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衛死後,沒有屍體,一股黑煙向上盤旋,地上隻留下一副整齊的盔甲。


    此時我也顧不得太多,將鬼衛統領斬殺,便迅速掃蕩了附近城垣,硬清出一塊空地,看著下方將士已經攻上城牆,正要尋找五姑姑的身影時,心頭陡然一縮,一股強大到令人窒息的力量瞬間從天而降,我當時想也不敢想,鉚足了力氣飛速竄到了一邊,可還是慢了一步,半空中,凜冽的殺氣似要將人絞成碎片,腿腳上仿佛被一刀砍過,竟一絲知覺都沒有,當時就摔在了地上。


    我心頭大驚,還以為是聻離出手,可是趕等翻過身,卻見一支閃著寒光的飛箭自黑暗中襲來,箭頭上的光芒耀眼如流行,連四周的空氣都為之顫動,嚇得我不敢硬接,感覺著雙腿恢複知覺,一個驢打滾堪堪將飛箭躲過,餘光裏,見那箭頭深入成磚數寸有於,看不出什麽異常,可是周遭的溫度也陡然直降,冷的刺骨。


    急忙站起身,從飛箭傳來的方向望了過去,可是目光裏,一箭,兩箭,三箭……連珠三箭拉弓即射,從城樓方向洞穿將士們的身軀,朝我直直地逼了過來。


    看來九泉府派來的人不少啊。


    心中如是想著,可手上是一點也不敢做停頓,炙熱的火焰在劍刃上升騰,目光死死盯著三道寒光襲來的軌跡,淡淡紅光一閃,閃起了一道耀眼劍光飛虹升起,森森劍氣在半空中與箭相交,劈裂了兩截,卻有一支漏網之魚,直接洞穿了左肩。


    如數九寒冬般的寒氣順著傷口陡然在體內亂竄,我大驚失色,抬起手硬生生將箭矢一掌拍出,強忍著從體內傳來的冰寒,黑劍脫手而出,大喝了一聲“劍去!”,黑劍猶如脫韁的野馬在夜空中發出一絲長鳴,衝著箭矢射來的方向就飛了出去。


    城樓離著此處過遠,再加上城垣上早已是兩兵交接,亂作一團,我無法用肉眼分辨出射箭人是誰,隻是能感覺到黑劍在消失片刻後仿佛與人碰上,當下不再猶豫,高聲大喊:“束誦魔精,斬馘鬼鋒;萬法有靈,劍引蒼穹!”


    晴朗的夜空繁星閃爍,皓月映地,卻見一團烏雲滾滾夾帶著雷聲鳴鳴將天上的星辰遮蓋,一道從蒼穹上疾馳而來的金光,以劍為引,夾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衝向了消失在黑暗中的黑劍。


    在場數萬將士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天變吸引,停下了廝殺的動作,齊齊抬起頭,漫天的廝殺也陡然一滯,可片刻的寧靜後,天際巨響,疾馳的金光化作電柱從天而降,落在了城樓。


    此時此刻,天上地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城樓,城樓被光芒淹沒,許久,許久,天空烏雲退散,金光消失。


    人們怔怔地看著城樓,看著那個站在城樓頂上單手持劍的白衣少年,手中長劍直指蒼穹,身體像是風雨飄搖的落葉,欲要擴散之際,一道黑影憑空出現在他的身邊,一雙猩紅的眼睛如同魔鬼俯覽眾人,緩緩深處手搭在白南遠的肩膀,將他搖搖欲墜的殘魂之軀,生生給穩固了下來。


    “又一個聖人。”


