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搭肩,莫回頭。


    據說,群狼攻擊人的時候,它們都敢於從正麵進攻,或者明目張膽地圍成一個圈,輪番進攻。


    而獨狼呢,正麵進攻成功的可能性不大,於是他們就使出毒招——從身後進攻。


    它從身後進攻也未必能一下子把人撲倒或者立即致命,它們使用的溫柔一刀就是雙前肢搭上人的雙肩。


    人受到突如其來的搭肩肯定會回頭看是什麽,就在回頭看的那一瞬間,狼立即咬住人的喉管,這是所有獵食動物最毒的也是最奏效的攻擊方式。


    而且在麵對這種野獸的時候,切記不能將後背暴露給它們,即便是與它長期共同生活培養出了感情,這種做法也同樣激發它們的原始野性。


    感覺著狼爪子已經深深嵌入到肩膀的肉裏,還有對著後腦勺不斷噴吐的腥風,我渾身抖成了篩子,不知道是疼還是害怕,咬著牙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這一刻四周安靜極了,連絲風都沒有,我滿頭大汗地衝著劉三手跟紅鯉倆人拚命地使著眼色,卻發現他倆垂眉搭眼,表情不太好看,心裏頓時咯噔一下,搭在我肩膀的不會是他娘的狼王吧?


    我感覺到一陣發自內心的絕望,卻見紅鯉藏在身後的胳膊動了一動,而就是這一動,從身後突然刮起一陣狂風,三頭巨狼在地上一躍而起,徑直落在了紅鯉的麵前,渾身炸著毛,口中發出一聲聲威脅性的嘶吼。


    紅鯉臉色變了變,手上的動作也隨之一滯,我在此時隱約明白了劉三手話裏的含義,感覺壓在肩膀上的爪子越來越沉,深吸了口起,點點頭正要開口,卻在這個時候,一聲刺耳的槍聲,劃破天際。


    那槍聲似乎是從身後的林子裏發出來的,一聲落罷便再也沒有了動靜,可是卻驚動了在場所有的人和狼。


    我不敢轉頭,就看見擋在紅鯉麵前的三頭巨狼忽然掉轉了頭顱,嘴裏發出一聲低吼,拖拽著尾巴衝著身後眨眼間便消失的沒了蹤影,而在這個時候,搭在肩上的爪子再度用力,仿佛要將我整個肩膀碾碎,我痛呼一聲雙腿彎曲,實在是忍不住,咬著牙說道:“狼崽我能救,你先鬆開我!”


    可是身後的巨狼仿佛沒有聽到我的話,鋒利的爪子一點點深入肉中,一聲聲低吼不斷從後腦勺傳來,就在我快要堅持不住雙膝即將著地的時候,就見紅鯉手中忽然閃過兩道寒光,抬手一揚,兩柄飛刀夾帶著破空之聲直直朝我飛了過來。


    “快跑!”


    就在我驚魂未定之時,紅鯉兩步上前一把拽著我的手頭也不回地就拉著我往前飛跑,雖然沒明白發生了什麽事,可是從肩膀上的壓力陡然鬆開來看,紅鯉的一擊得手了。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我也不敢回頭看到底是發生了什麽變故,埋頭一路狂奔。


    “他娘的哪個王八蛋背後在放冷槍,本來能談妥的事,這梁子算是結上了。”


    劉三手跟在旁邊一邊跑一邊罵,漆黑的原始森林裏完全看不到路,也不知道狼群有沒有追來,三人就這麽悶著頭四處亂竄,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劉三手嗷的一嗓子在地上打了個滾,抱著左腿連聲哀嚎,我才和紅鯉停了下來,借著從林子裏灑下的淡淡月光,就見在劉三手抱著的腳踝處,夾著一張黑漆漆的捕獸架。


    不過好在這捕獸架常年經過風吹日曬以及在落葉土裏遭到鏽變,咬合力沒有一開始那強,隻是紮破了些皮,劉三手也在短暫的驚慌之後清醒了過來,用力將其掰開之後,心有餘悸地朝著四周望了一眼,才長長吐了口氣說:“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我也跟著回頭看了一眼,沒有發現狼群的蹤跡,心中有些疑惑,在這老林子裏那些巨狼想要追我們還不是秒秒鍾的事,怎麽可能這麽輕易就把它們給甩掉了,這不合情理啊。


    “追林子裏放暗槍的那人去了。”


    紅鯉說了一聲拿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然後將目光落在劉三手身上說:“到底怎麽回事?”


