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皓中的眼珠子差點因瞪得過大而滾下來。


    在他為傅加那擦拭身體時,他已發現她有一副魔鬼般的身材。


    然而在豔紅的比堅尼襯托下,她幾乎奪走遊泳池畔所有男人的眼光,還有好幾個人口水都流了一地了呢!


    “你準備穿這樣下去遊泳?”他恨不能把那些色狼的眼珠子全挖出來。


    “遊泳穿泳衣有什麽不對嗎?”她低下頭看自己身上的泳衣,這一低頭,她胸部的曲線更加暴露,連薛皓中都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他說什麽也不會讓她穿這樣下遊泳池去。


    抓起一旁的大毛巾,往她肩上一披,“你知不知道你在引人犯罪?”如果可能,他想拿塊布將她從頭捆到腳。


    “薛皓中,你是不是大腦哪根筋又打結了?”她根本不領情地將大毛巾用力一扯塞回他手中,“這裏頭哪個女人不是這麽穿,你不去管她們,你管我做什麽?”


    “我管她們做什麽,她們又不是我的‘誰’。”


    “那我又是你的‘誰’?”她饒富興味的抬高下巴盯著他。


    “你——你——”


    “我呀我,我什麽我?”她向他扮個鬼臉,越過他。


    他及時扣住她的手腕,像極一頭憤怒的獅子。


    “我不準你穿這樣下去遊泳,你給我回去換一套保守點的泳衣。”


    “不準?!”她用手指戳著他的胸口,“你憑什麽對我說‘不準’?”


    他被問得啞口無言,但卻沒有被打敗,挺直背脊,“憑我是你哥的朋友。”


    “就這樣?”這不是她期待的回答。


    “就這樣! ” 他挑高雙眉,“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要管你?前兩天我因發燒‘頭昏昏、腦鈍鈍’的才會對你說出一些畸型的話,現在我已經清醒了,所以你別淨往自己臉上貼金。”他若不再挫挫她高漲的氣焰,他怎麽咽得下這口氣。女人,就是給了她一點顏色就會開起染房,縱不得!尤其是傅加那,如果不“以暴製暴”,恐怕他這輩子永無翻身之日。


    “薛——皓——中!”傅加那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男人當真變心如變天?


    她原以為他會對她說些甜言蜜語、哄她開心的話,卻沒想到他說出的話竟如此令她——傷心。


    她深深吸了口氣,但仍壓抑不下湧上眼眶的淚水,她隻覺得自己像個大傻瓜,不折不扣的大傻瓜。


    傅加那那淚光泫然的眸子令薛皓中懊悔萬分,他開始怪自己口不擇言。


    天哪!他們的八字一定是相克,為什麽一見麵就會失控。


    “加那——”他握住她的手加重了力道,但卻被她用力地摔開。


    “你——去死吧!”聲音由她齒縫迸出來,雙手往他胸口一推,薛皓中失足掉入遊泳池內,引來一陣驚呼。


    傅加那沒有回頭,隻覺得自己的臉上濕濕的。


    下雨了嗎?


    她抬頭看天,發現天空一片明朗。


    那麽是她的……眼淚。


    她長這麽大,很少哭的。


    而她卻為了薛皓中那個混蛋落淚。


    值得嗎?


    ☆ ☆ ☆


    原來美國的熱狗真的是這麽好吃。


    葉莎梅意猶未盡地用粉紅色舌頭舔著指頭上殘留的肉汁。


    齊南眼中的冷漠在刹那間被溫柔給取代了。


    “還要不要?”他口氣柔和得令開著車的阿諾差點踩住煞車。


    “不*!”她的眼睛彎成半月型,滿足地打了個嗝。“撐死我了,我看等一會午餐我鐵定吃不下。”說著,她打了個哈欠。“不介意我小憩一下吧,我昨晚沒睡好,現在又吃得這麽飽,好想睡喔!”


    “昨晚你睡不好,是不是因為傷口很疼?”


    “嗯……這也是其中原因……”另一個原因是他的故事一直在她腦子裏回蕩,還有華特說的話……這些她當然不會告訴他的。


    怎麽發生的,她已記不清楚了。


    她隻覺自己的眼皮越來越沉重,身子也不斷往旁邊傾斜,有隻手臂環住她,她感到溫暖而安全,陷入甜甜的夢中——


    齊南凝視懷中純真、惹人愛憐的嬌嫩臉蛋,竟久久無法移開自己的目光,她就像發光體似的深深吸引了他。


    從沒有一個人帶給他如此奇特的感受,就連嘉露比也未曾有過。


    她的要求他總難狠心拒絕,見她開心的笑靨,他的心也跟著悸動,甚至自覺到自己故意築起的封閉世界,正因她的無心闖入而逐步崩解。


    她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女孩?


