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出現在這裏,我心頭先是一喜,可是再看他滿臉肅然,盯上我的目光不時地散發著陰冷,感覺有些不對,將目光落在他身邊的中年人身上,首先進入視線的,便是一條布滿半個脖子的沉沙魚刺青。


    沉沙魚刺青在火光的映襯下猙獰扭曲,宛如一條掙紮蜿蜒的惡龍,在黑暗中咆哮示威,蔑視蒼生,俯覽眾人。


    “正好幾個逃犯都在,也省的我一個個去找,是你們自己跟我回去,還是要我親自動手?”


    眾人對視了半晌,紋著沉沙魚的中年人率先開口說話了。


    見老者沒有主動開口發難,我心裏微微鬆了口,轉念看向中年人沉聲道:“你算什麽東西,我是走是留,怕是沒有你說話的份兒吧?”


    “嗔怒佛現如今在九泉府律刑司擔任巡監使一職,這次派兵來抓你們,他是主職,我隻是隨同。”


    嗔怒佛?巡監使?


    聽了老者的話我心底一沉,死死盯著中年人脖頸上的刺青,心歎一聲看來整個金門已經被九泉府收到帳下成了馬前卒,而且看二人的狀態,似乎這什麽嗔怒佛的官職還要遠盛老者一籌,當下心頭一緊,目光在二者之間徘徊,一時間有些拿不定主意。


    “什麽巡監使驢監使,一個撿屎的也敢跑到這來放肆,先吃老子兩刀,看看你到底有沒有命如此囂張!”


    劉雲飛說罷手提閻羅斬縱身而上,我想攔卻已經來不及,眼看著他抖出刀刃上的花火瞬間來至嗔怒佛麵前,可那嗔怒佛卻對他視而不見,眼皮子都不帶眨一下,像是趕蒼蠅一樣朝空中揮了揮手,頓時就見劉雲飛疾馳的身形陡然一滯,接著悶哼一聲,頓時倒飛了回來。


    “既然如此,那就隻能動手了。”


    劉雲飛的身體重重著地,口噴一股鮮血,貓頭鷹趕緊將他從地上扶了起來,而再看向他時,就發現在劉雲飛的胸膛上不知何時落下了一個血紅的手掌印,入體三分,直接就陷在了胸膛裏。


    再站起來的劉雲飛隻顧著口吐鮮血,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而在這個時候,隨著嗔怒佛的話,身後的大批陰兵將手中的長槍齊齊往前一豎,邁著整齊的步伐,殺氣騰騰地就朝著院子一步步走了過來。


    這種場麵饒是見過大風大浪的狼妖,臉色也不由得隨之一變,轉過頭衝貓頭鷹說:“你帶著他先回屋裏,這裏交給我跟小乙就行。”


    貓頭鷹點了下頭便扛著劉雲飛快速往屋裏走,等到二人消失在視線當中時,院外的陰兵已經來至門前,我凜了凜神,將手中的渡厄緊緊握牢,耳邊就聽狼妖說:“不要在這些兵卒上麵浪費太多的體力,咱們真正的對手,是他們兩個。”


    我點了點頭,將渡厄橫在胸前道:“要打就出去打,別讓這些汙穢髒了二爺的院子。”


    說罷提劍便衝了出去。


    若是換在去康安之前,我那隻會一招破力式的十二恨劍法在對上數量如此龐大的陰兵或許自身不會有多少危險,但是體力被消耗完也隻是時間問題,等到那個時候,嗔怒佛對我想殺便殺,想剮便剮,一點還手的餘力都沒,可是現如今有了隨風式,對上這些隻需要一劍斃命的陰兵,情況卻好上了許多。


    隨風式的上盤攻擊比較多,動作輕盈,出手如電,招招致要害,其中的迎風揮扇和玉虎旋風正適合這種以一敵多的局麵,在不斷收割這些陰兵性命的同時,還有功夫關注狼妖那邊的戰場,就發現他殺敵更加簡單,隻是輕輕的出手,便將擋在麵前的陰兵瞬間撕成粉碎,隨後連掌勢都不用回,便接著撕開下一個陰兵的軀體,整個過程麵不改色心不跳,就像是在自家後菜園摘菜拔草,輕鬆愜意至極。


