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景文又急又怕,也不見方文淵從宮中派人出來找他,隻好按照以前約定的緊急聯絡方式,深夜在宮外放了一束煙火聯絡,連夜入宮而來。


    此時此刻,他一看這個陣勢,心裏明白,隻怕方文淵這次是真的敗露了。想到這裏,他從屋頂一個騰躍,輕輕地落在蕭可的麵前,拱手說:「陛下,好幾日不見,清減了許多。」


    蕭可神色自若,點頭說:「是啊,家裏有人實在太過頑皮,朕殫精竭慮,能不清減嗎?」


    田景文心裏著急,也不想過多客套,開門見山地說:「自我入大衍以來,所到之處無不讚揚陛下心胸寬闊,愛民如子。文淵曾陪伴陛下多年,縱然此次有錯,還望陛下能念在和他以前的情分,加以寬恕。」


    蕭可漠然看著他,良久,沉聲說:「田景文,我和文淵的事情,容不得你來置喙。我怎樣處置文淵,也和你沒有半分關係。隻是你,身為大楚人,深夜潛入大衍皇宮,該當何罪?」


    田景文上下打量了蕭可幾眼,沉吟片刻,說:「陛下,我隻是擔憂文淵的安全,隻要陛下擔保文淵無憂,我立刻離開大衍,再也不來冒犯陛下天威。」


    蕭可的嘴角露出一絲譏諷的微笑:「你當我大衍皇宮是你家的花園不成?任你來去自如?是你大楚挑釁在先,就算我今天把你斃在此處,那楚天揚也沒什麽話好說。」


    田景文心裏一凜,盯著蕭可說:「我的所作所為,都是我一個人的事情,和大楚,和我的家人,和我的陛下沒有半分關係,你不要牽扯到大衍和大楚的邦交上去!」


    「哦?」蕭可踱了幾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從齒縫中吐出幾個字來:「沒有關係?文鼎商戶又是怎麽一回事情?」


    一聽這幾個字,田景文的臉色頓時大變,半晌,他才喃喃地說:「原來你都知道了。」


    蕭可慘然一笑:「田景文,朕居然讓你和文淵就在這宮中在這京城私相授受了四年,如此奇恥大辱,是可忍孰不可忍,你是束手就擒,還是頑抗到底?」


    田景文恍然回過神來,上前一步,頓時,楊名和幾個侍衛攔在了他麵前。他看了看,忍耐著解釋說:「陛下,你誤會文淵了,她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那文鼎商戶隻是她用來派遣寂寞的,自大楚回來後,她深知兩地風俗、物產的不同,如果兩地可以流通,既能賺錢,又可幫到兩地的民眾,何樂而不為呢?她又喜歡稀奇古怪的東西,因此我數度為她去了西域,帶了些東西哄她開心。在京城中開的文鼎商鋪,原本就是閑暇玩鬧之舉,絕無異心!」


    蕭可臉色鐵青,半晌才說:「好,你們真是情深意重。」


    田景文愕然看著他:「陛下,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文淵和我之間清清白白,縱然我心裏一直愛慕於他,可她一直視我為友。」


    「是嗎?」蕭可仰天長笑,良久才停了下來,目光銳利地看著他,「他都願為了你背叛大衍,背叛我這個從小到大一起長大的……」


    「一派胡言!你到底聽信了哪個惡毒小人的讒言!」田景文氣得發抖。


    「田景文,你何必再徒勞無功地遮掩?」蕭可的目光犀利,讓田景文心裏忍不住顫了一顫。「你在這幾年間往返兩國,難道沒有給楚天揚遞過大衍的信息?」


    田景文語塞,他萬萬沒有想到,蕭可在這幾天之內,就把他和方文淵這幾年的事情調查得一清二楚,自從和方文淵一起辦了這個文鼎商戶以來,他以此身份為掩護,的確得了很大的便利,可這一切,都是瞞著方文淵進行的,到了今天這個地步,他以前所做的一切,都會讓方文淵蒙上不可洗刷的汙點!