    純真的有如一張白紙,但卻又令他迷惑。


    不……他發誓過,這輩子他不會再相信任何女人,即使她是如此震撼他的心,他也不會再付出自己的感情。


    車子才停了下來,華特馬上聞聲從屋內跑了出來。


    “少爺——”


    “噓,別吵醒她。”他盡量的壓低聲音,未料仍吵醒了葉莎梅。


    “到家了!”她伸了一個懶腰,揉眼睛的嬌憨模樣更是好生可愛。


    “莎莎,剛才有你的電話,是台灣打來的。”


    一聽到台灣的電話,所有的困意全消失了。


    老天!絕不要是——


    “他說他叫傅維恒。”果然是!


    “完了!”她愁眉苦臉,這下紙包不住火了。


    “出了什麽事?”齊南沉著聲問,對這個叫傅維恒的人感到好奇。


    “我現在沒法子向你解釋,我必須趕緊打個電話給維恒,否則他一定會大發雷霆的。”她顧不了腳上的傷口,用一隻腳跳進屋子。


    她才想拿起電話時,電話卻響起來。


    “維恒——”


    “是我!”話筒那端傳來的卻是傅加那帶著濃濃鼻音的聲音。


    “加那?!你的聲音——”葉莎梅發現她的異樣。


    “別管我的聲音,我等一下就去機場standby,一有了位子,我馬上回加州。”她像在賭氣。


    “你沒事嗎?是不是玩得不開心?”


    “遇見薛皓中那個王八蛋,我好端端一個假期全泡湯了,你說我開心嗎?”


    “你們——你們遇見了?”看來夏威夷也不大嘛!竟然可以使他們兩人不期而遇。


    “別提那個死人了。”


    “好,好,不提!”她笑了笑,兩顆炸彈碰在一起沒把夏威夷給作毀了還真是奇跡。“你快回來,我想死你了。”


    “少來這一套!”傅加那噗哧笑出聲,“你想的是我老哥吧?”


    維恒?她差點忘了這麽重要的事。


    “我現在去機場了,回頭再聊。”傅加那已收了線,傳出嘟嘟的聲音。


    ☆ ☆ ☆


    “你快回來!我想死你了!”


    這是齊南進屋聽見的話。


    天下的女人都是一個樣,他差點又被騙了。


    不過現在發現並不遲。


    “你看起來很開心?”他早該料到她身邊一定不乏追求者。


    “是啊!我的朋友要回來了。”她點點頭。“等她回來,我可以介紹你們認識。”


    “不用了!”他一口回絕,臉上仿佛又帶上早先的麵具。


    葉莎梅因他反複無常的情緒而感到不滿。


    “齊南,我真的不了解你,我以為你已經改變了。”


    “那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你不必了解我,也別指望我會改變什麽。”他像吃了幾噸的炸藥。


    葉莎梅難以置信地打量他,“你為什麽看起來這麽憤怒?你在生什麽氣?”她左思右想,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麽?做錯了什麽?


    “哼!我憤怒嗎?我生氣嗎?我有資格嗎?”他背對著她,深怕她會因此看出些端兒。


    “我們是朋友——”


    “我們不是!”他強迫自己和她保持距離,“我也不要朋友,既然你的朋友要回來了,我也不便再留下來,明天我會叫阿諾載你去醫院換藥。”


    “你不陪我去?”


    “我想沒那個需要,不過你放心,一切的醫藥費我會負責,如果你還想另有賠償,我也會接受。”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點。


    “不用了!我朋友要回來了,她會照顧我的,從現在開始,你對我沒有任何責任,也無需盡任何義務,你請回去吧!”


    “保重!”他頭也不回地消失在她的視線中。


    葉莎梅像泄了氣的球,無精打采地瞪視著遠離的車子,意外的是華特竟然沒隨車子離去。


    “我努力了,但也失敗了。”她消沉地看著華特說:“我想沒有人可以改變得了他的。”


    “但我卻見到他為你而改變。”華特的眼光詭譎。


    “有嗎?”她錯愕地。


    “沒有嗎?”華特反問。


    ☆ ☆ ☆


    傅維恒微揚的嘴角慢慢的往下彎,甚至眉心也逐漸的糾結了起來。


    他的眼睛看著寫著辭呈的紙問:“這是怎麽回事?”


