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是奇怪。


    似是感受到了白筠筠的目光,燕寧竟然對她遙遙一笑。隨即燕寧走過來,自太監手中端過一杯酒水,施施然行禮,「臣妾見過恬妃娘娘,恭祝娘娘福壽安康,祝大皇子平安喜樂。」


    白筠筠笑盈盈的讓她起來,與她碰杯。近距離看美人,越發覺得此女美豔不可方物。尤其是那雙眸子,水汪汪的像是一波碧泉。


    燕寧靠過來,言語中天真無邪,「娘娘長得真美。燕寧自詡容顏不俗,可是見了娘娘才知道,世上竟然真的有這般美人。」


    「燕選侍過謙了。燕選侍當真是難得一見的佳人。」


    燕寧笑嘻嘻的越湊越近,低聲說道:「娘娘,臣妾聽幾個人都說,臣妾與您長得有三分相像,您覺得…像不像?」


    白筠筠一直在暗暗觀察,發現燕寧過來之後,燭光暈圈下當真不見蚊蟲。鼻尖細細一聞,此女身上有一股難以言喻的香味。這種香味不像熏香,也不像是體香,更不是花香。


    白筠筠對香沒有研究,心下想著問問盛一景。


    「天下相似之人何其多,燕選侍鍾靈毓秀,本宮尚且不及。」白筠筠很客氣,她向來不是個願意給人冷臉子看的。話說完,白筠筠一愣。


    隻覺得燕選侍的眼睛仿佛有一種魔力,拉著她往裏麵走。白筠筠覺得自己的手腳有些不受控製,頭腦裏暈暈的,可是內心尚且有理智。白筠筠第一反應想起了後世心理醫師常用的催眠,隻要心智強大,便不會被她迷惑。


    白筠筠也不知怎麽是最有效的法子。第一時間闔上了眼簾,左手扶住額頭,右手猛地摁在了燕選侍的肩膀上。白筠筠常年鍛煉,尤其是有了阿琰之後,時常抱著孩子,力氣越發的比之前大。


    燕寧沒想到白筠筠會突然闔上眼簾,更沒想到她會反手扣在自己肩膀上,此刻隻覺得肩膀骨被捏的生疼。


    「娘娘可還好?」耳邊是春杏急切的聲音。


    白筠筠閉著眼睛,感受自己此刻已經沒了剛才的異樣,這才睜開眼睛。見燕寧已經被自己掐的白了臉,白筠筠這才拿下手,微微一笑,「本宮適才一時頭暈,對不住了燕選侍。」


    燕寧吃了個小虧,可是她能怎樣?


    總不能大庭廣眾之下,衣服褪到肩膀讓眾人看一看,此處已經青紫。「恬妃娘娘無事就好。娘娘若有不適,臣妾陪您回去休息可好?」


    話音剛落,蕭珩已經走了過來,關心道:「可還好?」


    「沒什麽。」白筠筠笑笑,「許是多喝了兩盞果子酒,有些頭暈。」


    蕭珩抱起阿琰,「此處蚊蟲多得很,還是早些回去的好。」


    燕寧靜靜退到一邊,並不多話。白筠筠似是無意的與她對視一眼。


    此時,燕寧的眼睛裏已經沒了剛才吸引人的漩渦,還是水汪汪的一雙翦水秋瞳,隻是裏麵包含幾分意味不明。


    往回走的路上,蕭珩見她恢複如常,這才放了心。


    春杏和福公公等人在後麵跟著,離著有幾步遠。


    蕭珩一手抱著阿琰,一手緊緊握著她的手,心中很是滿足。尋常人家的幸福,不過如此罷。


    夜裏入夢,白筠筠又見到了春獵時那凶險的一幕。無數野獸與毒蟲向自己湧來,遠處是黑袍巫師的骨哨聲。


    正著急時,一朵金色的花從地下升起,將她裹在裏麵,隨即一道金色閃電從天而降,將這些個魑魅魍魎燒了個幹幹淨淨,世界變得一片清明。


    晚上做了個噩夢,第二日有些頭暈腦脹。蕭珩一大早就出去了,白筠筠命春杏召盛一景過來診平安脈。


    盛一景很快就過來了,進屋的時候額上還淌著汗珠子。


    白筠筠瞧了一眼,打趣道:「趕這麽急做什麽,避暑山莊可沒皇城那麽大,走幾步也就到了。」吩咐春杏,「給他做一碗西瓜冰碗。」


    盛一景也不客套,幾口就吃了個底朝天。「娘娘平日裏身子極好,鮮少叫臣來診平安脈。臣一看見春杏,便知道娘娘有事召見。」


    這話倒是。往日裏到了診平安脈的時候,都是盛一景主動過來。有時候晚個一兩日,白筠筠也不會差人去請他。


    盛一景先是看了看她的麵色,搭上脈,「娘娘近來可有哪裏不適?」


    「有些容易累,許是夏日的緣故,心口有些悶。」夏天天熱,本來就容易這般,再加上換了水土,水土不服也有可能。


    盛一景微微蹙眉,「請娘娘換另一隻手。」


    春杏在一旁,見他麵色嚴肅,心裏緊張地撲通撲通直跳,「盛小禦醫,我家娘娘可還好?」


    盛一景可算是診完了,露出一絲喜氣,「恭喜娘娘,賀喜娘娘,您這是有喜了。」


    有喜?


    白筠筠也曾有過一瞬間這個念頭,畢竟蕭珩在她這裏時日多,可是也沒往這方麵多想。「多久了?」


    「一月有餘。胎相穩固,娘娘身子也十分康健。」


    屋內並無他人,春杏高興地不得了,捂著嘴就怕自己喊出聲來,喜滋滋的對盛一景道:「奴婢再去給大人取個西瓜冰碗,您放開肚子盡管吃,吃完了還有。」


    白筠筠也挺喜歡孩子,伸手摸摸並未有感覺的腹部,「先不必聲張。」


    盛一景了然,「娘娘若有需要,盡管差人過來。」


    「你這兩日可曾去過皇後的煙霞館?燕選侍你可曾留意過?」


    盛一景道:「今日一早去過了,正好燕選侍也在。」說著,麵色有幾分擔憂,「此女給人感覺…有野性,但是和楊貴嬪的野性不同。要說哪裏不同,臣說不上來。娘娘您小心一些為妙。」


    白筠筠點點頭,「你可曾留意燕選侍身上的味道?」


    她身上的味道……


    盛一景略一沉思,「娘娘不說,微臣還未注意。您這麽一說,倒是真覺得味道奇異。」


    「芙蓉宴上,蚊蟲都避的遠遠的,不敢靠近她。我猜想,就是這味道的緣故。」


    「臣當時離她有些遠。並未聞得真切。隻隱約記得,味道裏有薄荷,金盞花。」盛一景是個聰明人,「臣會找機會探一探。」


    又吃了兩個西瓜冰碗,盛一景這才告退。


    機會來得很快,傍晚,燕選侍竟然上門拜訪。


    白筠筠對她有戒心,不敢將阿琰放在跟前,便讓春杏與桂嬤嬤帶著阿琰在院子裏玩。


    燕寧今日一身碧色薄紗裙,整個人像是雨後青竹那般清新。饒是燕寧笑的和善,可白筠筠還是看出來了妖孽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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