?要怎麽咳是她的事,他沒有權利過問。「走開!」因為掙紮,不小心撞到身旁的沉心月,驚得高飛連忙放開手。


    「你有沒有怎麽樣?」「我沒事……」商元儀那一撞,並不輕,卻也沒多大外傷,隻是沉心月見高飛如此為自己擔憂,不覺地多了份委屈地靠向他寬厚的胸膛。


    見狀,商元儀冷哼地倒退一步,盡管手腕處犯著疼,她卻沒多心思,隻想趕快離開這裏☆      ☆      ☆但,她才跑了不過幾步,身後即傳來高飛的怒斥聲。


    「元儀!」商元儀沒有回頭,邊咳邊往前跑去,沒幾秒,她隻感覺頭後的腳步聲更近了,而因為咳嗽教她難受地放慢腳步。


    「你要去哪裏?」接著,她被一道重力給往後拉扯,還來不及喊出聲,即被拉進某人寬厚的懷裏,小臉硬生生撞上他的胸膛,疼得她差點咳得岔氣。


    「咳……咳……」「該死!」高飛見她咳不停,纖細的身子因為咳咳而無力地癱靠在自己身上,沒多想的,他直接將人給攬抱起。


    「你……放開我!」雙腳離地的不安教商元儀開始掙紮,卻怎麽都掙不開高飛的懷抱。


    她才不要他的好心,一點都不要!


    她已經不是小時候的商元儀,隻會傻得等人家的施舍,更不會傻得再去相信高飛的好心……他與其他人都一樣,稍一個不順眼,就隻會拿她媽來欺壓她,就像那一晚的一巴掌,還有他對自己的誤解,她更忘不了自己最後流下的眼淚。


    「不要亂動!」「你放開我!」像是與高飛有仇,商元儀死命地掙紮,一點都不理會高飛的警告。


    高飛抱著她,一步一步朝沉心月的住處走去,而等在那裏的沉心月見到高飛抱著那打扮中性的女孩時,她似乎明白些什麽,卻又不太理解。


    就在她猛烈地掙紮時,高飛忽地低頭,不知商元儀耳邊說了什麽,讓本是掙動身子安靜下來,隻是怔怔地看著高飛。


    直到她安靜,高飛趕緊三兩步來到沉心月麵前,他沒見到沉心月眼眸中的失1昨晚明知下雨,又故意要她在雨中幫自己洗車,那抹內疚,壓得他難受。


    聞言,沉心月猛地回神,僵著表情點頭,扯了抹澹澹微笑,「嗯。」她先走進屋裏,而後高飛也抱著商元儀走了進去。


    ☆      ☆      ☆經過十分鍾的檢查,沉心月確定商元儀是感冒了。


    「要打針?」當沉心月轉身去拿針頭跟藥物時,高飛則是站在病床邊,瞪著不發一語的商元儀問。


    「嗯,我怕她再咳下去會成了肺炎。」沉心月背向他們說。


    「我不要打針。」不過是感冒,她隻要回家睡個幾天,病就會好了,一直以來,她都這麽照顧自己,也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


    是眼前這位女醫生太大驚小怪,說得好像她病得多嚴重。


    「你已經有些發燒,再不打針,你的感冒會更嚴重。」「那是我的事。」她冷哼,打算坐起身,奈何,一邊的高飛則是比她動作更快,直接將她給壓回床上。


    「乖乖聽醫生的話。」從一進屋裏,他的目光就沒離開過商元儀,再見她蒼白著小臉,有些發抖的樣子,他真的擔心她的病情。


    「收起你的好心,我不需要!」這人,會不會管太多了,她與他,無親無故,他根本不需要管她病得輕還是重。


    「高飛,你壓住她。」沉心月這時拿著針管回到床邊,看著商元儀不住的扭動身子時她說。


    商元儀以為自己聽錯,猛地推著往自己靠過來的高飛,「你走開,不要靠近我!」隻是,高飛並沒有理會,大掌將她揮動的雙手給拉至一側,讓她麵向自己側躺,可是商元儀掙得太厲害,根本困不住她的人。


