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續輕輕地翻翻長笙的衣袖,仔細查探。


    ……在哪呢?


    這女人不是做了荷包要送給他嗎,聽說都已經做好了,可一直沒動靜。是沒帶在身上,還是不打算送了?


    蕭續將女人的一隻手輕輕抬起,去翻她壓在下方的另一隻手的袖子,依舊沒有找到……


    就在此時,長笙突然動了,蕭續迅速直起身子,拿起書目不斜視正襟危坐。


    可等了好一會,女人並未有醒轉的跡象,大約是睡得不舒服,她扭了扭腰,換了個睡姿繼續睡。


    蕭續暗鬆口氣,他挪了挪身子繼續翻找,到底放哪了,這麽重要的東西難道沒有隨身攜帶,還是這該死的女人真不打算給他了,所以已經扔了?


    正想著,蕭續往女人腰間看去,許是放在換姿勢時有些鬆動的緣故,一截綠色的繩子自長笙腰間的暗袋中探了出來,蕭續眼睛一亮,他伸手過去輕輕一扯,從女人腰間拽出一隻醜兮兮的荷包來。


    蕭續將荷包握在手裏仔細翻看,淡綠色打底,上麵繡著……蕭續細細辨認,那墨綠色的一團貌似是一叢竹子?針線粗糙,縫的歪歪扭扭,看著像是三歲小女孩才有的功力。


    荷包布料簇新,且繡的是青竹,一般都是男子所佩戴,這一定就是送給他的那個了。


    蕭續嫌棄的不得了。


    這崇寧候難道窮得請不起教習先生嗎,琴棋書畫,女紅廚藝,這女人是要什麽沒什麽。


    蕭續捏著荷包,左右看看,最後將荷包放在腳邊,觀察一番又覺得不合適,稍稍移到一個更顯眼的地方,這才心滿意足拿起書繼續讀。


    可沒一會兒就又把書放下了,他盯著睡得香甜的女人怔怔瞧了片刻,煩躁地用手撐撐額頭——罷了罷了,看在這女人送他荷包的份上,他算是禮尚往來吧……


    蕭續起身拿過打在衣架上的披風,輕輕蓋在了長笙背上,長籲一口氣,拿起書開始認真翻閱。


    當李九章進來添茶時,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歲月靜好的畫麵——皇帝坐在案前翻書處理公事,宜婕妤就趴在一旁靜靜地睡著了,身上蓋著皇上的衣衫。宜婕妤無意識一動,蓋在肩頭的衣裳微微滑落,皇上偏過頭去瞧,麵上略帶嫌棄,卻還是伸手輕輕替它將衣物拽回蓋好。


    一旁的香爐裏燃著的香嫋嫋升起青煙,空氣靜謐卻滿室馨香……


    這位年過四旬,也經曆過不少風浪的李大總管卻在此時忽然熱了眼眶,他沒有打擾二人,轉身又輕輕退了出去。


    他自皇帝三歲時起邊在其身邊侍候,陪著皇帝一路腥風血雨地走來直至登上這天下至尊的位子,他親眼見證皇帝在這冷漠到暗無天日宮裏頑強生存、殘忍廝殺,為了能活命必須勾心鬥角、手足相殘。


    經曆過宮裏無數個黑暗寒冷、爾虞我詐的夜,踩著累累屍骨爬上金鑾殿的那把椅子,他明白自己的主子必須冷漠、無情、多疑甚至殘忍、噬殺,也知曉他早已習慣了孤獨,不願與人親近,整個人清冷到沒有一絲人氣。


    可自從遇到宜婕妤後皇上似乎慢慢有了變化,會被宜婕妤氣得跳腳,會孩子氣地捉弄她,卻也會為她焦急擔憂,為她坐立不安……


    這樣的主子活得才像個實實在在的人,有了人間煙火的氣息,多好!