    「蕭可,別的人都可以不信她,唯獨你不可以!」田景文忽然嘶吼起來,「你不知道我當時救下她的時候,她身中數刀,有多淒慘!她明明可以遠遁大楚,可她為了你,依然義無反顧,回到大衍成了你宮中眾多後妃中的一個!這四年來,我無數次勸她遠離,她依然死心不悔,說是在你身邊看你一眼也是好的!自從她在宮外被你發現後,日日如履薄冰,費盡心機,隻願留下一個正常的身份,和你相伴左右!蕭可,她為了你,放棄了正常的生活,你怎麽可以疑心於她!」


    蕭可麵無表情地看著他,並沒有說話,而是朝著楊名揮了揮手,楊名手上寶劍出鞘,劍光凜然,挽了一個劍花,寶劍疾如閃電,往田景文刺了過去,一旁的幾個侍衛占了景陽殿的幾個角落,虎視眈眈,盯著場內。


    田景文步伐輕靈,劍法飄然出塵,而楊名劍走偏鋒,凝重大氣,隻聽得「叮當」一陣脆響,兩個人戰在一處。


    蕭可盯著場內,腦中卻一片紛雜,這幾天所有的事情接踵而來,讓他沒有任何喘息之機,可他潛意識裏深深地明白,田景文不能殺,殺了他和方文淵就再也沒有轉圜的餘地了。良久,他從齒縫裏吐出幾個字:「活擒此人,不可殺絕!」


    昨日半夜忽然電閃雷鳴,下了入夏以來的第一場暴雨,雖然隻有一盞茶的功夫,卻也弄得上早朝的大臣們也措手不及,辛辛苦苦趕到大殿,卻被告知陛下身體微恙,今日罷朝。


    蕭可躺在寢宮裏,屋子裏藥香撲鼻,宮人們無聲地進出著,在蕭可身邊服侍的素來都懂他的脾氣,陛下這兩天心情差到了極點,沒事不要去招惹他。


    陸陸續續有大臣前來探望蕭可,李公公按照蕭可的意思,一律擋了,唯獨放進來了一個方思瑜。


    蕭可斜靠在床榻上,一副病仄仄的模樣。方思瑜硬著頭皮上前,躬身行禮說:「太醫來看了嗎?不知道是何病症,陛下多保重龍體。」


    蕭可閉著眼睛並不出聲,屋子裏一片靜寂,方思瑜隻覺得芒刺在背,真恨不得變成一個隱身人,消失在蕭可麵前。


    良久,蕭可抬眼一瞧,淡淡地說:「方愛卿,朕這病,看來是要著落在你身上了。」


    方思瑜愣了一下,賠笑著說:「陛下,臣隻會賺錢,這個醫術,實在是一竅不通啊,不如讓拙荊來幫陛下看看?」


    蕭可似笑非笑地瞟了他一眼,扶著腦袋坐了起來,自言自語地說:「莫不是這件事情曉風姐姐也摻和了一手?」


    方思瑜的心不由自主地一跳,駭得臉都有些發白,定定地看著蕭可,半晌,他長歎一聲,跪了下來:「陛下,臣欺君罔上,罪該萬死,此事拙荊半點都不知情,望陛下明察。」


    蕭可森然看著他,說:「方愛卿,你不覺得你現在說已經太晚了嗎?」


    「陛下,臣原本一身布衣,不知道有多麽輕鬆自在,自從得知此事之後,不忍心見伯父為此日夜憂心,也深怕文荇在宮中行差踏錯,這才入朝為官,日日如履薄冰。陛下對臣信任有加,委以重任,臣每每思及此事,都心生愧疚,唯有為陛下充盈國庫,這樣方能減輕罪孽。」方思瑜一臉愧色,沉聲說,「陛下,文荇雖然膽大妄為,但求陛下念在她的一腔情意,饒她一命,讓她回府自生自滅吧。」


    「她的一腔情意?」蕭可冷冷地問,「她有什麽一腔情誼,朕隻看到她薄情寡性、虛偽狡詐,朕如此信任她,她居然就這樣回報我的一片真心!」


    方思瑜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小心翼翼地問:「陛下,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文荇對陛下一見鍾情,太上皇賜婚前,臣和伯父勸了她不知道多少次,拚著伯父的這張老臉不要,婉拒了婚事,那也不會弄到現在這樣不可收拾的地步,可文荇她……」


    蕭可屏息看著方思瑜,心裏忽然燃起了一線希望,顫聲說:「她怎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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