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大莊沒想到老歪叔居然還參與過這間房子的搭建,怪不得他說這房子不會有問題。


    “老歪叔,我們都看到了,這房子確實房梁歪了…”


    “不可能!帶我去看看!”


    對於這間房子自己敢拍著胸脯保證,絕對不會出問題。


    當年蓋這個房子的時候,自己還是個沒出師的小學徒呢,給他們這些成手泥瓦匠和水泥,拌草灰。


    不過自己記得可是真真的,當年祁家在村上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為了蓋房子花了一大筆錢,所有的木頭都是從林場挑選出來的。


    連一顆糟了心的木頭都沒有,全都是成年老木材,剝了皮修整的一般粗細,才運上房頂,當梁的當梁,當檁的當檁。


    三人再次來到房梁下,韓老歪站在地上抬頭看著露出半截的房梁。


    腦海裏努力的回憶起當時搭建的時候這個位置是如何處理的。


    “老歪叔,我爬上去給你看看…”


    黃大莊搬過梯子顫顫巍巍的爬了上去,鏡子被老祁放在橫梁上,當黃大莊跨坐在上麵時,雙手舉起鏡子,左右移動著位置,將房梁的凹陷顯露出來。


    “等等!”


    韓老歪像是想到了什麽,手指著那個凹陷的地方,眯起眼睛想要看個仔細。


    “我記得你爹是滇人吧?”


    老祁也沒想到他會突然問這個問題,反應過來後回應道:“是…祖上從雲南過來的。”


    “那就對勁了!”


    韓老歪沒頭沒尾的說完,轉身就往外走,黃大莊一頭霧水的看著他已經出了院子。


    為了弄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隻能追了出去。


    “老歪叔,你等等我!”


    黃大莊在身後大聲的叫住韓老歪,想讓他解釋一下。


    “我不走…煙癮犯了,出來嘬兩口。”


    韓老歪嘿嘿一笑,露出滿口黃牙,從兜裏掏出個半截的煙卷叼在嘴裏。


    一縷嗆人的灰白色煙氣從韓老歪嘴裏吐了出來,黃大莊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


    隻聽見他的聲音有些嘶啞,像是被煙氣嗆的一般。


    “老滇人蓋房子最是講究,說道頗多,老祁家這房子是建造難度最高的。”


    黃大莊聽著他講起以前的時候,也沒有出言打斷,隻是靜靜地蹲在他的身邊聽他講述。


    “他家這房子木料用的格外的多,當時來了四五十號人,專門為他家搬運這些木料。”


    “那時候我還小啊,手藝還練的不到家。不能跟著那些泥瓦匠一起上梁子幹活,隻能站在地上拿著雹刀子一根一根的哢哧這些木頭,這上頭的木癤子都是我削的!”


    煙卷燃燒的速度極快,大半截兒的煙灰粘在煙卷上,遲遲不肯掉落,韓老歪雙指夾著煙卷,食指輕輕的一磕打,煙灰便輕飄飄的掉落下來。


    “老滇人蓋房子最牛氣的就是誰家蓋了個三梁九檁的構造,那可是滿屯子都要來幫忙的。”


    “三梁九檁?”


    黃大莊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種房子,自家的老房子隻是一道橫梁三四道木檁子…


    這麽大費周章的蓋一間泥坯房有必要嗎…


    “三梁就是中間一道主梁,兩側各加重一道短的橫梁,這樣建出來的房子結構十分穩固,就算是過了百八十年,也不會出現漏風漏雨的情況。”


    韓老歪當時做學徒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大的陣仗。當了解到老祁家是村裏數一數二的有錢人時,還不禁感歎過,要是有一天自己也像他們一樣有錢當然也要蓋一個像這樣的房子。


    黃大莊好奇的看向韓老外示意讓他接著說下去,他剛才說的這三道梁和橫梁上的那個凹痕好像沒有什麽關係。


    “九檁顧名思義就是九條檁子,一般是要打磨成比房梁要細一些的木心。架在三條橫梁之上,分別豎著搭在橫梁兩邊。”


    黃大莊腦海裏已經出現了搭建時的畫麵,這樣也就能解釋出來為什麽房梁上會出現一道凹痕。


    應該就是檁子抵在房梁上,日久天長磨出來的痕跡。


    “老歪叔那這房子你為啥不讓他賣呀?”


