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一前一後在山路上走著,一陣風刮來,黃大莊忽的聞見一股血腥氣。


    黃大莊警惕的看了看四周,怕有什麽凶猛嗜血的動物突然出現傷害自己,停住腳步聽了片刻,沒發現什麽聲響,就喊住了前麵還在埋頭走路的胡佩佩:“佩佩,別走了,你聞見這血腥氣了嗎?”


    胡佩佩聞聲回頭也是仔細感受了一下身邊的氣息,正色道:“沒錯,是血腥味,而且還是人血!”


    黃大莊霎時冷汗遍布全身,這山裏死人了?剛才上來的時候明明什麽味道都沒有,這一會功夫就發生了命案?


    “先別走了,在這觀察一會兒,看看是什麽情況!”胡佩佩走到黃大莊身邊,做法抹去了兩人身影,竟隱身在了這山林間!


    黃大莊還沒來得及感到驚奇,就聽見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


    “沙沙沙”一陣踏在樹葉上的聲音響起。由遠及近,兩人屏住呼吸,大氣不敢喘一下,不知道來者何人。


    片刻後出現了一個身著黑衣黑褲的年輕人,看起來二十出頭的年紀,嘴裏叼著根小樹杈,痞裏痞氣隻是凶相外露,看起來就不好招惹。此人悠哉悠哉的走在山路上。肩上還扛著個人,這人渾身斑斑血跡,大片血汙和土漬糊在臉上讓人看不清五官。


    黃大莊卻覺得肩上的身影讓他有些眼熟,但這人渾身是血隻怕是華佗在世也再無回天之力了。沒準現在已經和閻王喝酒聊天去了。


    這一人一屍往樹林隱蔽處走去,黃大莊和胡佩佩想看看這人想要幹什麽。不敢離得太近,怕被察覺到隻得遠遠的跟在後麵。


    尾隨這人走到了樹林深處,裏麵雜草叢生,瘴氣彌漫。黃大莊掩住口鼻,一路過來血腥味聞得黃大莊幹嘔想吐。


    隻見這人把肩上的屍體平躺著放在地上,用尖利的樹杈在屍體手腕上劃出一道傷口。隨後又在自己的手腕上同樣的位置也劃出一道傷口。他把兩個傷口重疊,交摞在一起。隨後盤坐在地上閉起眼睛,口中念念有詞,隻不過胡佩佩倆人離得遠,並未聽清他在說什麽。


    不消片刻,伴著陣陣低語聲此人身上竟散發出點點光暈,這些星星點點的亮光像有生命力一般,往地上躺著的屍體耳鼻口眼處鑽了進去。


    胡佩佩見此人身形隨著低語聲逐漸變得模糊透明。當這些光點都進了屍體中去之後,這人竟消失不見了!心下明白,此人是用了移魂換形之術。


    黃大莊看的心驚膽戰,在此人消失後還被嚇得“媽呀”一聲。雙腿抖得像個篩子。


    胡佩佩見給黃大莊嚇成這樣,解釋道:“像個老爺們行不行!這世間萬物皆可修煉,我看這人掐訣做法的本事該是個動物仙,沒猜錯的話應該是近來山裏不太平,自身修煉的肉體被毀,所以想要附身在這具屍體上吧。”


    說完就拉著黃大莊作勢離開,知道他一個普通人看到這麽離奇怪異的場景肯定一時是受不了。別再給嚇出心髒病來!


    走了沒幾步,黃大莊再也忍不住,扶住身邊的樹樁開始嘔吐起來。


    “這也太嚇人了!你們仙家的人形都是從死人身上扒下來的啊?”黃大莊一邊涕淚直流的吐著一邊詢問胡佩佩這件事情。


    “當然不是了!我這具肉身可是自己修煉得來的!真是個白癡!”說完胡佩佩給了黃大莊一記白眼。


    待黃大莊緩過來之後,胡佩佩扶著他往山下走。路上囑咐他快點回家吧,不要再來這裏逗留了。山裏最近出現了嗜血奪魄的怪物,專挑修煉的仙家提升自己的修為。


    山裏仙家為了保護村裏百姓不受波及合力做法把這小山隔離了起來。最近不少仙家慘遭毒手,而胡佩佩之前叮囑黃大莊不要來山裏,也是因為此事。


    胡佩佩說完把黃大莊送到了通往村口的小路上,倆人就此告辭。各回各家。


    回家的路上黃大莊就一直在回憶,為什麽那具屍體會有一股熟悉的感覺呢?不會是自己認識的人出意外了吧?想到這快步往村裏走去。


    這時山上樹林隱蔽處隻見剛才做完法之後,地上平躺的屍體緩緩坐起身來,伸手活動活動筋骨,環顧四周。


    見沒人發現自己,就站起身來找了點水把臉上的血汙處理幹淨,又做法將身上的汙漬掩蓋掉。


    洗幹淨的臉映在水裏,赫然就是黃二莊的模樣!