    林雅楓深深吸了口氣,露出個苦楚的笑,“上麵寫得很清楚。”


    “我當然知道寫得很‘清楚’,隻是我無法了解——”


    林雅楓眼睛微微泛紅,一口氣截斷他的話,“你是不了解,我也不敢奢望你會了解,而你永遠也不會了解。”


    傅維恒一怔,“雅楓,你到底在說什麽?為什麽我一句也聽不懂。”


    林雅楓臉上一片哀怨的神情,兩串淚水卻自眼眶中滑出,滴在臉頰上。


    “你不懂,不會懂,也不必懂,我走了。”


    傅維恒相當的驚訝,林雅楓的話也許他真的不懂,但她的神情,她的眼淚卻重重撞擊著他的胸口。


    就在林雅楓旋身離去的那一刹那他脫口就喊出:“雅楓,請留下來,我需要你。”


    此話一出,她當場傻住。林雅楓隻覺得一顆心居然狂跳不已。


    原來他不是不懂她的心。


    她慢慢的旋過身,雖然眼光仍帶淚,但唇角已泛現笑容。


    “你……要我留下……你……需要我……”


    “是……”傅維恒腦子一片空白,結結巴巴的說,“我的確不能少了你……因為……因為……”


    “因為什麽?”


    “我明天要去美國,公司……”


    林雅楓隻覺得腦袋轟然一響,眼淚更是不聽話地流泄出來。


    “你需要我隻因……公事?”她是白癡,她是弱智……天啊!她居然傻到以為他開口留她,是因為他已了解她對他——


    “雅楓,你不會這麽說走就走吧?”傅維恒突然覺得心中充滿莫名的罪惡感,他甚至因林雅楓的眼淚而感到心疼——


    亂了!一切全混亂了!


    他從不對葉莎梅以外的女孩子有任何感受,如今卻對林雅楓有了如此強烈的感受,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哀莫大於心死,大概就是這種感覺。


    “其實我真的希望我可以一直留在你的身邊,隻是一切對我毫無意義,長痛不如短痛,如果我現在不走,我怕我會更無法自拔。”她吸了口氣,將所有的淚逼了回去。“祝你一路順風,也祝你跟葉小姐有情人終成眷屬。”她沒有一絲的留戀,轉身大步離去。


    這一刻,林雅楓的眼中竟已無淚,反而笑了,隻是笑中仍有濃得化不開的淒楚和哀怨。


    ☆ ☆ ☆


    凝視著遠處屋內傳來的燈光,齊南一拳狠狠地擊向落地窗的玻璃,“砰”的一聲,雖然玻璃沒有碎,但已出現交錯的裂痕,反射在玻璃上那張臉變得更加猙獰。


    像頭受了傷的野獸,他發出高亢的怒吼。


    他無法理解為什麽一個葉莎梅竟然可以在短短的日子裏,輕易扯動他封閉起來的感情。


    他妒忌她對電話中男人說話的口氣,尤其是那一句“我想死你了”,簡直令他幾乎到了抓狂的程度。


    這不是齊南,更不該是齊南。


    因為齊南是冷血,是沒有感情的。


    他伸手摸摸自己醜陋的臉孔,發出狂笑。


    嘉露比給他的教訓,他還不能牢記嗎?


    全天下的女人都一樣。


    葉莎梅不會是例外的。


    “少爺——”華特站在門口默默觀察了他好一陣,終於忍不住出聲。


    “走開!”


    “少爺——”


    “我說走開你聽不懂嗎?”


    華特重重歎了口氣,垂頭喪氣地離開。


    黑夜中閃過一道銀光,雨水也傾盆而下。


    就像齊南一直流不出的淚水。


    而在另一間屋中的葉莎梅,聽到這突來的雷聲,整顆心差點就跳出胸口。


    白天的雷聲已教她夠害怕了,晚上的雷聲幾乎令她渾身發抖、毛骨悚然。


    鈴……電話鈴聲乍響,嚇得她整個人從椅子彈跳起來。


    “喂……喂……”窗外又是一道銀光閃過。


    “莎莎,是我加那!”傅加那的聲音如救星般傳來。


    “加那,你在哪裏?”


    “我在機場,我叫不到車子回去,你開車來接我好嗎?”


    “現——在?”


    “轟!”一聲,差點令她手中的話筒滑落。


    “當然是現在,有什麽問題嗎?”傳加那說:“你是不是忘了到機場怎麽走?”