    ……


    長笙一覺醒來,睜開眼,看看周圍的擺設一時間有些茫然。


    「終於醒了。」一旁的蕭續冷不丁出聲,嚇了長笙一大跳。


    蕭續睨著她,冷哼哼:「愛妃可真是好樣的,說是來伴駕,卻自顧自睡得香甜。」


    男人表情頗為不耐,說完他揮手就要趕長笙下車。


    長笙見狀有些心虛,她也不知自己怎麽就睡過去了,自覺理虧,於是準備灰溜溜下馬車。


    剛起身準備向外走,就被蕭續叫住了:「咦?這怎會有個荷包,愛妃是你的嗎?」


    長笙回頭,就見蕭續從她腳邊拾起一個慘綠的小荷包。jsg


    長笙驚愕地瞪大了眼睛,這不是她那個羞於見人的醜荷包嗎,什麽時候掉出來的,自己也太不小心了?


    這下好了,到了狗皇帝手裏,他定要嘲笑她了。


    蕭續將荷包放在手裏翻看把玩,若有所思道:「瞧著樣式,似乎是男子佩戴的,愛妃是要送給哪個男人?」說完意味深長地看了長笙一眼。


    這罪名可大發了,長笙忙擺擺手,結結巴巴地解釋:「這……這不是……」她閉了閉眼,狠狠心大聲道:「這是嬪妾親手做來送給皇上的,還望皇上不嫌棄……」


    蕭續兩根手指夾著荷包,嫌棄得不得了:「做工如此粗糙,愛妃也好意思獻給朕……」


    所以,既然你這麽嫌棄,就快快還給我罷!


    「不過既然是愛妃的一片心意,那朕就勉為其難地手下了。」那神情,仿佛收下荷包是對長笙的施舍。


    然後長笙捂臉遁走時,並未注意到身後馬車裏某個皇帝洋洋自得、迫不及待地將原先掛在腰間的荷包解下,正將這個被他無比嫌棄的荷包往上掛……


    經過多天的行路,皇帝及隨行的的車駕終於在入夏前浩浩蕩蕩地回到了京城。


    留在宮中的妃嬪們盼星星盼月亮終於將皇帝給盼了回來,正待她們摩拳擦掌,準備使出渾身解數好好邀寵一番時,她們悲傷地發現——那個據說木蘭圍獵前就已失寵的厚臉皮宜婕妤,隨著皇上出去一趟,居然又複寵了!


    眾妃咬牙切齒,定是這女人在圍獵期間近水樓台先得月,對皇上大獻殷勤。


    這宜婕妤回宮時就是從皇上的車駕上下來的,尤其是回宮後的這幾日皇上一下朝就風風火火地往含章殿趕,若有誰想要見皇帝,除了上早朝時,也就隻有去含章殿找人了。


    眾妃嬪們簡直是心累啊,這宜婕妤一會兒失寵一會兒得寵,就跟耍著她們玩兒似的。


    雖說在以前她們也照樣不得寵,但那時皇帝不近女色,對待後宮的女人都是同一種表情,大夥兒誰也別說誰,可現在忽然來了這麽個例外,於是眾人頓覺心裏不平衡了,這個女人除了長相還真沒別的了,憑什麽沒比她們好到哪去的女人就能獨得天子的青睞!


    相對於眾女人叢生的怨念,太皇太後則顯得平和許多,甚至可以說她老人家非常樂意見到長笙獨寵後宮的畫麵。


    當長笙按例去壽安宮請安時,太皇太後笑得那叫一個和藹可親,她拉著長笙的手不停地噓寒問暖,她也聽說了長笙在圍場上遇險一事,心疼不已,吆喝著讓宮人搬來一大堆安神養身的珍惜藥材讓長笙帶回含章殿。


    長笙對於這個笑眯眯的老太太有心理陰影,要知道就是在這種慈愛的笑容裏,她被坑過好幾次……


    等長笙內心惶惶地帶著一堆補品回到含章殿時,胡嬤嬤帶給她一個從崇寧候府的消息——二姑娘白錦珊的婚期就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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