    隻見黃二莊此時一臉嫌棄的表情,啐了一口,厭惡的說道:“沒成想還是個傻子,我張鶴山什麽時候淪落到這般田地了!”


    這人說話的聲音不就是剛才攔住黃二莊去路的黑狼嘛!怪不得他告訴黃二莊馬上就要改名叫張鶴山了。


    原來一開始張鶴山就起了殺意,根本沒想讓黃二莊活著看見他哥!可憐黃二莊臨死之時都不知道殺了自己的人是誰!


    完成了移魂之後張鶴山腦海裏也附帶了黃二莊的生前記憶。所以這才讓張鶴山如此嫌棄,自己堂堂黑狼修煉百年居然附身在一個傻子身上!


    若不是自己身受重傷,精元受損,法力也被消耗殆盡。怎麽會如此饑不擇食選擇殺了這個癡傻的笨蛋奪了他的身軀!


    張鶴山平複一下心情還是決定先修養一段時間,等身體康複了再找一個稱心的身體吧!


    若不是自己修煉的身軀被毀,又怎麽會看得上這區區一介凡人的身體,好在模樣長得不錯,身體也夠強壯。張鶴山這樣想著心裏還平衡一點。走到一顆老樹邊,開始打坐休養。


    ……


    黃大莊緊趕慢趕回了家,發現院門大敞四開。屋裏轉了一圈哪裏還有黃二莊的影子!


    這下黃大莊可急了!自己走的匆忙忘了鎖門,這黃二莊該不是跑出去找不著家了吧!


    想到有這個可能,黃大莊急急忙忙的往出跑,想著在爹媽回來之前把黃二莊尋回來。


    “二莊!二莊!”


    黃大莊一邊走一邊喊。附近的幾個村屯都找了一遍。


    找到太陽都落了山,也沒看見黃二莊的影子。心下更是著急。


    黃二莊若是找不到,自己也沒有臉回家。再說又不想讓爹媽跟著著急。就這樣漫無目地的走在路上。


    農村的土路沒有路燈。隻有月亮照在地上發出昏暗的銀灰色光芒,能見度不過一兩米。


    黃大莊心知道今晚可能找不著黃二莊了。頹廢的坐在一個小沙堆上。


    “我的傻弟弟,你跑哪去了?”


    黃大莊喃喃自語道,也許是走的累了,也可能是今天在山上受到了不小的衝擊,黃大莊隻覺上下眼皮打架,分也分不開。


    閉眼神遊間,忽見黃二莊出現在夢裏,對著黃大莊張張嘴,似乎有話想說。


    “大哥,我想吃個燒雞!隻可惜我再也吃不著了。”


    黃二莊眼圈含淚,用袖子擦了擦哈喇子,接著說:“我今天跟你上山了,結果沒跟上你,在山下被一隻大黑狼狗給咬死了!你可要為我報仇啊!”


    黃二莊說完身形淡淡隱去,不等黃大莊再追問什麽就消失在了他的夢裏。


    “二莊!”


    黃大莊驚喝一聲,從夢裏醒來。


    摸了摸四周,還是坐著休息的小沙堆,哪裏還能看見黃二莊的影子!


    黃大莊明白也許弟弟是遭遇了不測,前來給自己托夢了!


    懊惱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都怪自己疏忽大意,忘記鎖門。不然也不會出這檔子事!


    雖不願意相信這一切是真的,可又沒有證據說服自己是假的。


    黃大莊決定回家請胡佩佩上身,讓她幫忙看看自己這個夢是不是真的。


    想到這裏黃大莊起身拍拍身上的沙粒,往家走去。


    黃仁富兩口子從地裏回了家就沒看見兩個兒子的身影,也不知是去哪了。吃完了晚飯就坐在院裏等著。


    眼看天黑了,鳳枝剛想讓黃仁富出去找找,沒等開口就看見黃大莊低頭喪腦的回來了。


    “咋就你一個人呢?二莊呢?”


