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詩音瞄了一眼君竹,君竹接收到她的目光,微微點頭表示自己已經探查到了。


    得到君竹的肯定答案,沈詩音的笑容才略微輕快了點,也不再管屋外的三人,吩咐君梅讓她們三個坐著,上點心上茶好好伺候著,就逕自入裏屋,看也沒有再看她們一眼。


    進了裏屋,君竹和君蘭都鬆了口氣。沈詩音聽見她們的聲音笑了笑,畢竟君竹和君蘭都隻有十四、五歲,就算再沉穩,今天這事也是她們第一次經曆,難免會有點緊張,她兩世為人,前世的年齡也不算小,也算經曆過大風大浪,自然不能用自己的標準來要求她們。


    「怎麽樣?」等著君竹和君蘭緩下心情之後,沈詩音才對著她們問道。


    君蘭性子比較活潑一些,說話也比較快和直,馬上就搶著回答,「剛剛我和君竹姊姊就去打聽了,姑爺有三個姨娘,趙氏、李氏、張氏,最寵愛的就是長得最漂亮的李氏,一個月幾乎有一半多的時間都是休息在她那裏。」說到這裏,君蘭嘟起嘴明顯不滿意極了。


    聽著後麵君蘭個人情緒十足的語氣,沈詩音和君竹都輕笑出聲,君竹更是輕輕敲了敲君蘭的頭,「記得,在江家要叫小姐為夫人,叫姑爺三爺,還有別趙氏李氏張氏的叫,要喊姨娘。」等著君蘭應下,君竹才對著沈詩音補充道:「後院的事情大多都是趙姨娘管著,趙姨娘是依著良妾規矩納進來的,家裏是商戶,據說是富商。張姨娘過去是江夫人身邊的人,一年前賜給三爺,院子裏剩下一部分諸如清掃和祭祀之類零碎的事情是她管著。」


    君竹比君蘭跟著沈詩音的時間要長得多,知道沈詩音關注的重點必定不會是在江子鈺更寵幸誰上麵,對府中權勢倒是更有興趣得多些。


    君竹不曉得的是沈詩音前世也是一個執掌者,對於權力的重要性她自然比旁人要清楚得多,尤其是在這後院明刀暗箭防不勝防的地方,那是絕對不能讓別人把持著的一個命脈。


    趙姨娘嗎?沈詩音沉眉,腦子裏回憶起趙姨娘的樣子,並不算漂亮,隻是那雙眼睛深沉了些,比起那個情緒外露、有些恃寵而驕的李姨娘來說,趙姨娘和張姨娘反倒是讓她更為在意些。


    但不管怎麽說,她總是妻,她要收後院的權那是再正當不過的事情,誰也擋不住。對著君竹點了點頭示意她繼續說下去,她自己則是在貴妃榻上舒服的躺下來。


    沈詩音說自己累了也不算是說謊,躺在貴妃榻上聽著君竹說著後院裏的瑣碎事情,讚歎了一下君竹和君蘭做間諜的功力,不到一個早上就打聽出這麽多消息,然後聽著聽著就這樣睡過去了。


    昨晚折騰了一晚上,早上又來回走了那麽長的路,沈詩音這一輩子也是被人當作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小姐養起來的,身體方麵隻能說是健康而不能算得上強壯,這樣折騰了這麽長時間,累了困了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君竹姊姊,小姐睡過去了。」君蘭扯了扯君竹的衣袖,小聲提醒道。


    君竹停住述說,看著已經陷入熟睡的沈詩音,確定她一時半會兒不會醒過來才對著君蘭說道:「記得要叫夫人。去拿條薄毯過來。」


    君蘭撇了撇嘴,不過自小小姐不在時都是君竹在管著她,於是她也不敢反駁,連忙去拿了一條薄毯過來給沈詩音蓋上,然後對著君蘭問:「小……夫人現在睡了,外麵的人怎麽辦啊?」


    君竹睨了君蘭一眼,「不是有君梅嗎?」讓那些姨娘們等著的事情君竹那是一點都沒有放在心上,正室讓姨娘們等著伺候是她們的榮幸,誰能有意見?更何況看著夫人的意思,還是希望那些人有意見,有縫的雞蛋才好下手不是?


    君蘭懵懵懂懂的,論起心計君蘭還是差了很多,隻是看君竹的樣子就知道她心裏有數,她也就放下心來不再在意,站在沈詩音的身側伺候著。


    沈詩音醒過來已經是快要到中午的時候,睜眼就看到陽光透過窗子打得地上一片絢爛。


    「什麽時候了?」沈詩音揉了揉眼睛對著一邊的君蘭問道。


    「已經是巳時過了一半了。」


    「嗯。」沈詩音這個時候已經算是清醒過來,回想起睡著之前發生的事情,她問道:「她們呢?」


    知道她指的是外麵候著的三個姨娘,君蘭很快的回答,「都在外麵坐著呢。」說完就蹙起眉來,「還有說有笑的。」很明顯,她沒看到姨娘們焦躁丟醜的樣子很不滿。


    「你這丫頭!」沈詩音笑著點了點君蘭的額頭,「你這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什麽時候不改改,遲早要出點事情。」


