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總統套房?


    石絮汝一雙黑白分明的杏眸瞠得又圓又亮,微啟的唇怎麽也闔不上,感覺 自己像是踏進了夢想中最渴望的境地,卻又超不真實,彷佛單腳獨立在山 巔,一陣風吹來就能讓她跌得粉身碎骨。


    “項小姐,很高興再次成為你的管家,請問還有什麽吩咐嗎?”貼身管家 訓練有素、口條分明地問著。


    那淡定的口吻讓石絮汝急急回神,回頭望向她,一時張口結舌,最後隻能 擠出幹澀的聲音說:“不用了,謝謝你。”


    這就是傳說中的貼身管家?金字塔頂端的高級服務?


    “若有什麽需要,請按鈴。”貼身管家沉穩的神情不變,有禮地欠了欠身 。


    石絮汝僵硬地點了點頭,看著她退出鋪滿金紅色調、豔而不俗的地毯那端 ,待門關上,她再次回頭瞪大眼看著這夢幻般的公主城堡。


    拱門相隔的寬敞空間設計,區分出數個區塊,暖色係的主調搭配精致的原 木家具,新穎的線條揉合了古典與前衛,而環繞整片牆身的竟是透明強化 玻璃,底下夜景恍若是打翻珠寶盒般的璀璨絢爛。


    就連浴室的spa浴缸,也是倚牆而立,可以邊洗邊眺望奢華又極致、頹廢又 沾染魔力的繁華夜色。


    石絮汝完全無法反應,內斂世故的性子讓她沒有辦法當下放聲尖叫,以顯 示她的難以置信,但她覺得兩隻腳都軟了。


    為什麽相似的外貌,竟然有著天差地別的命運?


    她是個孤兒,是在育幼院長大的,想要脫離貧窮往上爬,隻能憑自己不服 輸的毅力,咬著牙,絞盡腦汁地闖出一片天;而項羽琉,銜著金湯匙出生 的公主,居然不要這樣的生活!這真的是……隻能說,貧窮與富有,都有 其煩惱之處吧。


    她跟項羽琉不熟,但她那軟暖的說話方式,卻恍若帶著教人能夠充份相信 的魔力,而那正是她最欠缺的、怎麽學也學不來的溫柔。


    放眼四周,這真是她這一輩子做過最瘋狂的事。


    居然跟一個今天才認識的人互換身份?


    “我一定是瘋了……”石絮汝自嘲地掀唇笑了笑,“我一定是瘋了!”


    呢喃、笑著,她突地拔腿往臥房衝去,壓根不管身上穿著套裝,就這麽瘋 狂地往床上一撲,像個三歲孩子般地在軟綿綿的大床上又滾又翻又跳又叫 。


    平日的她,過得很壓抑,就連微笑都嫌奢侈,處在眾多競爭者的工作環境 裏,她每天繃緊神經上班,有多久沒有這樣放聲大笑、徹底解放過了?


    隨即,她從床上跳起來,學電影的情節,拆下盤起的發,用力地甩了甩, 在大床旁邊的梳妝台前開始卸下衣裳,然後一路以衣為記號似地踏進浴室 裏,轉開精致虎噴口,扭開水柱開關,在浴缸裏倒入香浴精,哼著不成曲 的弦律,享受她互換身份後的奢侈。


    從不知道原來洗澡也可以有這麽多樂趣,浴室裏的瓶瓶罐罐好多,她一罐 罐地享用,壓根沒察覺有另一個人入侵到這個她自認為非常安全的地盤裏 。


    男人從隔壁套房,轉開了兩間套房的通門,如入無人之地般踏進她的套房 裏。


    一進房就聽見相當……令人莞爾的歌聲,不算音癡,但絕對談不上好聽, 不過唱的人似乎有另一番見解,自顧自地唱得很愉快。


    他朝聲音來源而去,卻在精雕靈獸的拱門臥房地毯上,瞥見一件很尋常、 很勾不起男人興趣的內衣。


    不由得揚起眉。


    果然人不可貌相?


    項羽琉明明是那麽恬柔的性子,怎麽會這麽……隨性,丟得滿地衣物?而 且還挑選這麽……樸素的花樣內衣?