    黃大莊看了一眼鳳枝,卻沒忍心告訴她。二莊可能出了意外,這句話無論如何他也說不出口。


    “沒事,他去隔壁屯子玩了,過兩天回來。”


    說完話不等回應就進了西屋。


    黃大莊關上門,倚在門口,臉上漸漸浮起痛苦神色,用雙手捂住臉,自覺無顏麵對爹媽,二莊也許已經出事,可自己還在欺騙他倆。平靜了好一會兒才回到屋裏。


    不敢耽擱,怕誤了事。坐在炕上閉上眼睛嘴裏念起請仙訣。


    雖說剛剛供奉牌位沒多久,並且也沒有人告訴黃大莊這請仙訣內容是什麽,但他心裏想到要請胡佩佩出馬時,一陣陣法訣張口就來,好像是這些字突然就出現在了自己的腦海裏。


    念了一會後,黃大莊隻覺從頭頂灌輸進一股神力,由上向下貫通全身。


    每一滴血液都隨著這股神力在沸騰,渾身炙熱,最後這神力流竄全身後消融在自己的腹部。


    神力消失後,隻見窗外浮現出胡佩佩的身影,白衣白裙,一片白紗掩麵。身影直穿過玻璃顯現在黃大莊眼前。


    此時胡佩佩全然不像是平日裏看到的穿著打扮,現在的她看起來高貴冷豔,舉手投足間顯出不可一世的傲氣。根本不像一隻修煉了幾十年的小狐狸!


    黃大莊見胡佩佩已經出現也不再念動請仙訣。快步向胡佩佩身邊走去。


    “噗通”一聲黃大莊跪在胡佩佩的腳邊。


    眼裏又泛起淚花,哽咽道:“佩佩,我有一事相求,無論如何還請你能答應我!”


    “我既得你供奉,那我必然是不會坐視不理的!我已經知道你這次找我前來是為什麽,放心,我會給你一個答複。”


    一陣刺眼白光從胡佩佩掐訣做法的手掌上亮起,倏地飛出了屋子向著昏暗的夜空中飛去。


    不消片刻一陣腳步聲自門外響起。


    “吱呀”門從外麵推開。


    黃大莊抬眼看向來人,這不是自己的弟弟嗎?!


    隻是此時黃大莊還不知道黃二莊已經被張鶴山附了身。


    “我的好妹妹,你找我來有什麽事嗎?”張鶴山現在正以黃二莊的形象示人。這話一說完,黃大莊感到一陣困惑,怎麽二莊還會與胡佩佩相識?


    張鶴山這話說的輕佻,話落走到胡佩佩身旁站定後,手搭在她的香肩上。


    “張鶴山今日我喚你前來,隻為一事,我問你,今天下午你是不是在山下誘引活人奪了別人的皮囊?”


    胡佩佩推掉搭在肩膀上的手,擰著眉頭,看向張鶴山。神色裏滿是質問。


    “沒錯,是有個傻子撞到了我的槍口上。你也知道我受了不輕的傷,自己的皮囊是無法再用了,沒辦法隻能委身於這傻子的凡軀之下。”


    張鶴山露出一臉不情願的表情,好像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黃大莊一聽火冒三丈,原來今天在小山上看到的正是張鶴山和被殺得黃二莊!


    自己與弟弟擦肩而過,卻沒認出來。現在站在自己麵前的人雖是黃二莊的模樣,確是殺死弟弟的凶手!


    黃大莊頓時怒氣上湧,額頭上青筋暴起。一把上前去揪住張鶴山的衣領。


    “你還我弟弟命來!不然我拚了自己這條命也要讓你血債血償!”


    黃大莊話音未落一拳打在張鶴山的心窩處。


    張鶴山本就身受重傷,還沒痊愈,被黃大莊這一拳打下去嘴角溢出道道血絲。


    “啐”


    張鶴山用袖子胡亂擦了擦嘴角的血,凝神運氣就想還給黃大莊一拳卻被胡佩佩攔住。


    “你這是幹什麽?大不了我把他打死了你再找一個弟馬就是!”


    張鶴山不解這胡佩佩怎麽如此偏向黃大莊,是黃大莊出手傷人在先,卻不許自己還手!氣憤之餘質問胡佩佩:“難不成你忍心看我受了欺辱?”


    胡佩佩不再搭理張鶴山,將兩人拉開,拽著黃大莊坐在炕上。


    抬頭看著張鶴山,冷靜不帶一絲感情的說道:“你我從小一起修煉,到如今也有四十多年了。你怎麽還是如此莽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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