    “不是。”


    “那你現在過來,我在機場的門口等你,快一點喔。”傅加那說完便掛上電話。


    葉莎梅愁眉苦臉的瞪著話筒,她實在不知道自己是否有那個膽量走出屋子。


    “轟!”又連續傳來兩聲巨響,令她差點沒發出尖叫。


    怎麽辦?如果她不克服自己這種心理障礙,她怎麽走出屋子,可是她根本沒有勇氣走出屋子,在屋子內就夠嚇得她渾身冒冷汗,心驚膽跳,要是出去,她鐵定嚇破膽。


    可是她又不能任由傅加那一個人在機場等候。


    還有她的腳傷,她懷疑自己有辦法開車。


    怎麽辦?她急得有如熱鍋上的螞蟻。


    而雷聲卻有如故意惡作劇般,越來越響……


    ☆ ☆ ☆


    傅加那掛上電話正想轉身時,迎麵撞上了一片肉牆,也許是因為心情相當愉快,她仍十分有禮貌地向對方道歉。


    “對不起——”她摸摸自己微微發疼的鼻尖,發現對方的胸膛還真的不是普通的結實,令她不由自主的想起薛皓中的胸膛。


    神經病!她狠狠咒罵自己,在這節骨眼,她幹嘛想起那隻惹人煩的蒼蠅。


    “小姐,你發呆發得夠久了吧?”


    咦?這個聲音很熟,而且又說一口字正腔圓的國語,莫非——她一抬起頭,眼珠子差點瞪得滾下來。


    現在傅加那終於明白什麽叫冤家路窄了。


    “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薛皓中抿抿唇,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這是l.a.的機場,有誰規定我不可以在這兒?”


    “你跟蹤我?!”


    沒錯!他的確是跟蹤她。


    當他知道她退了房,搭飛機回l.a.他馬上跟著搭另一架飛機跟來,上天還真是特別眷寵他,竟然讓她因飛機的延誤,而兩班飛機同一個時間到達l.a.


    不過打死他,他都不會承認他是追她而來。


    “你別喳喳呼呼地直往自己臉上貼金,我本來的行程就有安排l.a.這一站的,你放心,我絕不是為你而來的,我是為了小公主來的。”他優哉悠哉地拿出電話卡,給她一個可以迷死任何女人的笑容,“小姐,如果你已經打完電話,可以換我打了吧!”


    她知道他一定是要打電話給葉莎梅。


    “真是抱歉,我突然記起我還有個電話要打,不如你到下個電話去打吧!”她是故意要讓他多耗個幾分鍾,這樣他就無法和葉莎梅聯絡上,而這個時間葉莎梅說不定早已出門了。


    到時候她就看他如何是好。


    雖然機場有租車的服務,但是早已過了上班時間,而且l.a.的計程車是相當難叫的,再說這種雷雨交加的夜晚,許多計程車駕駛根本早已回家休息,她就等著看他求助無門。


    “好吧!那你繼續打好了,我可以等。”他出乎意料的表現出風度,但卻沒有離開的意思。


    他是故意的!


    “你知不知道你很討人厭?你站得這麽近,會影響到我的隱私權的。”她一邊找借口數落他,一邊想著究竟要打電話給誰。


    偏偏腦子跟她作對似地,一個電話也想不起來。


    “算了!不打了!”


    她恨死自己這樣沒有定力,好像一碰到薛皓中,所有的事都會亂成一團,連腦子也變成漿糊。


    提著行李,她來到機場大門外的椅子坐了下來,才剛坐定,旁邊的空位馬上有人跟著坐下。


    又是他!


    “你怎麽這麽陰魂不散?”她起身又換了個位子。


    薛皓中不動聲色又坐到她旁邊。


    她火了。


    “喂!”她站起來,雙手叉腰,如果眼光可以殺人,薛皓中早已碎屍萬段了。


    但他卻一臉無辜。“你在跟我說話嗎?”


    “對!”她咬著牙,惡婆娘似地。


    而他卻不受影響,反而笑眯眯的挑挑眉,擺出洗耳恭聽的表情,令傅加那更火冒三丈。


    “你說你沒跟蹤我,那為什麽我走到哪兒,你就到哪兒?”


    “這個可以有個合理的解釋,”他像老師的口吻說:“因為我要找的人住在你家,所以‘自然而然’你到哪兒,我就到哪兒。”


    這是那門子狗屁不通的解釋?


