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定安城他們已經呆了近十天,正當一籌莫展的時候,忽然聽到了一些關於九公主的傳聞,厲行雲和溫子歸又喜又憂,喜的是程寶貝的事情,總算有了個眉目,這九公主的事情好多都能對的上,憂的是這情形越發地破朔迷離:程寶貝若是這九公主,她為什麽會流落到上翊?她到底對厲行風抱的什麽心思?她的定魂針到底是何人所為?上翊和大盛的邦交會不會因此事而惡化?


    他們更擔心的是,厲行風若是得知此事,到底會是什麽反應?這一年多來,厲行風性情大變,變得沉默陰鷙,整日裏都說不上幾句話,而處理朝政時越發雷霆手段,朝中大臣見了都戰戰兢兢的,更讓人側目的是,自從那日之後,厲行風便再也不入後宮,隻是每日晚上都在昭陽宮中坐上一兩個時辰。


    昭陽宮中隻有綠玨閣中的柳盈雲,一時之間,後宮之中傳言日起,說是柳盈雲承了程昭容榮寵,要獨霸後宮。


    厲行雲私下裏十分忿忿,質問厲行風怎麽不治那田淑妃的罪,厲行風隻是冷冷地看著他,半晌才說:「死?豈不是便宜了她?我要讓她一步一步失去所有她想要的東西。」


    太後十分擔憂,她了解自己這個兒子,雖然睿智沉穩,但卻感情內斂,容易鑽牛角尖,這是他第一次真心喜歡上一個人,卻遭此打擊,不知什麽時候才能恢複過來,抱孫子的願望眼看著離得越來越遠。


    她私下裏和厲行雲商量了好多次,更安排了好幾個大臣的女兒,讓她們佯作偶遇厲行風,可厲行風卻連眼角都不抬一下。


    最後一次,太後把兩個兒子都叫到跟前,想要一起勸慰厲行風死者已矣,生者如斯,當惜取眼前人。


    可厲行風卻一直沉默,到了最後他雙膝跪倒,伏地叩頭說:「兒子不孝,恨不得追隨程昭容而去,現如今仍坐在這龍椅上,隻因為心中尚殘存一息奢望,母後若是再行逼迫,行雲堪當此大任!」


    厲行雲不由得嚇出了一身冷汗,因此此次來大盛,他打定了主意,就算真的程寶貝已死,他也要變出個假的程寶貝來,萬萬不能讓厲行風斷了這個念想。


    翌日,溫子歸一身便裝,背著藥箱,來到了公主府前,遞上了拜帖。那侍衛有些奇怪,拿著拜帖看了半天:「無極宮無上道長?沒有聽說過,公主千金之軀,豈是誰都能見得到的?」


    溫子歸的語氣淡然:「家師乃上翊第一神醫,在下自幼秉承師訓,在外雲遊,周濟四方,聽聞公主身體微恙,所以才來毛遂自薦。」


    「我家公主身子好好的,你這人怎生滿嘴胡言,想求功名想瘋了吧。」那侍衛將拜帖往他懷裏一塞,口氣有些差了起來。


    溫子歸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幾眼,微笑著說:「這位大哥,你是否常常會有耳鳴暈眩的症狀?偶爾還會心促氣短?」


    另一個侍衛大笑了起來:「這位公子露餡了吧,他的身體倍兒棒,都能舉得起一頭牛。」


    那侍衛卻愣了一下,眼中露出猶疑之色:「是,平時身體都不錯,就是偶爾會耳鳴氣喘。」


    「此症狀應該近一年才出現,以前從來沒有對不對?」溫子歸神情自如,仿佛信手拈來,「你看起來應該才三十出頭,這症狀早了些,是不是家中曾經有老人猝死過?」


    那侍衛頓時臉色大變,上前一步顫聲說:「你怎麽知道?可有什麽解決的法子?」


    「此事非一朝一夕能醫,需循序漸進,在下需替大哥好好把脈,再仔細琢磨個方子才行。」溫子歸笑了笑說。


    那侍衛驚疑不定地看著他,終於從他手裏又取過拜帖道:「你且稍候片刻,我進去問問管家。」


    溫子歸長舒了一口氣,衝著他深深地鞠了一躬:「有勞這位大哥。」


    不一會兒,那侍衛便回來了,客氣地說:「先生來的不巧,公主今日有要事馬上要走,還請先生下次再來,或者先生留個地址,等公主閑下來,再去請先生。」


    溫子歸心裏著急,一臉的失望:「在下在大盛遊曆已久,久仰九公主大名,原本想著能為九公主做些事情……」


    那侍衛猶豫了片刻,低聲說:「九公主最喜歡去流雲樓,那裏的點心是京城一絕。」


    溫子歸大喜:「多謝這位大哥,這是我的名帖,如果九公主問起,就說在下在家中恭候。」


    說罷他從藥箱裏取出筆墨,寫了一個方子,遞給了那侍衛:「大哥,這是我師傳的秘方,對你的病症說不準有幫助,務必每日按時服用。」


    溫子歸走過街角,便見厲行雲焦急在在原地打轉,一見他便迎了上來:「子歸,怎樣?見到那九公主了嗎?」


    溫子歸搖了搖頭,剛叫了一聲小少爺,便被厲行雲打斷了:「出門在外,哪有這麽多規矩,就叫我行雲吧。」


    溫子歸也不客氣,拽著他的手邊往外走去:「好,行雲,依我看,那九公主十有八九就是程昭容,走,去流雲樓瞧瞧,看看她到底喜歡吃什麽點心。」


    流雲樓是定安城首富莫家所開,莫家的當家人已經年過半百,家裏的生意都交給了小兒子莫言貴,這流雲樓是他在京城開的第十三家分店,和以往的不同,流雲樓坐落在安定湖和錦山之間,掩映在一片青翠之中,景色極佳,據說此處原本屬於皇家所有,不知那莫言貴使了什麽法子居然在這裏開了一家酒樓,開放了半個錦山頭,倒讓這定安城的百姓有了這麽一處遊覽的好去處。


    此樓十分特殊,樓內隻有一個大廚,每天晚上隻做五桌飯菜,每一道菜都是大廚親自配料,親自動手,不假手他人,所用配料都是匪夷所思,油是從遙遠的西域帶來的一種名叫「橄欖油」的奇特品種,魚是從東邊出海處特快運過來的,雞是放養在北方雪山下的,據說是啄著靈芝仙草長大……


    此樓一開,定安城裏的王公貴族趨之若鶩,預定都要提前一個月,令人歎為觀止。


    溫子歸和厲行雲到了流雲樓中正值正午,兩個人在二樓挑了一個臨窗的雅間,要了一壺茶,厲行雲有些著急,便叫了一個小二細細盤問了起來。


    「瞧你家酒樓氣派非凡,莫不是有什麽典故不成?」


    「公子是從外鄉來的吧?提起咱這流雲樓,這定安城誰人不知,哪人不曉。」小二得意洋洋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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