    此刻腦海中傳來邪十三的驚呼,我聞言大驚,萬沒想到這九泉府的律刑司大人竟和那個瘋老頭一樣,也是聖人。


    瘋老頭蹂躪的我的場景曆曆在目,聖人和凡人之間的差距如同一道無法跨域的鴻溝,一個聖人坐鎮城樓,縱使來上千軍萬馬,怕也是無法越這雷池一步。


    白南遠的身形恢複如初後直接衝我而來,我此刻無心再戰,得趕快回去將這個消息傳遞給吳霽雲,不能白白死人了。


    打定了主意,正想避戰,卻看見城樓背後,突然殺出一股強軍,聲勢躁動,衝開層層防守,而為首之人,正是五姑姑。


    看那聻離的目光瞥向了五姑姑,我暗道一聲不好,卻隻是這一個猶豫的瞬間,白南遠已經殺到了。


    這一次他一句話都不說,身體尚未落地,手中的銀劍便已經在空中舞出了劍光,形成了密不透風的大網,洋洋灑灑地就迎頭落了下來。


    剛剛使完紫電青霜,身上正在受距離反噬,頓時間內肯定不是白南遠的對手,我見那劍光殺氣十足,也料定他這次是非要與我分出個勝負不可,硬咬著牙提劍衝天而起,握劍揚手,於銀劍交鋒,破開了劍網,隨後一擊而退,身體落在了城垣邊上,盯著他冷聲道:“車輪戰,以自負著稱的白南遠,今天也得用這種下三濫的招式了啊。”


    白南遠冷麵地站在不遠處,斜垂著銀劍,盯著我道:“現如今是在戰場,你也要和我講公平?”


    說罷白南遠身形一晃,挺劍就刺了過來。


    我見劍鋒直指咽喉,急忙欺身後退,腳底生風,退了足有七八丈,靠身形躲過他招招致命的攻擊,而白南遠像是發現了我避而不戰,似要恢複體力,突然從口中發出一聲長嘯,衝天而起,手中的銀劍也化成了一道長虹,腦海裏同時響起邪十三的話音:“他已人劍合一,在找到破綻之前千萬不要隨意出手,要麽避戰,要麽,就一招殺敵,否則你斷不是他的對手。”


    說時遲那時快,沒等邪十三把話說完,縱空的白南遠就仿佛一道從天而降的流星,璀璨的身影劃破夜空,景色淒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當頭刺了下來。


    流星也很美,也很壯麗。


    流星劃破黑夜的短暫光芒,總是令人興奮和激動。


    但是就連流星的光芒也無法和這一劍相比。


    流星的璀璨短而溫柔。


    可是這一劍所發出的光,卻足以照耀千古。


    這一劍在視線中仿佛被拉了無限長的時間,可是在外人看來,卻是連眨眼的功夫都不到,便已經落了下來。


    麵對這破天一劍,我絲毫沒有閃現出閃躲的欲望,就連邪十三也都在腦海中陷入到了沉默,這是絕對實力的壓製,也是一個人劍合一的用劍高手攻勢最為猛烈的一招,一劍既出,不留活口。


    五姑姑就是敗在了這一劍之上。


    “叮!”


    火星四濺。


    手中黑劍的劍鋒與銀劍不偏不倚地撞在了一起,和五姑姑當時的反應沒有任何區別,甚至連結果,也都一樣。


    白南遠的劍還在手上,而我手中的黑劍也依舊保持著頂天的姿態,順著劍刃,我望著白南遠,而白南遠也在靜靜地望著我。


    兩人的臉上都看不出絲毫的表情。


    但是我知道,我敗了。


    黑劍在無聲中,先是裂開了劍鋒,緊接著順著劍鋒一直從劍身延伸到了劍柄,根根寸斷,銀劍伴隨著鐵屑飛落垂直刺下,朝著眉心,裂空而來。


    看著耀眼的劍鋒,我在方才抬手間突然了無了許多,腦海裏全都是昔日衛君瑤在房間裏那隨意揮下的一劍之威,甚至連我也是那麽做的,沒有任何技巧,沒有絲毫的魂力,隻是看準了銀劍劍鋒,將手中的黑劍伸過去而已,僅此而已。


    可是就是這麽隨手一揮,竟然擋下了白南遠的全力一擊,但是為什麽曾經劍神所用的佩劍,竟會如此不堪一擊,連白南遠手中的劍都擋不住呢?


    我現在腦海裏隻有這個。


    因為如果不是敗在了劍本身,我想,我今晚或許能戰勝白南遠,將他殺死。


    可凡是沒有如果,白南遠垂直著身體與銀劍保持同樣的速度下降,劍鋒已經插入我眉心半寸,噴薄的劍氣在體內狂舞,歐文能看見白南遠從嘴角劃出的得意笑容,也能看見,在他身後出現的,邪影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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