    “我警告你,你隻要再跟著我,我就報警。”


    薛皓中聳聳肩,重重歎了口氣。


    “唉!這年頭好人當不得,我要不是看在維恒的麵子上,怕你一個女孩子孤零零坐在這兒,會受到不良企圖的人搭訕、騷擾,我才懶得理你。”


    “哈!乖乖,你說的是自己吧!”聽他這一提,她才發現附近有幾個黑人正虎視眈眈的看著她,令她渾身毛骨悚然。


    但後悔已來不及了。


    因為薛皓中已起身走向大門口,而她卻不敢再多逗留一分鍾,小跑步地跟在他身後。


    薛皓中沒有回頭,但唇角卻漸漸往上揚。


    這一回合,總算讓他扳回麵子了。


    ☆ ☆ ☆


    葉莎梅好不容易鼓起最後一絲勇氣將車子駛離車庫,然而一聲巨大的雷響,使她握方向盤的手滑了下來,整個車頭突然朝路邊的大樹撞了過去。


    突來的撞擊力,令她眼冒金星。


    好不容易回過了神,想把車子倒回去時,車子卻發出喀吱喀吱的聲音。


    她真的無法相信自己的運氣這麽背,然而車子的故障卻讓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就是這麽背。


    車庫內還有一輛吉普車,然而由她目前所在的位置要到車庫還需要一段距離,雨勢非但沒有收小反而越大,而雷聲倒是沒有聽見了。


    隻要不打雷,她什麽都不怕。


    才下車,她馬上被淋成了落湯雞。


    但她已顧不了自己濕透的衣衫,跛著腳走向車庫,就在此時,天際又出現一道銀光,馬上又傳來“轟隆”一聲,嚇得她雙手捂住耳朵,渾身顫抖的倚在車庫的門板上。


    “救我……齊南……”她脫口就喊,心中更是不斷的祈禱。


    “莎莎!”


    不知是她的禱告靈驗了還是聽覺出了差錯。


    “莎莎!”


    熟悉的聲音,讓她深感懷疑的抬了頭看……


    霎時如釋重負的感覺幾乎令她雙膝發軟。


    “這麽大的雨,你腳上還帶著傷,為什麽不好好待在屋子內,跑出來做什麽?”他的口氣很凶,但某種光芒在他眼眸深處閃現。


    “我——我——”長到這麽大,第一次被人這樣吼,忽然鼻子一酸,那雙靈活剔透的雙眸瞬間蒙上了一層霧氣,兩顆豆大的淚珠在她眼眶內委屈地打轉。


    最後終於抑遏不住,決堤似的傾瀉了出來。


    “你以為我愛跑出來嗎?我有事得出去呀!”她吼回去。


    有什麽事可以重要到非得在這個雷雨交加的時候出去?


    要不是他因不放心而開車過來,也許她又再次嚇得昏倒,尤其剛才他見到撞壞的車子時,他的五髒六腑絞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憤怒還是被她的淚水給收服了。


    “有什麽事進屋去再說吧!”


    “不行!時間來不及了。”她用手背胡亂地抹去臉上的淚水,才發現徒勞無功,因為她全身早已濕透了。


    “你到底有什麽重要的事要辦?”他極力控製住自己,“老天!你再這麽淋下去,我保證你會得肺炎的。”其實他全身也濕透了,但他卻隻關心她。


    “你凶什麽!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再說一遍!”他怒氣騰然。


    “說一百遍也一樣,不用你管我。”


    剛才又不知道誰在喊救命。


    “太遲了,我既然來了,就管定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多管閑事,也許怒火使他盲目吧!


    “現在我先陪你進屋子把濕衣服換掉。”


    “不行!我已經遲到了,加那還在機場等我去接她。”


    “接你朋友的事,交給我處理,現在你照我的話進屋子去換衣服……”


    “可是——”


    “依我的經驗,這場雨在短時間內是不會停的,雨不停,雷和閃電就不會停,如果你認為你不害怕了,那我可以不管你的事。”他的話果然對葉莎梅起了威脅的效用。


    “不,我還是接受你的建議好了。”她有自知之明,這個時候她隻有乖乖聽話的分了。


    誰要她這麽怕打雷。


    ☆ ☆ ☆


    傅加那心中隨著時間的過去而益發不安了。


    看著傾盆大雨沒有星星的夜空,暗暗祈禱葉莎梅可別迷路才好。


    “放心吧!小公主應該是不會有事的。”一直沒有開口的薛皓中再也忍不住地安撫她。


    “你又知道我等的一定是莎莎?”她沒好氣地哼了哼。


    “我有特異功能嘛!”他發現逗她生氣是一件相當愉快的事。


    “我還有超能力呢!”她投給他好大的衛生眼反譏。


    “母老虎,我覺得我們是不是可以講和?要不然如何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這話有漏洞,但傅加那卻感覺不出。


    叫她母老虎還想講和?做他的春秋大夢!


