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行字像是一記重錘砸在心口,我盯著手裏的紙條整個人都愣住了,可是想了半天也想不起來這紙條是什麽人在什麽時候塞給我的。


    這身衣服是早上出門的時候才換上的,難道說是塞紙條的人是玉姐?


    那也不應該啊,我跟玉姐朝夕相處,有什麽話不能當麵說,非得搞的這麽神秘,而且也沒感覺她有什麽不正常。


    不是她的話這一路也沒和什麽人接觸,能有機會給我塞紙條的人不多,本想給玉姐打個電話確認一下,轉念一想如果真是她給的,那麽肯定是不能直接說,打了也沒用。


    我滿腦子的問號,坐在那裏想了好一會兒也沒想出個究竟,剛要把紙條順手扔掉,想了想,又揣回了兜裏。


    躺在那裏卻也睡不著了,翻來覆去腦子裏全是爺爺臨死前的場景,究竟是誰吹滅了蠟燭我到現在都沒有頭緒,廚房裏的水漬,院子裏的腳印,三岔灣到底被洪水衝走了多少秘密,爺爺這些年又在那裏幹了什麽。


    想著想著就感覺手臂有些發癢,下意識地伸手去撓,手到胳膊,指尖卻觸摸到了一塊硬硬的東西。


    當時也沒在意,以為是在外麵不小心沾到了什麽髒東西,就想把它摳掉。


    可是當我用手指撚著那塊硬物往外扯得時候,一股皮肉被撕開的疼痛讓我差點叫出聲。


    “臥槽!”


    我暗罵了一聲將手臂抬到麵前,拿眼一瞧,竟發現手臂內側長著一塊塊指甲蓋大小的黑色結痂,烏黑發亮,一共有六個,成不規則的形狀長在手臂上。


    “呲。”


    我感覺不太對勁,又拿手摳了摳,結果不但摳不下來,還連著筋的疼。


    試了幾次之後我就放棄了把它摳掉的想法,盯著這六個黑痂腦子裏拚命回憶是什麽時候留下的,想到最後隻感覺心口陡然一跳,也顧不得時間,趕緊給玉姐打了個電話。


    玉姐在接到電話之後沉吟片刻,說了聲別亂動之後不到半個小時便驅車趕了過來。


    一進門,我就看見她那紅腫透著疲憊的眼睛,頓時有點不好意思,玉姐不在意地擺擺手,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拿在眼前看了半天,然後問道:“這是水虺當時留下來的抓痕?”


    我點頭稱是,玉姐臉色不太好看,盯著黑痂看了半晌,喃喃說道:“像是什麽動物的鱗片。”


    其實玉姐不說我也感覺到了,那黑痂堅硬無比,上麵還長著一條條波紋,跟我以前在老家常見的那種黃河鯉魚的鱗片有些接近,可是之前隻是猜測,這話現如今從玉姐嘴裏說了出來,我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除了癢就沒有別的感覺麽?”玉姐蹙眉問道。


    我想了想說還真沒有,要是非說有的話,那就是這玩意兒的裏麵像是連著筋,怎麽都拽不掉。


    “一時半會兒我也看不出來這到底是什麽東西,等明天去拜謝過姚二爺之後,你跟我去見一個人,她應該知道。”


    “誰?”


    “霍老太。”


    聽到這個名字我心頭一動,問她這個霍老太和霍家五虎是什麽關係?


    玉姐歎了口氣,“這霍家五虎是霍老太的五個養子,是霍老太一手帶大的,出了白天那檔子事本不想再打擾她,可是水虺留下的東西又不得不謹慎,除了她,當今世上怕是沒人識得此物。”


    “這霍老太究竟是什麽人,有這麽厲害嗎?”我疑惑道。


    “霍老太年輕時以一雙天眼聞名於世,天上地下沒有她看不透的事物,跟隨八爺多年,可以說是八爺的另外一雙眼睛,隻不過十年前走水被點了眼,雖被八爺救下一命,隻是那一雙招子卻是廢了,從此隱居江湖,不問世事,這一次要不是到了南派生死存亡之際,霍老太也不會輕易出手,那霍家五虎,可都是個頂個的硬漢。”


    我聞言點頭稱是,想了想對玉姐說:“去看看她吧,不管有沒有事求她,我覺得我們都該去見上一見。”


    玉姐應了一聲沒有多說,目光又在我手臂上流連了一陣後打了個哈欠:“今晚我就睡這了,在見到霍老太之前不要碰它,我總感覺有點太對勁,小心為好。”


    在臨睡之前,我問玉姐有沒有在給我的那身衣服裏放什麽東西,玉姐迷茫地看著我說沒有啊,怎麽了?