    被夫人這麽一說,君蘭卻是一點害怕的感覺都沒有,笑嘻嘻的回道:「有什麽關係,不是還有夫人你和君竹姊姊嗎?」


    沈詩音整了整衣物,「好了,也是時候該出去了,這時間如果過了,大抵又會有人說閑話了。」初到的正室給姨娘們一個下馬威讓她們等著那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如果真的時間太長了,那麽大家就會覺得這或許不僅僅是下馬威這麽簡單,還說明了正室善妒。


    外屋裏的情形和君蘭說的並沒有多少差別,沈詩音在門側略微聽了一下,大多數時候都是李姨娘和趙姨娘在說話,張姨娘比較安靜,隻坐在一邊,隻有偶爾說的話涉及到自己的時候才出聲,而她們聊天的內容都是一些衣服首飾的東西。


    還真的是了不得,說著衣服首飾什麽的也能說一、兩個時辰過去。


    「三位妹妹久等了。」沈詩音緩步走了出去,和她們打起招呼,語氣並不怎麽親熱。


    她一個十五、六歲的人對著幾個十九、二十歲的人喊妹妹感覺是有些詭異,不過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斷然沒有一個正室對著幾個侍妾喊姊姊的道理。


    而同樣的,正室叫侍妾妹妹那是臉麵,侍妾如果真的應回一句姊姊那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不敢,夫人。」這個時候她們三個姨娘倒是齊心得很,說出來的話都是一模一樣的。


    沈詩音走到正中央的主位坐了下來,在下麵給三個姨娘添茶倒水的君梅馬上殷勤上來給沈詩音倒了杯茶水。


    無視君梅熱切的神情,沈詩音目光在三個姨娘身上掃視了一遍,然後揮了揮手讓君竹把捧著的東西給她們送了下去。


    「這幾個小小的首飾算是我這個做姊姊的給三個妹妹的見麵禮。」


    君竹手中端著的是三個鑲著羊脂白玉的金釵,上麵雕著各種姿態的牡丹,都精致極了。隻是君竹隻有一個人,送下去自然也是一個個送,坐在第一位的是趙姨娘,但君竹最先送的人卻不是她,而是走到她的隔壁讓李姨娘先挑,之後才是她挑,最後是張姨娘。


    這樣的順序讓趙姨娘氣得不輕,隻是臉上不表現出來。她雖然說是三人之中唯一的良妾,可奈何如今江子鈺最寵的是李姨娘,沈詩音按著江子鈺的寵愛程度送東西她也不能說什麽,還得高高興興的道謝,心裏一口血都快嘔出來。


    沈詩音前世也是看盡了人間百態,雖然趙姨娘表現得不明顯,可沈詩音還是看出來了,眯眼一笑,嫉恨種子很早以前在江子鈺寵愛李姨娘的時候就已經種下,現在貌似已經開始生根發芽了。


    「趙妹妹、張妹妹。」沈詩音細長的丹鳳眼裏波光流轉,「這後院的事情辛苦你們了,既然我已嫁入江家,這些事情自然不能再勞煩你們,午後你們就將一切事宜交給君竹吧。」君竹走上前對著趙姨娘和張姨娘行了禮,笑吟吟的喚了句,「兩位姨娘福安。」說完就再也沒說什麽。


    剛剛見麵禮的事情還壓在趙姨娘的心裏頭,沈詩音現在又要收她的權,趙姨娘氣得手指甲都扣刺到肉裏去了,臉上還得扯出笑容來,「夫人剛到府裏對很多事情都還不熟悉,妾身這些年管這些事也都習慣了,再忙幾日也無妨,待妾身將這後宅裏上上下下的事情都和夫人說清楚了,夫人接手也更輕鬆些不是?」


    趙姨娘很明白,後宅的一切交給沈詩音是勢在必行的事情,從來都沒有家中正室尚在,後宅事物卻是由侍妾主持的道理,就是她自己強留著也留不了多久,她現在要做的就是拖時間,把她手中的權力利益最大化,最好留下一個爛攤子讓沈詩音忙得焦頭爛額,這樣沈詩音才沒有心思管她們。


    沈詩音似笑非笑的看著趙姨娘,趙姨娘的打算她不清楚,但想來也知道對她來說不會是什麽好事。「不必,妹妹你直接交給君竹就好了,這些事情君竹會處理得妥善的。」說完沈詩音的目光就落到了一臉老實的張姨娘身上。


    注意到沈詩音的目光,張姨娘馬上起身對著沈詩音又是一禮,然後恭敬卑謙地說道:「奴婢謝夫人體貼,晚些時候奴婢整理好東西就讓人送來。」張姨娘是江家的家生子,又隻是普通侍妾,對著沈詩音隻能自稱奴婢並不能像趙姨娘一樣自稱為妾。


    沈詩音點點頭,對張姨娘的圓滑手腕又有了一個新的認識,能屈能伸不驕不躁,比起趙姨娘和李姨娘來說,張姨娘明顯比她們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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