    可就是這麽一愣神兒的功夫,突然感覺一股危險從後腦勺處傳來,頓時一個激靈,一記迎風揮扇將麵前的數名陰兵齊齊斬掉腦袋之後,驀的轉身,斜擋於胸前,將迎麵送來的長槍堪堪攔在了離麵門不到半尺距離,目光中,就見一位身披紅色盔甲的陰兵氣勢洶洶地將槍頭調轉,再度迎麵而上。


    陰兵統領。


    想到那天在白南遠身邊穿著同樣製式的盔甲,卻和劉雲飛戰成平手的陰兵,我當下不敢大意,身形快速閃躲的同時,就發現此人用槍的功夫爐火純青,靈活迅速,神出鬼沒,將槍這百兵之賊的威名發揮到了極致,頓時心中一凜,輕輕呼了口氣,使出了十二恨第四式,觀其妙。


    觀其妙講究心眼合一,無花招舞姿,將全身的注意力其中在雙耳和雙眼,再賴以腰部靈活,進退閃展,注重腕內兩、三寸,體現了以近取勝的特點,起伏轉折均以腰引導四肢麵骸,使勁力活透,力達劍捎,眼睛盯在哪,手中的劍鋒也要同時伸到哪,腰眼合一,心劍同行,專破以巧取勝,和擅使障眼之法的對手。


    當腦海中浮現出觀其妙的心決時,方才麵對花槍的慌亂頓時一掃而光,舞的密不透風的槍網也在此刻降慢了速度,而就在他回槍的一瞬間,找準了機會直接抬手將長劍衝他麵前一送,再見那陰兵統領嘴角劃出一抹詭笑,卻心聲暗笑,在他回槍直挑胸膛之時,縱身往槍頭上迎,鋒利的槍頭穿破衣物,直紮入胸口半寸,鮮血頓時噴湧而出。


    觀其妙心決的後半段對此劍式有言,此式既有取捷徑追敵之招,又有破擒拿危中製勝之道,既有短兵進長鋒之法,又有誘敵深入敗中取勝之術,


    在槍頭想要船頭胸腔,直取我性命的時候,我強忍著從傷口處傳來的劇痛,硬生生在槍頭的穿插下驀的將身形一轉,將傷口撕開一道口子的同時,本是距他有著三寸之遙的長劍猛地來了個玉女投壺,直直地紮在了陰兵統領的眉心,隨後抬起另一手一把抓著其槍杆,往外用力一拽,一步跨至切近,再度攥上劍柄將渡厄從他眉心處扒了出來,等他死屍倒地,便揮劍縱身衝入陰兵陣中,開始廝殺。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隻知道麻木地出劍,回手再出劍,像是在機械地做某種工作,可是眼前的陰兵卻如同大海裏的潮水一般殺完一波立馬有另一波補上,還不時有同樣實力的陰兵統領不時出現,長此以往,體力被耗盡也隻不過時間問題,沉眉之際,耳聽得身後傳來一聲爆喝,一道火龍照亮了黑夜,貓頭鷹手持水火棍,加入到了戰場當中。


    水火棍的大開大合之勢雖然遠不及閻羅斬,可相對於我和狼妖而言,卻更適合於這種人海戰術,每一棍下去瞬時倒下一大片,頓時分擔了我倆身上不少的壓力。


    眼看著一片片陰兵在三人成一條直線斬殺的形勢下潰不成軍,一直站在不遠處冷眼觀瞧的嗔怒佛揮了揮手,所有的陰兵頓時停下了手上的動作,齊齊後退,將三人圍成一個圈後才停了下來。


    而這個時候我才發現,自己腳底下的陰兵屍體已經堆的如小山一般,三人站在屍堆上宛如三個慷慨就義的勇士,渾身上下被鮮血染紅,渡厄劍身的血槽早就被血液浸滿,不斷地順著劍鋒往地上流淌,俯視著嗔怒佛,喘著氣笑道:“怎麽,舍不得了,真怕沒人給你收屍?”


    嗔怒佛臉上看不出一絲情緒,站在那裏不為所動地掃了眼遍地屍體,淡淡道:“好了,時間快到了,我要趕緊抓你回去,好準備你爹行刑問斬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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