    劉三手臉一木,說:“我哪知道啊,也不知道那小狼崽被打死沒有,要是被打死,這事兒可就大嘍。”


    說著從腰杆子後麵掏出煙槍點上嘬了一口,然後歎了口氣說:“感覺這事兒裏麵有事兒啊,你們在來的時候確定保密工作做好了?”


    我不解地看著劉三手,說:“先別問這個,誰放的冷槍,剛才到底是怎麽回事?”


    劉三手擰著眉頭說:“槍是從林子裏往小狼崽身上打的,打沒打著我不是太確定,當時狼王帶著狼群已經追過去了,留在那裏的隻有搭在你肩膀和看守狼崽的幾頭巨狼,估計是狼王本來想考驗你,但結果沒有想到來了一個晴天霹靂槍,把所有事情都搞砸了,萬一它再認為咱們和放冷槍那孫子是一夥兒的,這梁子可就結大了。”


    “有人想殺小狼崽?”我不可思議道:“誰他娘的這麽缺德,不會是王浩轉回來了吧?”


    “不太像。”劉三手呲著牙說:“在那種光線和環境下能開槍並且準頭這麽高,不像是一個毛頭小子能幹出來的,而且聽槍聲應該是單管獵槍,這玩意兒聲音雖然大,但是不集中,而且一槍之後必須再上膛才能打出第二發,在大興安嶺以及長白山一帶的獵人用的基本上都是這種單管獵槍,不知道到底是湊巧還是有人故意想害死咱們。”


    我聽得直嘬牙花子,有些疑惑地磚頭看向紅鯉說:“咱們這一路的保密工作做的夠好了吧,連咱倆都是稀裏糊塗過來的,會不會是剛巧有進山的獵人看到咱們被狼群圍困,想出手救人?”


    “那怎麽會單打小狼崽?”


    劉三手搖搖頭說:“你倆肯定是暴露了,而且就那個小胖子也不好說,一開始還挺正常,可是他跑的那會兒倒是有點像是被山魈上了身,感覺咱們後麵肯定還要和他碰上,到時你得多留個心眼。”


    我知道劉三手的叮囑是對我說的,可還是有些疑惑地說:“山魈是啥?”


    “山魈是生活在大山裏的一種精怪,喜歡搞惡作劇,被他迷住的人會不定時的精神癲狂,就跟小胖子臨走時那樣,隻是為什麽會偏偏選擇在那個時候發作,有點奇怪,可能那山魈一直都跟在附近,想故意整咱們。”


    聽了劉三手的解釋我皺起了眉頭,問道:“那你覺得他一開始跟咱們說的那些,是不是真的?”


    “不好說啊。”劉三手嘬了口煙槍,然後目光掃過四周的林子說:“也不知道現在是在哪,等明天天亮的時候咱回去看看,好歹幾十條人命,就這麽撒手不管,以後睡覺怕是睡不安穩嘍。”


    我神色複雜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再說話,進山的頭一夜便遇到了這麽多事情,接下來還有那麽長的時間,不知道迎接我們的,將會事怎樣的境遇。


    到了後半夜,溫度開始驟降,我跟劉三手拾了些樹枝枯葉找了個背風的土坡生起了篝火,三個人開始輪流值班圍著火堆睜瞌睡,等到劉三手值完把我叫醒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林子裏起了山霧,劉三手告訴我說,這個時間叫做鬼呲牙,是山裏頭的那些鬼魅精怪最喜歡出來活動的時候,讓我多留點心,感覺不對就立馬叫醒他。


    我點了點頭,揉了揉眼睛強打起精神,看著劉三手抱著煙槍很快地靠在樹墩子上打起了重鼾,我伸了個懶腰在四周逛了一圈,等來到在我們休息的土坡另一麵時,就看見一具肚皮被刨開,五髒六腑都被掏了個幹淨的屍體,麵目猙獰地斜靠在土坡上麵,而在旁邊,還留下了一連串雜亂無章的野獸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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