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伯勇穿梭在城郊的居民房當中,這裏對於外來者,地形或許比老舊的胡同更難對付。


    如果說胡同是一個蜿蜒曲折的迷宮,那這一片居民房或許就是遊樂場的鏡子屋,一頭紮進去,隻覺得四周的房子全都長得一個模樣,不出十步必然失去方向。


    當然了,這僅僅是對於外來的陌生人而言,對於薛伯勇來說,在這裏麵找到正確的方向並不是什麽難事兒。


    胡誌安的家就住在這一片平房當中,薛伯勇逢年過節都要來胡誌安家串個門。


    每回來,都是胡誌安的妻子給薛伯勇開門,薛伯勇遞上手中的禮物,尊聲“嫂子好”,然後必然會聽到胡誌安在裏屋臭屁的說:你小子還算有良心。


    有這麽句話,“男人有錢不變壞,母豬上樹變妖怪。”可是這句話在胡誌安那裏卻不然,別看胡誌安手中的平陵畫報越做越大,人脈和金錢越積越多,可是他卻並沒有因此而改變自己最初的想法。


    不僅如此,胡誌安甚至與自己窮時的結發妻子愈發的恩愛,甚至還新添了一個兒子,這不僅更讓胡誌安夫妻倆成了鄰裏鄉親羨慕的對象。


    若不是因為胡誌安的人品如此,薛伯勇恐怕也不會甘心留在胡誌安身邊做一個小助手。


    先前也說過了,胡誌安對於薛伯勇來說就是近乎於恩師的存在。


    在那個時候,師承關係之間是有嚴格的規範的,胡誌安並沒有將薛伯勇當成自己的徒弟,但是薛伯勇則不然。


    於是乎,薛伯勇便逢年過節都會帶著禮物去看望胡誌安一家,雖然沒有那麽尊師禮,但是卻也算是算的上誠懇。


    一來二去,他們也就都習慣了。


    可是這一次,薛伯勇卻並不是去給胡誌安送禮的。


    薛伯勇在平房當中穿梭幾個來回,輕車熟路的找到了胡誌安的家門,想都沒想便上前準備敲門。


    可是,正當薛伯勇的手指快要扣到房門的時候,房門突然開了,一個人從房子裏走了出來。


    若不是薛伯勇反應快,及時收回了手,這本應該叩在門上的手指就要叩在那人的腦門上了。


    “小薛?”


    “嫂子?”


    出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胡誌安的妻子。


    這胡誌安的妻子一身出門的打扮,手中還拿著一小捆艾葉。


    胡誌安妻子看到門外的薛伯勇,也是怔了怔,下意識問了一句:“你在這裏做什麽?”


    “嫂子,胡主編他在家嗎?”薛伯勇找胡誌安找的要急死了,也顧不上打招呼什麽的禮節,急急忙忙的問道。


    沒成想,胡誌安妻子一聽薛伯勇問胡誌安,當時臉色就是一變,趕忙邁過門檻,輕輕的掩上了身後的房門,好像房子裏有人,而接下來跟薛伯勇說的話並不想讓房子裏麵的人聽到一樣。


    胡誌安妻子將手中的艾葉攏了攏,刻意的壓低了聲音:“小薛,你跟我說實話,胡誌安他是不是受什麽刺激了?”


    “為什麽這麽問?”薛伯勇一愣,有些茫然。


    胡誌安妻子轉過頭,有些後怕的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繼續對薛伯勇說道:“老胡回來有一會兒了,不過一回來就把自己關在柴房裏頭,怎麽喊他他都不搭理你,你說……”


    胡誌安妻子往旁邊的方向瞥了兩眼,沒有發現附近有人:“老胡怕不是中邪了。”


    聽到嫂子這麽說,薛伯勇也是心生疑惑。


    如果說這事兒是兩天前有人這麽跟他說,那他一定是嗤之以鼻的,但是在兩天前薛伯勇接觸到了陳友亮師傅的事情。


    可以這麽說,陳師傅和嚴半仙對他所說的事情給他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他從小接受教育,相信世界上沒有鬼神,但是陳師傅卻用他自己的親身經曆為薛伯勇證明了這世界上還是有書本上學不到的東西的。


    所以,薛伯勇一聽嫂子說胡主編中邪了,當時心裏就是咯噔一聲。


    薛伯勇瞪大了眼睛看著自己嫂子,從嫂子緊鎖不展的眉頭之中他看得出嫂子並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意思。


    “怎麽回事兒啊?”薛伯勇趕忙問道,他想不到找了一圈都找不到的胡誌安竟然在自己家裏,更想不到這才短短幾個時辰沒見,胡誌安就中邪了?


    難道是那張鬆針紙的問題?


    薛伯勇心裏已經有了猜測,但是畢竟沒有看到實際的情況,尚且不能妄下定論。


    胡誌安妻子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跟薛伯勇描述一下老胡的情況,但是卻言辭匱乏,嘴張了半天也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詞來形容,最後隻能一把拉住薛伯勇的胳膊:“你跟我來看看就知道了!”


    薛伯勇趕忙跟著嫂子進屋,一路來到柴房。


    隻見柴房木門虛掩,裏麵沒有點燭,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到。


    薛伯勇站在柴房門口,回頭看了一眼嫂子,似乎在征求什麽意見一般。


    在得到了嫂子的首肯之後,薛伯勇這才抬手推開了柴房虛掩的木門:“胡主編?胡主編你在嗎?”


    “小薛?”一聽到薛伯勇的聲音,柴房漆黑的角落裏便馬上傳出了胡誌安捎帶驚訝的聲音。


    “胡主編?你在哪?”薛伯勇雖然聽到了胡誌安的聲音,但是這柴房著實太黑了,就算聽到聲音也一下子沒法判斷出胡誌安的位置,隻能聽出個大概。


    “你走,趕快走!”胡誌安的聲音再次響起,不過這一次薛伯勇似乎找到了胡誌安的位置。


    薛伯勇往柴房的東南角轉了轉身,他剛剛聽到胡誌安聲音的來源便是這邊:“胡主編,你聽我說,我們這邊遇到一些情況,需要你的幫忙!”


    “不,我幫不了你們,你們還是另請高明吧……”胡誌安似乎縮在牆角一般,薛伯勇伸手往前夠了夠,竟然沒有碰到胡誌安,而胡誌安則似乎是沒有發現一般,繼續說道,“不,薛伯勇,這件事從現在開始你也不要再插手了,現在抽身還來得及!”


    嗯?這都哪跟哪?


    薛伯勇聽得是雲山霧罩,他甚至都沒弄明白胡誌安說的是什麽事情,怎麽就抽身了?


    薛伯勇眼睛往旁邊瞟了瞟,可是在這柴房之中,沒有一點光亮,他也沒有辦法:“胡主編,有什麽事情我們找個有光的地方慢慢說,再說了,你說的是什麽東西啊?”


    “鐵錠孕屍……”胡誌安的聲音驟然太高八度,“鐵錠孕屍案!你不要再插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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