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兒,他公文也氣得看不下去了,將張攏叫進來吩咐道:「去叫管家將夫人接回來。」


    張攏小聲道:「王爺,夫人已經回來了。」


    耶律彥的臉色緩和了些,心道,還算知道輕重。


    「叫她進來吧。」


    「夫人回梅館了。」


    耶律彥的臉色頓時山雨欲來,張攏趕緊撤出了書房,心道,王爺這脾氣,也就是夫人敢往上撲,換個女人早就嚇破膽了。


    回到梅館,慕容雪讓丁香佩蘭將被子抱來,打算晚上睡到榻上。丁香和佩蘭都心裏暗暗地期盼耶律彥能像昨夜一樣,過來將小姐帶回隱濤閣安歇,但是,直到夜色深沉,也不見他的身影。


    「你們快去睡吧,我也困了。」慕容雪知道她們在等什麽,她自己的心裏何嚐不是懷著這樣的一個奢望。


    夜晚的鏡湖靜悄悄,梅蘭竹菊四館隻有梅館裏還亮著燈。


    慕容雪抱著膝頭坐在榻上,目光癡癡地看向窗外。


    一輪明月,清輝脈脈。她還記得新婚的那一晚,他從石橋上踏月而來,走到她的跟前當時,她是多麽的幸福滿足,單純地以為嫁給他就萬事大吉,就一定會漸入佳境,可是事實卻是越靠近他,越覺得遙不可及。


    夜風微涼,她深深吸了口氣。


    雖然已經做好了準備晚上睡在榻上,可是心裏的最深處,仍舊抱著一絲幻想,希望他來梅館將自己接回隱濤閣,雖然她不情願住在那兒,至少能證明他是關心自己的。


    可是,她等到了三更,沒有他的身影。


    她失望地躺下來,吹滅了桌上的燈。


    翌日一早,丁香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去臥房看看小姐還在不在。她做夢都夢見了耶律彥來到梅館,陪著笑臉低聲下氣地將她的小姐給抱走了。可惜,那是個夢。真實的情況是,慕容雪還蜷縮在榻上。


    晨光撒進來,照著她略顯得憔悴的容顏,嬌小的身體縮在貴妃榻上,秀美的眉頭微微蹙著,眉尖上像是有兩個梨渦,可是梨渦裏盛開的是笑意,那眉渦裏盛放的是哀愁。


    她歎了口氣,在心裏把狠心的耶律彥狂扁了一頓。


    慕容雪醒來,一眼看見丁香站在榻前,下意識地問道:「王爺來過麽?」


    丁香心裏一酸,搖了搖頭。


    慕容雪掩飾著心裏的的失落,看了一眼窗戶。昨夜她沒有關窗,潛意識裏還想著新婚那一夜,他跳窗而入的情景。


    她落寞而失望地問道:「窗戶是你關的嗎?」


    丁香奇怪的看了一眼窗戶,答道:「不是啊。」


    慕容雪頓時覺得自己本已凍僵了的心從冰天雪地裏盛開了一朵燦爛明媚的花。


    他昨夜來過,他替她關好了窗,他不是一點也不關心她的,她簡直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欣喜若狂的心情,一身的傷全都痊愈了。


    慕容雪迅速起身梳洗,心情好的無以複加。


    吃過早飯,她便帶著丁香和佩蘭出門去往靈山寺,想看看許澤是不是被沈滄浪帶走了。


    到了寺院門口,發現裏麵靜悄悄的連一個人都沒有,大約是昨日鬧事在四鄰之間都傳開來,所以今日也沒人來上香。


    慕容雪四處看了看,終於找到一個掃地的僧人,忙上前問道:「師父,請問寺裏可有一個名叫許澤的僧人?」


    僧人立刻露出戒備的神色,雙手合十道:「本寺沒有這個人?」


    慕容雪見他不肯說,便直言道:「我是鬧事那人的親戚,若是他將人帶走了,我會去找他要人。」


    那僧人雙手合十,念了一聲阿彌陀佛,卻不回答。


    慕容雪無奈,隻好轉身朝寺院裏頭走去,想看看能不能尋到方丈問一問。


    走到菩提樹下,她腳步一頓,放生池前站著一個僧人,背對著她,但那身影她一眼便認了出來,是許澤。


    原來他還好好的,她放下心來,悄然轉身打算離去。


    「不拜菩薩就走,太不禮貌了。」


    慕容雪隻好硬著頭皮轉身,許澤一臉笑意地看著她,身上落滿了陽光,手中還托著一隻小烏龜。


    「我今天不是來拜菩薩的,昨天有個耳環掉這兒了,過來找找。」她低著頭,裝作尋東西的樣子,在菩提樹下左右看了看。


    他笑了笑走到她跟前,「你是來找我的吧。」


    「誰來找你!」她一下子紅了臉,轉身就走。身後傳來清朗的笑聲。


    這個人真是厚臉皮知道他沒死,沒傷,好好的活著,她就放下了這件事。


    回到王府,路過隱濤閣,她腳步頓了頓,張攏不在,看來他已經出門了。想起昨夜,她心裏的溫暖都快要勝過頭頂的太陽,他大概就是那種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嘴上斥責她,心裏還是很關心她的,不然怎麽會偷偷跑去給她關窗戶呢。她越想越覺得心甜如蜜,自己的付出總有了回應。她對將來,又重新鼓起了鬥誌。


    路過客舍青,剛好沈幽心從門裏出來,笑道:「我正巧要去梅館找嫂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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