    我說了聲沒事之後一個人跑到樓下打地鋪,感覺最近發生了好多事,全都沒什麽頭緒,腦子裏一片混亂,隻是白天高度的精神緊繃還是讓我忍不住迷迷糊糊睡著了。


    第二天一大早玉姐就匆匆忙忙地出門了,我知道她是在為八爺的事情奔波,也就沒多問,自己一個人坐在店裏看門。


    說是看門,這家店從我來到現在,除了劉三手之外就沒有見到過第二個客人,一個人百無聊賴地坐在樓下盯著手上的黑痂看了一天,玉姐到了傍晚的時候才回來,稍微收拾了下姚二爺手底下的人就來了。


    還是之前那幾名大漢,隻不過這次可能是有著玉姐的原因,也沒有給我們蒙眼,一直開車來到了大宅門前,紅鯉依舊冷著臉靠在門框上,看到我們來不疼不癢地打了個招呼就走在前麵,算是帶路了。


    進屋之後,姚二爺正坐在酒桌旁邊笑眯眯地衝我倆招手,滿桌子的好酒好菜,色香味俱全,光是看上一眼,就不禁令人食指大動。


    三人入座之後紅鯉轉身退了出去,姚二爺親自給我和玉姐斟酒,然後衝著我們笑道:“今日瞧見你們二人在掌舵大會上的風采,實在是有些思緒悵然,想到了很多過往的事情,季八爺不光是一身手藝世間難尋,識人之術更是令老夫汗顏,有了你們二位,南派憋寶一脈重現當年的金字招牌,指日可待啊。”


    姚二爺說罷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我實在是不知道怎麽對付這種場麵,跟著玉姐有樣學樣,一杯清酒入喉,給我辣的直冒眼淚,引得姚二爺哈哈大笑。


    “二爺,今日您召我和小乙前來,肯定不單是為了吃酒敘舊,承蒙您這麽大的恩情,若有什麽吩咐,還請直言相告,玉兒定當粉身碎骨,在所不辭。”


    玉姐放下酒杯看向姚二爺淡淡說著,見她如此我坐在一旁也不敢動筷,目光落在兩人之間,就見姚二爺微微笑道,“玉兒爽快,今日請二位過來,除了給故人之孫接風洗塵外,確有一事還希望能在玉兒這裏得到指點一二。”


    玉姐“二爺但說無妨。”


    姚二爺深吸了口氣,一絲恐慌之情在眼中一閃而過,像是想到了極其恐怖的事情,而後穩了穩心神,開口說道:“四天前我去了趟江西浮龍井,發現那裏出了些變故,當中有一事不明,想在你這裏詢問一些答案。”


    “浮龍井?”


    玉姐皺了皺眉,“二爺說的可是那傳說當中有異人要化龍,躲在井中一十三年未曾離開,後被道人斬殺的那個地方?”


    姚二爺點點頭,“正是。”


    “那二爺可是為那淨龍水而去的?”


    玉姐出口驚人,就連姚二爺的臉上都微微動容,“玉兒也聽說過那裏會出淨龍水?”


    “嗯,八爺曾經說過,普天之下能將無根之水化為淨龍水的地方隻有三處,這其中之一,便是江西浮龍井。”


    “另外兩處呢?”姚二爺問道。


    可是問完之後才反應過來自己說錯了話,給自己斟上一杯笑道:“口無遮攔,自罰一杯。”


    說完之後擦擦嘴道:“既然玉兒直言相待,那老頭子也就不遮遮掩掩的了,那浮龍井千百年來水位未曾有過改變,卻在一個月前忽然幹涸,井底隱約傳有龍嘯之音,我懷疑是有妖物出世,便疏散了當地的百姓派人把守,以免妖物作亂,可是就在四天前我接到消息,在那邊駐守的上百名士兵一夜之間離奇失蹤,連個影子都找不到,跟人間蒸發了一樣。”


    姚二爺說到這裏見玉姐沉吟不止,便停下了話語。


    “一般大妖出世之前必定會引發人口失蹤或是血流成河的景象,你們就沒有對井下采取什麽措施麽?”


    玉姐說罷就見姚二爺深深歎了口氣,“該嚐試的我們都試過了,那井底就像個無底洞,一點信息都反饋不上來,還折了我不少好手,再加上守衛人員的無故消失,導致現在我們已經疏散了以井口為中心方圓百裏的群眾,雖然暫時沒有再出現之前類似的情況,可是長期以往下去,怕會引發不必要的騷亂啊。”


    聽了姚二爺的話,我才想起上次見他時他好像除了大掌舵之外,還有另外的身份,不禁有些好奇,他到底是哪邊的臥底。


    “憋寶一脈雖然對這些事物接觸的較多,可是天下萬物就如同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在沒實地搞清楚情況之下,我也不好妄下定論,怕要讓二爺失望了。”


    姚二爺對玉姐的話絲毫不感到意外,拿手點了點桌麵說:“既然如此,不知老頭子是否有這個麵子,請動玉兒和小乙去江西走一走,看看那井底之物,究竟是何方神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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