    算了,那不重要,反正他今天來,隻是想再一次地跟她道歉罷了。


    聽貼身管家說,她剛回來,教他慶幸,她今天拎著行李並不是趕著要回美 國,讓他還能正式地向她道歉。


    和旭盛禮貌性地站在拱門邊,謹遵禮教,不越雷池一步。


    “項小姐。”他輕喚一聲,等了會,空氣中仍彌漫著讓人哭笑不得的歌聲 ,他不由得再放大音量,“項小姐!”


    正在浴缸裏享受按摩水柱的石絮汝驀地一愣,瞬地變成驚弓之鳥,趕緊關 了水柱,大眼朝外頭探去,但這個角度無法瞧見外頭的動靜。


    “有人嗎?”她小心翼翼地問。好像有人在說話,而且還是似曾相識的聲 音。


    “項小姐,是我。”和旭盛淺笑回答。怎麽她這反應,與他印像中的項羽 琉有些不太相似?


    石絮汝聞言,不由得瞪大眼,心裏哀叫著。


    到底是誰?項羽琉說,她的相親宴已經結束,她還特地打了通電話,告訴 她父親要在台灣多停留一個月,所以她住在這裏根本就不會有人打擾才對 呀,怎麽突然殺出一個人,而且還是個男人——


    天啊!他有沒有看見她丟了一地的衣物?


    石絮汝抱著頭沉進水缸裏,打出生以來,頭一次想當隻沒用的鴕鳥,躲在 浴室裏打死不出去。


    可是……


    “你怎麽可以沒經過我的允許走進我的房裏 ”她倏地抬頭不滿地低吼,還 拍打著水麵,粉顏飄著紅暈,不知道是因為浴室裏頭的水蒸氣,還是因為 這令她措手不及的狀況劇。


    不能怪她生氣,而是附管家的總統套房,怎麽會讓莫名其妙的男人輕易地 走進她房內?


    和旭盛愣了下,微揚起眉,“項小姐,我就住在隔壁套房,我們兩間套房 有通門可以自由出入,你忘了嗎?”


    她是失憶了,還是在跟他鬧脾氣?


    這兩間相通的總統套房,可是他母親特地安排的,還強迫他一定要住在隔 壁,說什麽方便照顧,說穿了,根本就是趕鴨子上架,甚至希望能生米煮 成熟飯。


    石絮汝瞪著水麵,思緒紛亂,腦袋一片空白。


    天啊,可以自由出入套房,而且就住在隔壁套房,他到底是哪一號人物啊 ?


    項羽琉!你不是說,住在這裏沒有人會打擾的嗎?


    她把臉埋進水裏,很無力地哀鳴著。


    站在外頭的和旭盛背過身,猜想,她一直不吭聲,大概是因為不滿他在家 人麵前直截了當拒絕這場相親,傷了她的顏麵,所以不太想搭理他吧。隻 是她是這樣的個性嗎?出現這樣的反應,有點怪。


    不過,不管怎樣,今天的他,是應母親要求過來道歉的,至於她接不接受 ,就不是他能掌握的了。


    他慵懶地倚在拱門外的雕柱上,看著客廳裏的餐車,禮貌性地道:“抱歉 ,我隻是想要跟你當麵道個歉,不知道有沒有榮幸請你吃一頓飯?”


    道歉?石絮汝驀地抬眼—— 難道說,他是和項羽琉相親的男人?


    可是,幹麽道歉?項羽琉不是說是互不對味嗎?


    啊!八成是愛麵子,所以不敢說是被對方拒絕。


    石絮汝歎了口氣,摸得出對方底細,她就比較清楚怎麽應對。


    “不用了,我已經叫了服務,想要好好休息。”深呼吸一口,她學項羽琉 軟甜的口吻婉拒,但話中意思就是在告訴他—— 不、要、打、擾、我!


    和旭盛當然沒錯過她溫婉語氣中夾雜的逐客令。


    “好吧,那麽我就不打擾你了。”反正,他已經盡了應盡的義務。“如果 你想回美國,可以打電話給我,我可以送你一程。”


    “不用了,謝謝你。”話落,她不忘冷哼兩聲。


    既然都已經拒絕相親,幹麽還假裝熱情啊?


    走了兩步的和旭盛頓了下,莞爾地勾起瀟灑笑意。怎麽這說話的調調,這 麽耳熟?很像是絮汝呢。


    欸,又想起她了,已經一陣子沒瞧見她那張冷冷的臉、聽那冷冷的語調了 。


    真想念!


