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中毒,會如何?」


    「若是中毒,則會令舊傷複發,並且難以愈合。皇上之前受過傷,今日我湊巧聞到了……」裴昭儀有些煩躁,「但願是我多心。」


    此事非同兒戲。為避免打草驚蛇,白筠筠並沒有立刻喊盛一景過來。


    皇後心細如發,若是知道裴昭儀去過長春宮,又接著來了勤政殿,勢必會懷疑。又不是問診的日子,這時候喊盛一景過來,未免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


    正琢磨著找個什麽理由為好,隻聽外頭吵吵鬧鬧,好似有楊貴嬪的聲音。


    白筠筠走到門口一看,差點瞪出眼珠子。隻見楊悅兒一手拽著德妃的發髻,正往這邊走。


    德妃從小到大,從未被這般對待過,想叫罵不能失了體統,想打回去又打不過,臉色憋的通紅,兩手舉在頭頂想拽回自己的發髻。一進大殿,就被楊悅兒扔在了一邊。


    楊悅兒進了殿,也不行禮,揚聲道:「恬妃娘娘,我本想去皇上麵前掙個理,可是前殿有大臣在商議國事,隻得來找你了。你有六宮協理之權,看看這事要怎麽辦。」


    這話是真不客氣啊。


    德妃滿臉通紅,眼圈通紅,硬是憋著眼淚,「無恥潑婦,有失婦德,以下犯上,理當受罰。恬妃,你看看這事怎麽辦罷。」


    得!都把這事交給她了。


    見德妃還為自己說理,楊貴嬪一腳踹翻了椅子,椅子扶手瞬間斷成兩截。突如其來的響聲驚嚇到了兩隻兔子。兔子從木箱子裏跳出來,在殿內亂跑。


    隻見一隻兔子跑向白筠筠的腳邊,白筠筠躲閃不及,哎呀一聲歪坐在地上。


    白筠筠抱著肚子起不來,楊貴嬪呆了,德妃也呆了。


    春杏跑上前,急的哭喊:「快喊禦醫來,快去喊禦醫。」


    小路子嚇得魂不附體,急忙去找盛一景過來。


    很快,盛一景背著個藥箱子隨小路子一道進來。白筠筠很是生氣,「你二人在後宮竟然動起手來了,本宮定要去皇後麵前告你們的狀。」


    楊貴嬪和德妃討了個沒趣,悄悄退出了殿。


    白筠筠將裴昭儀的話說給盛一景聽,盛一景越聽臉色越白。可惜,盛一景不在場,不能斷定是否如裴昭儀所言,是青桂和沉香的味道。


    盛一景道:「若真是此物,那對皇上的傷有極大的害處。皇上的傷本就沒全好,若是一再複發,可是要命的事。」


    白筠筠鎖起眉頭,「那些東西,皇後一定都處理幹淨了。咱們總不能去長春宮裏亂找。」


    盛一景沉思片刻,抬頭道:「我去找楊貴嬪。她剛才與德妃起了口角,不是要告狀麽?正好,讓她去長春宮裏探探虛實。悅兒的醫術雖然不如微臣,可是青桂和沉香她是辨得出來的。」


    除了白筠筠,宮裏沒人知道楊悅兒有一手醫術,隻知道她凶的像老虎,無人敢惹她不痛快。


    「如此甚好。」這樣一來,皇後也不會懷疑楊悅兒的真實用意。


    長春宮


    皇後醒來,乍聽裴昭儀來過長春宮,又接著去了勤政殿,不由得變了臉色。


    裴昭儀善於製香,宮裏人人皆知,她那鼻子可是靈得很。


    常青解釋道:「長華公主能站立了,裴昭儀高興,這才過來跟您說一說。見您睡著,裴昭儀怕是去告訴皇上此事了。」


    皇後的臉色稍緩,「恬妃那裏可有動向?」


    常青一笑,「楊貴嬪那性子太虎了,竟然跟德妃娘娘動了手。兩個人一路打到勤政殿去了。」


    「哦?」皇後來了興致。


    常青道:「聽說,楊貴嬪拽著德妃的發髻,一直將她拽進勤政殿後殿。她二人鬧別扭,也不知怎的,楊貴嬪砸了桌椅。恬妃受了驚嚇摔倒在地,聽說動了胎氣。盛小禦醫也去看了,還開了幾副安胎藥。」


    皇後蹙起眉頭,「當真動了胎氣?」


    常青笑的一臉得意,「千真萬確。」


    話音剛落,隻聽殿外小太監急急通傳:「皇後娘娘,皇後娘娘,楊貴嬪來—」


    小太監是跑進來的,還未說完,被身後的楊貴嬪推了一把,趴在地上摔了個狗吃屎。


    皇後擰著眉頭,這樣也太沒有後妃的樣子,都怨自己,把楊貴嬪這脾氣慣的沒邊沒沿了。正要出口訓斥幾句,卻被楊貴嬪搶了先。


    「臣妾給皇後娘娘請安。皇後娘娘,寧風靈那個賤人不長眼,竟然敢在臣妾的茶水中下毒。被臣妾揪出來了,她還裝無辜,這等賤人斷斷不可輕饒了她。」


    什麽?下毒?


    皇後擰眉,「楊貴嬪,這話可有證據?」


    楊貴嬪梗著脖子,臉色因氣憤而嫣紅,「臣妾現在沒有證據,不過,臣妾知道就是她。」


    聞言,皇後歎口氣,揉著一鼓一鼓的太陽穴,「楊貴嬪,不是你認為是德妃就得是德妃,你要不然當場揪出凶手,要不然找出別的證物。憑你張嘴一說,本宮如何給你做主。」


    「真是胡鬧。」


    皇後搖搖頭,又補了一句。


    楊貴嬪氣性大,一甩袖子向外走去,「皇後娘娘且看著,臣妾定會揪出那賤人的尾巴。」


    楊貴嬪這性子也沒誰了,皇後氣得不行,問一邊的小太監,「怎麽回事?一個一個這麽沒規矩。」


    剛才那一跤摔得臉腫了,小太監捂著腮幫子,道:「奴才聽楊貴嬪的宮女說,楊貴嬪領著長歆公主在湖邊曬太陽,不知怎的,覺得茶水有異味。楊貴嬪問一旁的宮婢怎麽回事,宮婢道,德妃在一旁看了看,還曾摸過茶壺。」


    常青拉著臉,「那也不能就此認定就是茶水有毒,可有讓禦醫看過?」


    小太監道:「小盛禦醫看過,茶水裏當真加了東西進去。倒不是特別毒的藥,就是讓人腹瀉。」


    常青輕蔑的一笑,「楊貴嬪那性子,說不定是身邊的人動的手。偏偏德妃倒黴,讓她給碰上了。」


    皇後低頭摁眉,頭疼的越來越頻繁了,夜裏都能疼醒。「你說的不無道理。德妃不是個傻的,若是下藥,怎會下這些個沒用的。她巴不得毒死楊氏,將長歆養在膝下。」


    頭疼一時無法緩解,皇後臉色發白,「去勤政殿後殿問候恬妃,看看胎兒如何,就說本宮身子不適,不親自過去了。」


    小太監應下,轉身出了大殿。


    盛一景尚且等在寢宮,與楊貴嬪一打照麵,心裏涼了半截。隻見楊貴嬪的麵色便知曉,裴昭儀的判斷是正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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