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被瘋狂愛著的你


    「你看,他在那邊。」


    剛咬下一口麵包在嘴裏咀嚼,座位於窗邊的我,聽見了一道來自女孩子、嬌羞又興奮的口吻。


    我抬起好奇的腦袋,推推鼻梁上既厚重又俗氣的粗黑框眼鏡,望向聲音來源——教室外窗戶旁站著兩位女孩,一個短發一個長發,製服學號上隻有一條紅杠,原來是學妹。在順著她們注視的方向,是一群正在聊天打屁的男孩,但我不太確定她們目標是當中的誰。


    「哈啾!」


    「天呐!他連打噴嚏都好帥!」


    「就是說啊!」


    才正想推理,沒想到主角就自動幫我解答了。


    「啊,世界上怎麽會有那麽帥的人呢?」短發女孩雙掌拖著腮幫子,麵容陶醉地讚歎。


    「就是說啊……」長發女孩跟著附和。


    手顫抖了下,麵包差點拿不穩喂給地板吃。看來這兩位學妹是李昭陽的粉絲。


    李昭陽,名符其實就是個耀眼的太陽,一年級時我跟他不同班,可他聲名遠播,全校幾乎無人不知,也就是所謂的校園風雲人物。會如此有名最主要的原因,來自於他是籃球校隊的隊員,光是這一點就吸引了很多愛慕他的粉絲,此外還有人主動替他創辦了一個粉絲團,上麵貼的大部分是他參加比賽時的照片,或是與他有關的文章。


    不過後來愛得比較激烈的粉絲,開始偷拍他的照片並且發布上去,已經嚴重影響到了他的生活,於是他以個人帳號在專頁上發了一篇理智又委婉的文章,內容除了先是感謝支持他的粉絲們以外,重點在於他請求管理者關閉網頁,希望要關注他的支持者們在校隊粉絲頁就行了。


    此篇文章不僅讚數破千,把他當成偶像崇拜的人又更多了。


    班級裏也有不少欽慕他的女同學,記得第一天進教室時,坐我附近的女孩就已經難掩喜悅地和旁邊同學分享她的心情,緋紅的雙頰教人難以忽視。


    然而對我而言,我倒不覺得他有哪裏特別,他的長相在我心中不是之最,可我也明白那些粉絲愛慕的點是什麽,站在籃球場上的他真的帥氣很多,但離開了球場的他,就隻是個微笑很耀眼溫暖的一個人而已。


    我和他在班級中算不上是多有交集的人,就連要分組做實驗做報告也不曾一組過,他是個搶手的萬人迷,而我不太喜歡和耀眼的人站在一起,尤其又是個半個學園都知曉的人物。


    我不喜歡受到矚目。


    如果說李昭陽是太陽,那麽我就是和他相反的月亮。


    雖說我是個班級邊緣人,但以上的那些情報來源,並不是我自己去挖掘的,坐在周圍的同學們,尤其女孩,向來以李昭陽的八卦當作午餐配菜,我也不是故意要偷聽,而是她們每次都說得很激動很起勁,越激動音頻就越高亢,就連主角本人在教室也一樣。


    喔,忘了說,主角在更慘,配菜就不隻有八卦了,而是直接對他行注目禮,低頭吃口飯後便往他那邊看,若是眼神不小心對上了,對她們而言簡直像中樂透一樣興奮,還會露出嬌羞的微笑低下頭,小小聲地發出少女尖叫。


    吃個午飯情緒要不要那麽亢奮啊,這麽嗨會消化不良吧?


    觀察李昭陽的粉絲行為,儼然變成了我閑暇無聊的興趣。從中可以讓我觀察到,女孩子愛慕對方會有什麽令人「驚豔」的舉動。


    例如,故意以課業為由找他對話屬於低階層次;故意不小心觸碰到他的身體,像是假裝要跌倒借機握住他的手臂,或是要傳遞什麽東西時偷碰手指,這都屬於中階。


    最高階目前我隻看過一次,那天我忘記帶實驗課重要的筆記,返回教室拿時,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那位女同學,就這麽在空無一人的教室裏,站在李昭陽的座位旁,捧著他的外套貼近鼻子,更誇張的是,她還緊緊抱住了外套,嘴巴好像在說話,但太小聲,我聽不清楚。


    我很想就這樣離開案發現場,隻是筆記很重要不能不拿。正思忖一個好方法時,她像是察覺到了什麽,忽然轉過身來,看到我她愣了一下,旋即驚慌地放下外套。


    「……不好意思,我隻是回來拿筆記。」我尷尬地說,一心隻想趕快拿了筆記就走。


    誰知道她卻攔住我,還對我放話,「敢講出去你就死定了!」


    我疑惑地瞅著她,看來她確實真的很慌張,不然怎麽會忘了我在班上幾乎沒有稱得上算是「好朋友」的人呢?


    但我也沒想多做解釋,點點頭允諾她後就走了。


    離開教室前我看了眼李昭陽的外套,不曉得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外套被人這樣對待,他會有什麽感受?


    算了,跟我無關,還是別管太多吧!


    02、莫非定律


    即使我已經和那位同學保證過不會說出去,但她好像還是不放心吧,貌似正在搞小動作,促使班上的人疏遠我。


    不過無所謂,我很享受這種好像與班級格格不入的平靜,隻是這樣的日子,卻在學期中段換了座位以後,風雲變色。


    導師先是在黑板上畫出所有座位的空格,然後在格子裏隨機填號,再讓我們抽選號碼對照座位。


    抽簽順序按照座號開始,李昭陽在前十號,當他的座位出來後,幾個女孩的雙手便緊緊地食指交扣,像是在祈禱什麽,念力太過強大,我彷佛看見她們的眼神中射出:我要坐李昭陽附近!這幾個字。


    我也和她們一樣做出禱告手勢,但許的願望和她們截然不同,我想坐在邊邊角角,隻要不是中間,任何一塊的角落位置就好了。


    不過人生就是這麽一回事,你越是不想要什麽,就越是會得到什麽,尤其對於不好的事情,百發百中。


    握著手上的號碼,我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想要確認自己是不是得了散光,將6看成了8。張開眼睛,我重新對焦──媽的!居然真的是8!


    手裏這張快被我捏爛的8號,就是大家最想要的、隻剩下那唯一一個座位,李昭陽的右手邊。他的位置是教室裏麵靠窗的最後一個,前麵是他的朋友。


    我瞪著號碼,在心裏抱頭打滾尖叫。上帝啊!我是想要平靜,不是想要紛擾啊,禰為何要這樣對我?


    無奈導師規定不能和別人交換,我隻能認命地在一群怨恨的眼神中,迫不得已收拾自己的抽屜,移動到可怕的位置上。


    「嗨,以後請多指教。」正當我把課本收進抽屜,李昭陽忽地露出爽朗的微笑對我打招呼。


    「呃,請多指教。」我尷尬地朝他笑笑,低下頭繼續整理。


    天啊!真是太恐怖了!


    就在我抬眼那瞬,餘光不小心掃到斜對角那群非常想做李昭陽周圍的女同學那邊,每個人的眼神都尖銳得要命。


    這學期,我還能有我要的平靜嗎?


    看來是不能的,祈禱完全無用,我猜不是老天很忙忽略我,就是看我太清閑而給我的考驗吧?


    之後,我彷佛被下了詛咒似的,和李昭陽密不可分,以「密不可分」形容或許太過誇大,但也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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