    他勾彎唇角的笑紋,踩著悠閑又優雅的腳步回自己的套房,準備回家跟老 媽交差。然而走了幾步之後,他突地想到另一件事,隨即又踅回——


    石絮汝瞪著水麵,確定外麵沒有聲音,她對著空氣喊著哈囉、有沒有人在 ,也沒人回應,她趕緊起身,胡亂抹了抹身體,擦拭一頭及肩的自然鬈發 ,用浴巾包著頭,套上浴袍,急著衝到外頭收拾她那些見不得人的貼身衣 物。


    說時遲那時快,就當她拎起簡樸的小褲褲時,在最遙遠的那一道門倏地被 推開,一個男人大剌剌地向她走來。


    那畫麵很可笑,一個頭上包著浴巾、身穿浴袍,懷裏抱著衣褲,手裏還拎 著小褲褲半跪在地毯上的女人,黑白分明的大眼瞪著男人瞪得快要跳出來 。


    天啊!這個男人、這個男人不是……宏圖的董事長嗎


    那及肩的發是他吊兒郎當、不修邊幅的注冊商標,輕佻的笑容、挑誘的桃 花眼,是他花名在外的最佳證據。


    和旭盛,宏圖集團旗下食品公司董事長,是個行事作風非常高調而且放蕩 的男人,是家中不被重視的次子,所以被發派邊疆,守著高不成、低不就 的食品公司,是她公司的敵對頭,幾年前還曾經傳出他公司的人竊取了她 公司的機要文件。


    她曾經與他在幾場宴會上碰頭,他不傲慢卻很玩世不恭,常愛逗著她玩, 盡管她視若無睹地打發他,但他還是樂此不疲。


    而今,為什麽會在這裏遇見他?


    難道他就是項羽琉的相親對象?


    糟!他會不會認出她是誰?


    石絮汝無法動彈,除了被定格的視線外,心跳完全失序。


    和旭盛定在她幾步之外,難以置信地再三確認眼前有點狼狽的女人。


    清湛的桃花眼流動著潤澤光痕,閃動著意外的驚喜。


    天啊,真的是她!


    這一次出現在他麵前的人是她,沒錯吧!


    那天,項羽琉出現在相親宴上,他愣了好一會才發覺她不過是個酷似石絮 汝的女人吧。對他而言,長得再相似也沒用,他就是知道眼前的人是誰。


    不用眼睛看,用心去感覺,能讓他心動的,隻有一個。


    隻是,她為什麽會在這裏?


    “呃……”和旭盛緩步走到她麵前,發出沒有意義的單音,蹲下,替她拾 起超樸素沒花樣的內衣,“你的內衣。”


    他溫潤的嗓音猶如化解她定格的咒語,教她整個人清醒了過來,然麵對此 情此景,她內心慌亂,卻習慣性地武裝自己,抬起沉靜的眸無懼不慌地對 上他,“謝謝你。”


    她不著痕跡地把內衣塞進懷裏的衣褲底下,動作相當自然,神色非常自在 ,好像那不過是一件再尋常不過的衣物罷了。


    開始慢慢思忖要怎麽把他給打發掉。


    “……不客氣。”和旭盛莞爾地打量著她處變不驚的沉穩神色,忍不住佩 服起她可以鎮靜到這種地步。


    “請問,你踅回來還有什麽事嗎?”她緩緩吸口氣,無視兩頰的熱度被他 的注視盯得直線升高。


    這個男人能夠花名在外,絕非空穴來風。他有雙足以挑誘任何女人的桃花 眼,英挺的鼻,弧形明顯而紅潤的唇,但壓根不陰柔,相反的,極具侵略 性和存在感。


    以往,她總是可以沉著以對,那是因為兩家公司是敵對的,但是眼前的狀 況不太一樣,因為她正扮演著另一個角色。


    這教她應付起他,覺得倍感辛苦。


    他習慣性地挑起濃眉,唇角的笑意有些吊兒郎當。“我是想跟你說,我母 親希望可以與你共進晚餐。”雖然他不清楚石絮汝為何會在這裏,但是因 為她,他決定改變計劃。


    “麻煩轉告令堂,不用了,謝謝。”她眸色沉篤,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回 答。


    實際上,她暗鬆口氣,慶幸他並沒有認出她是誰……也對,她和項羽琉長 得這麽相似,連她自己都錯亂,他怎麽可能區分得出來?