    為此,高飛二話不說地坐在病床上,將商元儀給抱起坐在自己大腿,單膝夾住她踢動的雙腿,一手擒住她的手,另一手則是定住她的人,方便沉心月打針。


    「放開我!」從沒與人這麽親近過,商元儀先是愣了下,而後喊道。


    「隻要一下下就好了,你忍耐點。」沉心月見她一臉驚慌,安慰道。


    商元儀見沉心月走近,她眼睛瞪得大大的,接著沒預警地在高飛手臂重重咬了一口。


    那咬勁不輕,肯定很疼,隻聞高飛悶哼了聲,「高飛!」沉心月驚叫。


    「我沒事,先幫她打針。」那疼教他咬牙,「快點!」因為商元儀穿著襯衫,沉心月先幫她再解開幾顆扣子,而後往下拉,露出白晰的肌膚及粉色內衣。


    初見這一幕,高飛先是皺了眉頭,「把她的手臂壓住。」才要移開目光,卻因為沉心月的話,他的手掌直往上移,按住商元儀的裸露的細肩。


    直到打完針,高飛放開手,放她坐回床上,商元儀馬上轉過身,抖著雙手扣上自己襯衫的扣子。


    「這是三天份的藥,吃完後如果咳嗽沒有改善,再帶去醫院看病。」沉心月交代。


    拿過藥包,高飛這才轉身,見商元儀已穿好衣服,站起身打算離開。


    「我送你回家。」「不用!」高飛卻不給她拒絕的機會,跟沉心月道了再見後,拉過商元儀已被自己捏得瘀青的手腕,朝沉心月道謝,「今天謝謝你,改天我請你吃飯。」在沉心月的目送下,高飛再次將商元儀給丟進車裏,發動引擎,揚長而去……☆      ☆      ☆半個鍾頭後,直到車子停在商元儀的住處樓下,連謝謝都沒有開口的她,推開車門要走出去時。


    剛才坐進車子裏時,高飛二話不說,拉過她被打針的手臂,以不弄疼她的力道直揉,她知道,他隻是想幫她將藥效化開,並沒有其他意思,隻是她沒接受這樣的好意,扯回手臂,她動手自己揉著那施針處,帶著自虐的力氣,用力地揉著。


    而高飛似乎也被她的舉動給惹得不悅,不發一語地開車,那沉下的臉色告訴商元儀,他正處於慍火之中。


    駕駛座上的高飛則出聲了:「你沒有話跟我說嗎?」等了近一分鍾,伴著車內低迷的氣氛,他決定先開口。


    商元儀的手停在車門把手,身子僵了下,再咳了幾聲後,她道:「我跟你沒什麽好說的。」對她而言,高飛已是陌生人,對於不同世界的人,她不打算有任何牽扯。


    「是嗎?我以為你還在為那一晚的事生氣?」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自己當時沒有那麽衝動。


    那一晚的誤會,好像是很久以前發生的,她已經忘了……生氣嗎?商元儀想到自己那時流下的眼淚及委屈,不語地低頭,不想去多回憶。


    見她不出聲,高飛再問:「為什麽不回江家?我以為江叔對你一直都很照顧……」「那是我的事,請你不要過問,還有,我跟你之間什麽都沒有,我希望你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不待他說完,商元儀打斷他的話。


    「元儀!」「我走了。」沒有再見,她走出車子,而高飛則是看著她離去,因為高傲的自尊,還有她絕然的冷漠,他沒有出聲留人。


    商元儀沒回頭,他知道高飛還沒走,可她就是不肯與他麵對。


    就這麽走到公寓前,還好方才高飛順路戴她回加油站拿包包,拿出鑰匙,她才準備要開門時,「儀儀!」那是陸蝶伶的聲音,隻見她歡喜地朝自己衝了過來,一身優雅的連身洋裝,像隻美麗的花蝴蝶般。


    還來不及開口,陸蝶伶已抱住她,不理她咳得難受,開心不已地叫著:「我就知道你在家!我剛去加油站沒找到你,馬上就猜出你可能回家了。」「小蝶,你要不要先鬆手,她好像不太舒服。」走下車的陸易樓好心地提醒妹妹,怕她一個不小心,釀成意外。


    「呃,儀儀,你感冒了嗎?」難怪今天會提早下班,原來是生病了。


    陸蝶伶一臉擔憂,小手朝她背輕拍,卻因為不知力道輕重,拍得商元儀差點沒得內傷。


    「小蝶,你不要再拍了……」一旁看不下去的陸易樓怕妹妹真的意外殺人,連忙拉開兩人,而大掌也溫柔地撫在商元儀背脊,一下接一下地拍著。


    「這樣有沒有好一點?」畢竟下麵還有個妹妹,比較起來,陸易樓是會照顧人一點,況且他女朋友眾多,如果沒那麽點本事,哪來的能耐教女人對他死心塌地的。


    商元儀咳得講不出話來,隻得輕點頭。


    「鑰匙給我。」陸易樓見她手裏還拿著鑰匙,順手拿過,並且在商元儀還來不及抗儀之前,開了公寓的門。


    「有什麽事進去再說。」陸易樓沒習慣大半夜站在大門,陪兩個女生話家常。


    當三個人走進屋裏,陸易樓再回頭看去,印象中,不遠處的黑色跑車十分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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