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這句話,江與別本不該生氣,這本就是他們這些年的相處習慣,彼此都不麻煩彼此,但這一次江與別卻莫名其妙的來了脾氣:“既然什麽都不用我,那你叫我回來做什麽?”因為這一句話,屋內所有的人都愣了一下,視線都落在他的身上,護工看過來的目光帶著點好奇,她早就覺得眼前這個英俊的男人有些眼熟,剛才通過和護士的聊天知道他是個很有名很有名的大明星。可他們是什麽關係呢?護工卻不好問,低下頭又快速的整理。江媽媽也看著江與別,大概沒想到他會突然發火,眼神微微閃躲了一下便沒有再開口說話,也沒有再堅持要抱回江爸爸。宋毅回來的時候床單已經重新鋪好,父親也已經重新入睡,江媽媽說:“你們回去休息吧,他現在睡覺的時間比醒來的時間長,今天是醒不過來了。”宋毅不明白為什麽出去了一趟之後江媽媽的態度要好了一些,但是他也沒問,剛想說我們留下來照顧,您回去休息的時候,江與別卻點頭說了好,然後邁步離開了病房。宋毅隻能跟著離開,由始至終也沒有去問為什麽不留下。他們之間的親情早已經畸形扭曲,分開才是最好的方式。宋毅早就訂好了酒店,距離醫院不遠,兩人都奔波了一天,都沒有再聊天的意思,早早睡下。江與別很累,很想睡,但又睡不著,隻要一閉上眼睛就是江離從自己眼前墜樓的畫麵。這座城市當真是連空氣都讓人覺得壓抑,也不知道父母究竟是如何過了這麽多年。輾轉反側了大半夜,江與別到底還是從床上起身坐在了落地窗前的沙發上,看著窗外的霓虹,試著讓自己忘記時間,但或許是太累太疲憊了,迷迷糊糊竟然也睡了過去。醒來是因為身上被人蓋了什麽東西,江與別睜開眼睛的第一時間,看到的是肖恪心疼的眼神,映著窗外的燈光,很明顯。肖恪的身上還帶著寒氣,應該是剛進門不久,江與別笑著抬手摸摸他的臉:“冷嗎?”肖恪親親他的手心,問的很小聲:“怎麽睡在這裏?睡不著?”“嗯。”江與別沒撒謊,都被肖恪抓個正著了,說謊沒什麽意義了,不如索性承認:“有點失眠。”肖恪不會安慰人,但看著江與別的眼神卻說明了一切。江與別笑笑:“宋毅去接你的嗎?”“時間太晚了,我問了宋叔叔地址自己坐火車過來的,挺方便。”肖恪這麽一說,江與別才注意到此時已經淩晨3點鍾了,他微微蹙了眉,催促肖恪去洗澡,然後快點休息,肖恪有點不放心江與別,但到底也沒堅持,隻是衝澡洗漱的時間加起來,大概也隻有五分鍾。江與別已經躺回了床上,肖恪帶著水汽鑽進來,湊到江與別身邊從後麵緊緊抱著他,那力道抱的江與別有點疼,但窩在肖恪的懷抱裏卻莫名的讓人覺得安心。肖恪親親他的後頸,憋出了今晚的第一句安慰,他說:“哥,不管發生什麽,我都陪著你,陪你一輩子。”一輩子這三個字讓江與別緩緩睜開了眼睛,他其實不太信有什麽東西能維持一輩子那麽久,親情可以淡漠,友情可以絕交,愛情可以背叛,一輩子的承諾不到生命結束的那一刻,誰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兌現。但肖恪的話,江與別是信的,至少這一刻是信的。即便將來他去尋找更廣闊的的天地,江與別也相信他這個時候說下的話,是真的想陪自己一輩子。這孩子太固執。“嗯。”江與別出聲,說:“我知道。”江與別以為這一晚會在失眠中度過,但是肖恪來了之後,他卻意外的得了一個好夢,甚至肖恪早起下床的時候他都沒有感覺到,醒來的時候已經差不多九點。江與別清醒了一會兒下了床,肖恪正在客廳裏坐著用筆電,見他醒來立刻起身走了過來:“醒了?”“嗯。”江與別抱了抱肖恪,笑著說:“你什麽時候起的,我都不知道。”“沒多久。”肖恪說:“房間裏沒廚房,我就去買了點早餐,將就吃一點,然後我陪你去醫院。”江與別點點頭:“我先去洗漱。”早餐的確不太好吃,但為了讓肖恪放心,江與別還是吃了不少,宋毅中途過來了,打著哈欠明顯沒休息好的樣子,江與別看著他一邊吃早餐一邊哈欠連天的模樣,關心了一句:“睡的不好?”“這房間隔音太差。”宋毅說:“我隔壁房間有對兒小情侶,叫了一晚上,簡直了。”江與別:“……”“你們兩個注意點。”宋毅好心提醒:“別放那麽開,免費給人做直播。”江與別和肖恪相識一眼,笑了,大概都想起了他們幾經波折,至今都沒有完成的第一次。宋毅沒休息好,江與別便留他在酒店休息,不用去醫院了,宋毅原本想跟著,但隨即想想有肖恪在,也實在用不到自己,於是便欣然接受了兩人的好意,在酒店裏補眠了。醫院裏江爸爸還在睡,江媽媽對於江與別今天身邊的人不是宋毅也隻是多看了一眼,沒說什麽,肖恪能感覺到江媽媽對自己乃至江與別的淡漠,但還是很禮貌的打了招呼。江媽媽也隻是淡淡應了一聲,甚至比昨天麵對宋毅還要冷漠。肖恪不在意,他隻是有些心疼江與別,他不明白為什麽明明應該是世界上最親近的兩個人,怎麽就能這麽陌生和冷漠?但當著江媽媽的麵,肖恪也不好表示什麽,隻是對江與別說:“哥,我去一趟醫生辦公室。”肖恪是醫生,能通過和醫生的交談更清楚的知道江爸爸目前是什麽狀況,江與別也沒攔著,淡淡點了點頭讓他去了,但看著肖恪離開再回頭的時候,才發現母親是看著自己的,眼神裏滿是訝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