    她嚴謹的態度教和旭盛不由得微別過臉,低低笑開。


    很好,他可以確定,她現在正在假扮項羽琉,至於原因他還不清楚,但他 決定,他要將計就計地把她拐回家!


    不能怪他,這可是命運的安排。


    “你在笑什麽?”他一笑,石絮汝胸口裏跳顫的心就懸得好高好高,讓她 呼吸驀地困難起來。


    和旭盛沒回答她,隻拿一雙電流極強的桃花眼進逼著她。


    石絮汝是個美人胚子,精致五官鏤在勻淨粉亮的巴掌臉上,尤其是那雙有 神的大眼,總是清冷沉靜,如今因為他的靠近而掀起狂浪,讓他曾被她撕 毀的男人自尊心稍稍修補了回來。


    他喜歡她現在的模樣,像個小女人似的,明明羞怯又想極力掩飾,他到現 在才知道,原來她有著一頭很可愛卻又不好整理的鬈發,難怪她老是盤著 頭發。


    “你、你……你靠這麽近做什麽?”因他的逼近,她的身子不斷地往後仰 想拉開距離,然而他卻不知分寸地一再進逼,氣得她凜目對上他,不再逃 避,與他正麵對上。


    “你說呢?”他的唇近到可以刷過她頰邊淡淡的細毛,溫熱的氣息交纏在 兩人鼻息之間,彷佛一開口就可以將她的呼吸徹底吞咽。


    “我、我……”熱氣在她臉上不斷攀升,她覺得有點心虛,但是骨子裏的 傲氣不允許她示弱。“請問你到底要做什麽?”


    “我……”低柔的嗓音裹著教人發顫的磁粉,又摻著醉人的笑意說:“我 想要你一個笑。”


    “笑?”她整個人呆掉。


    “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那雙看似放蕩的眼眸閃動著狡黠的光痕,可 惜,她太生嫩,看不穿眼前的男人是個假痞子真小人。


    “嗄?”


    “其實,我拒絕相親隻是隨口說說而已,要是因為我的玩笑而讓你再也不 願意微笑,那可真是我的錯。”那醇潤的嗓音刻意壓沉微啞,性感的尾音 微沉,挑逗著她生嫩的心。


    “那、那是你的錯覺。”他那軟暖的氣息有意無意地從她耳邊掠過,搔得 她耳朵發癢,麵頰無故發熱得很,但她依舊咬著牙,不動聲色地沉著應對 。


    “是嗎?若是我的錯覺,那你願不願意為我展露一個笑靨?”


    笑?那有什麽難?石絮汝深吸口氣,卻發現吸入肺腑的竟全是屬於他身上 清雅的古龍水味,嗆得她胸口發悶,卻仍舊努力地扯開唇角,賞他一個大 大的微笑,接著,瞬地消失不見。


    那笑,出現的時間不到零點零零一秒。


    非常吝嗇。


    “你笑了,那就代表你願意原諒我了?”


    “咦?”現在在演哪個橋段的戲碼?


    “謝謝你原諒我,接下來……”他突地挺直身子,順手拉她一把,不著痕 跡地替她把浴袍拉整,不讓半點外泄春光誘惑他犯下大錯。“你的行李就 隻有這些?”他很自然地牽著她的手,走到床邊,看著床邊的行李箱。


    此刻的石絮汝,腦袋一整個混沌。


    他離開她一點,她的腦袋就清晰一點,但清晰沒兩秒,他又靠過來,教她 又空白了起來,根本搞不懂他這麽問的用意。


    她像是變笨似的,還是他說的是外星語,她怎麽有聽沒有懂?


    “趕快去換衣服吧。”他大方地打開她的行李箱,隨手替她挑了套衣服。


    不錯嘛,都是極具質感且十足女人味的洋裝……若他沒猜錯,這根本是項 羽琉的行李。有趣,他真想知道之前發生了什麽事。


    她抬眼看著他,視線再緩緩地落在被他硬塞在手中的衣物,慢半拍地發現 原本抱在懷裏的那些衣物已經消失不見。


    “我的衣服呢?”


    “我幫你放在這裏。”和旭盛笑得一副牲畜無害的模樣,手指著行李箱裏 的小小角落。


    她瞪著他,很想罵他為什麽私自拿走她的衣物,但是……因為她正假扮另 一個氣質高雅的人,所以她不能發作。她絕不承認是因為他笑得太迷人, 也不承認自己被他的笑迷住,所以才去換上衣服。單純是因為孤男寡女共 處一室,她隻穿了件浴袍,像話嗎?