    她恨不能一腳把他踹到太平洋去!


    “薛皓中,我告訴你,你休想住進我的屋子。”


    “你真的忍心看我夜宿美國?”他采哀兵政策。


    她的心卻是鐵打的。


    “那是你家的事,你可以滾回台灣。”


    “天下最毒婦人心,真是一點也沒錯。”他感歎。


    “薛皓中——”


    “對不起,請問你是傅加那小姐嗎?”一個低沉的聲音打斷他們的爭執。


    傅加那看著眼前陌生的老人,“我是傅加那,您是——”


    “我是來接你的,我是華特。”他自我介紹。


    “你來接我?”傅加那頭搖得似波浪頭,“您一定弄錯了吧?我不認識您。”


    “我知道你不會相信我的,”華特把行動電話交給她,“或許你可以打個電話給葉小姐確認一下。”


    “是莎莎要您來接我的?她人呢?為什麽她不來?”


    “因為出了小小意外所以——”


    “小公主出了什麽意外?”一直保持沉默的薛皓中也忍不住關心的問。


    傅加那的心中霎時有如打翻五味瓶,挺不是滋味的。


    “母老虎,你快打電話問個清楚啊!”


    “問什麽,回去不就清楚了嗎?”她把行動電話還給華特,“麻煩您送我回去,謝謝。”


    “那這位先生——”華特指指薛皓中。


    “您車子裏若有溜冰鞋倒是可以借給他。我不會反對的。”


    “溜冰鞋?”華特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之後拍拍薛皓中的肩,“你有一位相當風趣的女朋友。”


    “是嗎?”薛皓中哭笑不得。


    乖乖!他怎麽從來沒發現她有此優點。


    ☆ ☆ ☆


    “哈啾!”


    這已經是齊南打的第六個噴嚏了。


    “你要不要把衣服脫下來,我放進烘幹機烘一下。”她見他衣服濕淋淋,忍不住問。


    他搖搖頭,表情仍是一貫的冷漠。


    現在葉莎梅反而喜歡他霸道的時候,因為那時候的他是沒有戴上麵具的。


    “我可以接受你的關心,為什麽你就不能接受我的關心?”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關心。”他的口氣潑了她一身的冷水。


    怒意在葉莎梅的血液裏翻攪沸騰。


    “我相信隻要是‘人’就需要關心,你不能因為嘉露比而打翻一船人。”


    “你怎麽知道嘉露比的事?”他的呼吸變得急促,痛苦令他的臉龐扭曲。“是誰告訴你的?是誰告訴你的?”


    “誰告訴我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讓你知道,世上並不是每個女人都像嘉露比。”


    齊南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狂笑不已。


    “你笑什麽?”


    “我笑你太天真。”他的眼眸變得深沉晦澀。


    “我天真?!”困惑染上她的眼眸。


    他向她逼近,伸手攫住她的手臂。


    “或者你也是在對我演戲?你是第二個嘉露比嗎?”


    “你——你變態!”憤怒下她賞了他一記耳光。


    隨著清脆聲而來的是一片死寂。


    葉莎梅的心髒緊了一下,她以為他會揍她。


    “你終於說出真心話了。”他揉揉麵頰。


    “你懂什麽是真心話?!”她奮力掙脫開他的手,委屈的熱淚從睫毛間流瀉而下。“你根本是駝鳥心態,這世上比你更不幸的人何其多,你能有今天你該感謝上天對你的恩寵,你該覺得慶幸,而不是因為一次的背叛就痛恨全天下的人,把別人對你的關心盡其蹂躪。”


    “我不需要你來教訓我。”他的憤怒是他用來掩飾傷痛的武器。


    “這不是教訓你,這是我的‘真心’話。”她用手背拭去淚水,努力地將淚水咽回去,“如果你就這麽把自己藏起來,不願麵對別人,我也無話可說,畢竟我們隻是兩條不相幹的平行線,你是你、我是我,隻要你走出這一扇門,我們可以當成不曾認識。


    汽車聲劃破他們之間的寧靜。


    他深沉地看了她一眼,毅然地步出大門。


    他還是選擇了把自己藏起來,不願麵對別人。對他的選擇,她並不意外,但仍感到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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