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老的話讓我心中再次燃起希望,可還沒等我多問幾句,就聽見身後響起一陣微弱的聲音:“不能去!”


    “玉姐醒了!”


    伴隨紅鯉的一聲驚呼,我慌忙轉過頭,就看見躺在床上的玉姐虛弱地睜開了眼睛,嘴裏極力地發出聲音說:“不能去!”


    什麽不能去?


    九獄九泉?


    我趕緊跑了過去,隻見玉姐毫無血色的臉上掛滿了焦慮,微張著嘴唇,幾次開合之後,卻無法出聲。


    我在反應過來她想說什麽之後,連忙說:“不去不去,我不去了,玉姐你隻要沒事就好。”


    玉姐聽了這才恢複了平靜,目光在眾人身上掃過,輕輕歎了口氣。


    我不知道她為什麽會歎氣,隻是見她醒來激動的有點不知道說什麽才好,玉姐見我這樣也隻是衝我笑了笑,但是笑容當中的寵溺,讓我感覺鼻頭一酸,差點哭了出來。


    “好了,堂堂筢子行未來的掌舵還哭鼻子,說出去也不怕人笑話。”


    姚二爺在一旁笑道,然後看向玉姐說:“丫頭醒來就好,這次多虧了藥老和小乙,特別是小乙,無論之前他做了什麽惹你不開心的事情,回去以後可不要怪他呀。”


    藥老在這時也站在一邊,拿眼睛不斷地在玉姐臉上掃過,然後點點頭說:“差不多了,回去以後多吃點補血補氣的東西,反正什麽補吃什麽,也不用怕補過度了,還有就是不要做一些傷神或者是消耗體力的事情,以靜養為主,我也不給你開什麽方子了,你懂得比我多,而且自己的事情自己最清楚。”


    說到這裏轉頭看向我說:“照著規矩,你這花繩我是要留下的。”


    對此我早有準備,聽他現在才說,也沒多言語,隻是點了點頭。


    “花繩?”


    玉姐忽然掙紮著坐起身,滿臉的著急地看著我說:“你有花繩?”


    我被她這反應嚇了一跳,連忙將她扶住,說:“有啊,那院子裏的人給我的,我以為你知道呢。”


    玉姐搖搖頭,目光轉向藥老說:“我能不能看一眼?”


    藥老倒也大方地將花繩掏了出來交到玉姐手中,玉姐凝眉觀瞧,半響之後才喃喃開口道:“這不是花繩。”


    “不是花繩?”


    我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她手上的藤環,心說不應該啊,我雖然沒有見過它長什麽樣,可是這花繩是用來取雨丹用的,貓老太為什麽要做這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事。


    就連藥老也是捋著山羊胡疑惑道:“我雖然頭一次見到此物,可是當中幾樣材質的縛靈效果卻是掩蓋不住的,而且要不是它,你方才也撐不過乾坤湯的熬製時間,會不會是你大病初愈,哪裏看錯了?”


    玉姐搖搖頭,強勉著開口說道:“縛靈需先至陰,花繩所用的四種材料雖然都是至陰至穢之物,但是卻都是其所生長環境造成,其本身並沒有害處,就像當中的舍子花莖,多生長在高原地區陰森潮濕地的紅壤裏,耐寒喜陰,每次開花會在莖上開出六朵,其花瓣可入藥,花蕊磨成粉後可招魂,每根花莖最多隻能開花七次,在第七次花敗之時,花莖便會枯萎,憋寶人會在最後一朵花瓣掉落之前,用雞骨針將莖幹抽出,保存在密封的空間當中,再用秘法煉製,便成了可煉製花繩的舍子花莖。”


    玉姐說著將手中的藤環攤開繼續道:“隻是這當中的舍子花莖,綠中帶碧,明顯是沒有經過七次花敗便被取出,當中還保留著能長出花蕊的陰寒之氣,至於有什麽後果我還不太清楚,畢竟從來沒聽說過會有憋寶人如此暴殄天物,但是當中定是帶著不祥之意。”


    玉姐在說完之後像是做了一件極其耗費體力的事情,滿頭大汗,剛有些顏色的臉頰此時也變得蒼白。


    我連忙將她扶在床上躺下,同時看著她手裏的藤環牙根都快咬碎了,這他娘的老太婆,合著給我的東西沒有一樣是真的,逼急了老子也去路邊買個彈珠給她,就說是雨丹,愛要不要。


    “那不知你有什麽高見?”藥老臉色陰晴不定地說道。


    “暫時我還看不出太多的端倪,要是藥老對我信得過,不妨讓我帶回去研究一些時日,等找出其中的因果,我自會親自上門奉還。”玉姐微聲道。


    藥老聽了點點頭,“那就先放你這吧,本想著有了這個東西對我以後救治那些將死之人會有幫助,可是要不是你提醒,差點砸了自己的招牌,可是我藥老向來吐口唾沫就是個釘,既然已經開了口,那別的我也不要了,還勞煩姑娘多加費心,若是能將此物當中的不祥之意化解,藥老定有大禮相贈。”


    說完又看了那藤環一眼,便氣衝衝地離去了。


    藥老走後,玉姐躺在床上喘著氣,沒有再說話,姚二爺和紅鯉互相看了一眼也識趣地轉身離開。


    當屋子裏隻剩下我和玉姐的時候,就見她轉過頭對我說:“你可知道我為什麽要留下這假的花繩?”