    她絕對不是聽他的話,也不可能被這種金玉其外的男人給迷住,她不過是 迫於狀況,不得不順從。


    隻是,這衣服怎麽會這麽柔軟?走起路來輕飄飄的,讓她覺得好不習慣。


    和旭盛坐在床邊的沙發上,看著她著好裝從浴室走出來,一絲不苟的盤發 ,沉靜的視線,習慣性抿緊的唇,緊繃的神經配上微勾勒出腰身的米色洋 裝……很好,是他認識的石絮汝沒錯。


    “我們走吧。”他瀟灑起身,一手抓著她的行李箱,大步迎向她,弓起他 的手肘,等著她自動攀上。


    “……去哪?”她瞪著他自作多情的舉措問。


    “去我家啊。”他一臉理所當然的回答,笑笑地主動把她的手硬勾到他的 手肘上。


    山不就我,我就山嘛,他不介意的。


    “你家?”她的嗓音拔尖得幾乎分岔,但隨即又收斂起慌亂,試著讓自己 的語調柔軟一點問:“為什麽?”


    “欸,我沒說嗎?”他佯裝驚詫,一副根本是她沒仔細聽的表情。“我剛 才不是說了,我母親想跟你共度晚餐,而且要邀你到我家作客幾天嗎?畢 竟你一路從美國來,怎能不到我家住幾天呢?”


    “可、可是……”石絮汝真的有點慌了,“你不是拒絕相親了嗎?”


    “有嗎?”他笑得黑眸湛亮。“我不也說了,那不過是開玩笑而已嗎?”


    和旭盛滿意地看著她錯愕得說不出話,在她來不及反應之前,他強勢地將 她帶離總統套房。


    他是隻黃鼠狼,一隻非常狡猾的黃鼠狼。


    為得所愛,他真的不介意當小人的。


    *


    開、玩、笑!


    去他個開玩笑!


    石絮汝瞪著窗外天色,烏漆抹黑,就跟她的心情一樣黑暗。


    她的眼睛很酸、很澀,因為她賭氣地瞪著窗外好久好久,因為她被綁架了 ,而且是不能反抗的綁架。


    沒想到和旭盛居然這麽強勢,一點拒絕的機會都不給她,就將她強行帶走 ,硬是安排她住進他家,還私自約定了晚餐約會……什麽跟什麽啊?早知 道就不玩什麽互換身份的遊戲了!


    頹喪地把臉埋進雙掌,才發現蜷縮在沙發一晚,繃得她渾身不舒服。


    說真的,她已經很久很久沒產生這麽大的無力感。


    抬眼環視這坪數大得嚇人的客房,幹淨典雅,看得出來常有人打掃,擺設 得體不過份炫耀奢華,有那麽一點點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畢竟屋子的主人在外的行事作風,根本就像隻怕人看不見他的囂張孔雀, 精品加身,名牌掛帥……不過,說真的,他也算極具品味,不顯流氣。


    思及此,石絮汝不由得撇了撇嘴,暗惱自己幹麽替他說話。


    他是敵人,萬惡的淵藪,女人的惡夢!


    她必須趕緊離開這裏,去跟項羽琉說清楚,告訴她,她要換回身份,關於 她相親的事,請她自己決定接受或拒絕。


    對呴,她怎麽會這麽笨?


    看了一眼時間,半夜三點鍾,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她為什麽要傻傻地真待在這裏咧?


    暗罵自己笨被突來的狀況給搞得失去理智,石絮汝立即起身,抓起行李箱 ,躡手躡腳地打開房門,像是做賊似地左顧右盼,確定長廊上沒人,才舉 步往玄關的方向走去,然路過客廳時,卻聽見細微的聲響。


    是她聽不懂的語言,卻是她熟悉的聲音,沉啞的笑聲像是初春拂過河麵的 溫潤氣流,令人感覺很舒服。


    她拉著行李箱,從轉角牆邊探出頭,瞥見和旭盛正坐在沙發上講電話,他 打扮相當居家模樣,背心配上一條百慕達短褲,及肩的發蓬鬆有型,額上 的劉海慵懶地斜落在他濃揚的眉和深邃的黑眸上,搭配他時而專注的眼神 ,又突地勾笑的風流氣質,他有股讓人感到自在的天然存在感。