    我想了想說:“怕日後藥老用它出了岔子,壞了八爺的名聲?”


    玉姐苦笑著搖了搖頭,“並不是你想的那樣,那你知道為什麽那隻鬼貓拚著胎兒都不要,非得讓你下跪麽?”


    我沒有說話,這個問題也困擾了我很久,按說貓老太那會兒大限將至,沒有什麽比延緩壽命更加重要,可是她居然願意舍棄一切,隻為我給她下跪。


    我可不覺得自己是什麽大人物,跪下之後能讓她有什麽麵子出去吹牛啥的,當中一定是有什麽隱情在,而且是極大的隱情,所以我當時也才會拚著去死,也不給她跪下。


    見我不說話,玉姐深深吸了口氣說:“那時是因為,這隻花繩,原先是屬於八爺的!”


    什麽?!


    我跟屁股點了火似的從床上直接跳了起來,難以置信地說:“不,不可能吧,那老太婆不是說百年前在一個憋寶人的手裏弄到的麽,八爺年紀看著也差太多了吧?”


    “哼,她要是什麽都告訴你,你會傻乎乎的去跟她簽那什麽生死契約?”


    玉姐有些無語道:“八爺雖然手段通天,但是從不會無緣無故地去殘殺已經有了道行的天靈,隻有像旱龍那種為了一己私欲而去禍害一方的惡靈,才會逼八爺出手。”


    “你是說那老太婆當年和旱龍一樣,也濫殺無辜?”我問道。


    玉姐點點頭,“當年那隻鬼貓正處在四尾化五尾的關鍵時期,需要大量嬰兒的精血,在八爺發現她時,在其藏身的洞穴裏找到了堆積如山的嬰兒屍體,一怒之下用花繩捆住其真身,正要將她斃命的時候,卻發現她居然留下了一滴眼淚。”


    眼淚?


    “貓狗啥的流淚雖然不常見,但也不是沒有啊。”我疑惑道。


    “不一樣。”


    玉姐說道:“那時的她已經是修煉到四尾的天靈,正處在靈智未開,本智退化的階段,除了修行根本不會有其他的想法,更不會有人類的情感,八爺見此感到稀奇,就見她雖然不懼八爺的殺手,卻一直緊緊護著自己的肚子。”


    “難道說她當時腹中有子?”我驚奇道。


    “正是,八爺當時發現這個情況後,念她腹中的貓仔無辜,況且虎毒尚且不食子,老鴉還有反哺之義,便軟了心想要等她產子過後,將貓仔喂養大再將取它性命,可是沒想到就在這心軟的一瞬間,那鬼貓竟自斷一尾的修為,掙脫花繩束縛,差點一口咬斷了八爺的脖子,然後逃之夭夭。”


    見玉姐說的嘴唇發幹,我趕緊給她倒了一杯熱水喂她喝下,玉姐喝完之後抿了抿嘴繼續說道:“八爺何時受過這麽大的侮辱,一怒之下便翻遍了整個江西,鬼貓沒有找到,卻找到了一堆貓仔的屍骸,並且屍骸上散發的氣息與那鬼貓一致,才明白這鬼貓之所以吞噬這麽多嬰兒,是為了催育產仔,食子之後便可事半功倍,修煉出五尾指日可待。”


    我聽了心裏有些壓抑,長長吐了口氣說:“那八爺就沒有找到它麽?”


    “沒有,鬼貓一旦生出五尾,變幻莫測,蹤跡難尋,八爺當年為了找它下了很大的功夫,無功而返之後,便成了他的一塊心病,隻是沒有想到她這麽多年一直躲在井底,靠著淨龍水掩蓋氣息,才能得以逃脫。”


    “可是這和我給她下跪也沒有關係啊。”我還是不解道。


    “沒關係?”


    玉姐冷哼一聲,“那鬼貓估計是後來才發現你是八爺的徒弟,而且修煉到了這個程度,最怕的就是心劫,當年她被迫提前產子,又在井底躲了那麽多年,再加上淨龍水的滋養,怕是離生出六尾隻有咫尺之遙,若是心劫不除,就算你給她找到了鼠尾,她也不可能生出六尾,最終隻會死在心劫之下。”


    “原來是這樣。”我恍然大悟道。


    “而且你身為八爺的徒弟,隻要給她跪下,完成拜禮,那麽你便從此跟她脫不了幹係,就算是八爺再找到她,也不能拿她怎麽樣,否則就是違了大道,人神共憤。”


    我聽了一頭的冷汗,才知道當時隻是自己一個小心思,居然可能會造成這麽大的後果,下意識地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就聽玉姐忽然說道:“而且你可知道你當時求井底那人所救的七七,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我聞言一愣,心悸地看著玉姐,不敢說話,就見玉姐冷笑著說道:“是鬼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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