    若他不是敵人,其實她也不會那麽討厭他啦。但隻要她還在華研上班的一 天,基於原則和對公司的忠心,她是不可能與他交好的。


    所以,現在非走不可。


    收回視線,石絮汝暗自決定,在整件事還不算太荒腔走板之前,快快離開 這是非之地。


    然而走沒兩步,抓在身後的行李箱竟在通往玄關的轉角時,撞上了鞋櫃,在夜色裏撞出幾乎教她心髒停止跳動的聲響。


    頓了下,她二話不說地拔腿狂奔,然後身後像是有一陣風在追逐,趕上,倏地擒住她,她像是瞬間被獵獲的弱小兔子,瞠目瞪視,動彈不得。


    “三更半夜的,你要去哪?”


    那貼在耳邊很近很近的地方有著他灼熱的氣息、誘人的低啞笑聲,還有他沐浴過後的清新味,混合出某種教人莫名意亂情迷的激素,教她竟然心跳加速了起來。


    石絮汝咽了咽口水,武裝臉上表情,不透露半絲慌亂,“我想去買東西。”


    “買什麽?”和旭盛的視線落在她緊抓行李箱手杆不放的手上,卻不戳破她的謊言。


    “買……女性用品。”她搞行銷的,反應總是快一點點。


    “哪方麵的女性用品?”


    還問?石絮汝咬了咬牙,“衛生棉。”怎樣,你有存貨嗎?慶幸自己不用麵對他,表情可以隨意地擰得很凶惡。


    “欸,真巧,我有呢。”他聲音裏依舊裹著濃濃的笑意。


    “你有?!”為什麽三個字差一點點就脫口問出。


    “不管是有翅膀還是沒翅膀的,都有。”很自然的,他牽著她的手,再次把她拉回他的世界裏,把她安置在客廳的沙發上,隨手扣押她的行李箱便轉進後頭一間房,端出兩包女性用品。“自家品牌,使用後,若是方便,希望你可以告訴我感想,我會針對優缺點,告訴我大哥。”


    石絮汝猛然想起,宏圖集團旗下有一係列的女性用品開發。可惡,早知道就不說衛生棉了!


    實際上,說什麽都沒用,因為這個男人根本就沒打算讓她走。


    “不舒服嗎?”


    他的聲音突地逼得很近,她嚇得抬眼,發現他竟不知何時坐到她身旁,而且貼得很近,他的手還直朝她的腹部靠過來——她想也不想地拍掉那隻不規矩的大手。


    然而動作太快,卻又教她愣住。


    糟,露餡了沒?


    像項羽琉那樣溫柔甜美的千金大小姐,應該不會像她這樣,二話不說地拍開任何對她可能不軌的毛手毛腳吧。


    微覷著他的反應,她心想他會不會動怒,卻見他臉上依舊勾著慵懶的笑意。


    “我聽說女孩子在這個時候都會不舒服,想替你按摩而已,沒別的意思。”他用很輕快的語氣簡單帶過,化解這突如其來的靜謐尷尬,隨即又起身,“還是你需要熱敷?我這裏有一些暖暖包,包上一層布,應該可以熱敷。”


    見他真準備去拿,石絮汝趕緊製止。“不用了,謝謝你。”其實,她隻是隨口胡扯,她真的不需要熱敷還是什麽的,真的不用他這麽費心地照顧她。


    他高大的身形微頓,緩緩回頭,那總是笑得有些放浪的俊臉竟顯露出古怪的無奈神色。“你能不能換一句詞呢?”老天,他有夠恨她說這句話的。


    不用了,謝謝你。這是她的座右銘,還是拿來抵禦外敵的萬箭陣?


    能不能不要築起高牆,拉開和所有人的距離,把自己困在城堡裏?


    “嘎?”項羽琉也有說這句話的習慣嗎?


    “真的不用?”他又問。


    “呃……不用了,我沒有那麽不舒服。”這男人會不會太貼心了一點?


    “那,早點睡吧,早上我還要帶你到公司走走逛逛呢。”


    嘎?她瞪大眼,“不用了吧,我——”


    “這也不是我說了算的,是你爸爸要我這麽做的。”他隨口胡謅著,不容她拒絕,“你也知道,我們兩家有生意上的往來,你爸爸可是很看好我們的婚事。”


    “是喔。”完蛋了,為什麽她覺得自己好像陷入某種醒不來的惡夢裏?


    為什麽現況跟項羽琉說的都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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