    黃大莊思來想去還是問出了心中的疑惑。就算是這房子的建造方式比較複雜,也不至於讓他攔著老祁不讓他出手啊!


    再說這是人家的家事,一個外人插手終究落人話柄。


    “你以為老祁家為什麽運道那麽好?”


    “你的意思是和這間房子有關係?”


    黃大莊聽出韓老歪話裏的意思,可是自己已經發現了金七郎,難道還有不人知的事情?


    韓老歪見黃大莊似乎是不相信自己的話。也不氣惱,耐心的解釋道:“這房子上可有大說道!”


    當然這些事情也不是自己發現的,而是聽那些泥瓦匠幹活的時候說出來的。


    “我聽說這房子上麵蓋了一座紙橋…”


    “啥?”


    黃大莊從來都沒聽說過這東西,紙橋?難道是有什麽特殊含義?


    “當時房頂準備蓋鐵皮的時候,老祁家的掌櫃的特意神秘兮兮的拿出一個黑盒子,說是要把這盒子放在橫梁上。”


    韓老歪雖然沒見過,但是聽那些工友栩栩如生的說出那些細節的時候,仿佛那個黑盒子就在自己的眼前。


    “聽說是一個黑色的鐵盒子,上麵還有很多的劃痕…”


    黃大莊越聽越糊塗了,自己聽說過往房子裏放符的埋錢的,放鐵盒子的還是第一次見…


    “老祁家的那個掌櫃的千叮嚀萬囑咐說千萬不要打開,可是有一個工友感覺好奇,還是將盒子嵌了個縫,自己順著縫隙一看黑布隆冬的盒子裏隻有一個用紙殼糊好的橋。”


    韓老歪從沒向別人說起過此事,因為自己始終覺得老祁家出了那個事,應該是與鐵盒子被人看到脫不了關係。


    “那你們就把鐵盒子放在房頂上了?可是我們剛才都上去過,並沒有發現你說的盒子啊。”


    韓老歪眉毛一擰道:“這不可能。鐵盒子就放在頭梁的最東邊。”


    黃大莊表示確實沒有看到他所說的那個鐵盒子。房梁上除了蜘蛛網,便是厚厚的灰塵。若是真的有鐵盒子,怎麽可能看不見?


    “大莊,你去問問老祁家小子,看看他有沒有印象,是誰把那鐵盒子拿走了。”


    韓老歪將煙卷扔在地上,用鞋底踩住轉了幾下腳掌,將火踩滅。


    “既然鐵盒子不在,這房子賣或不賣已經沒有意義了,我先回去等你,晚上回來吃飯。”


    黃大莊看著像是在胡同盡頭的身影,心裏五味雜陳,爹媽去世這麽久,第一次重溫到家的溫暖…


    “大師,你在研究啥呢?”


    地中海打發走雇來的港田車,回頭一看正好看見他站在房子的角落,不知道在望著什麽。


    “沒啥事兒,房子都搬完了吧。”


    “東西都倒騰到屋裏了,幫我判判風水方位?”


    自己找黃大莊來的目的就是想讓他幫自己調整一下風水。


    沒想到半路上出了房梁這個旁岔,其實房梁歪不歪自己根本不在意,隻要不塌能住就行。


    反正自己也得不到媳婦一家的青睞,能夠自掏腰包買下這座房子主要還是為了楚雄安著想。


    “我知道你是想給你兒子改命,可是天命不可違,我怕是也無能為力。”


    兩人邊走邊說,這些話全部都被地中海媳婦聽見。


    從廚房裏叉著腰走出來,怒氣衝衝的站在院子裏吼道:“你兒子才有病呢,你全家都有病。你這個臭騙子!”


    “你這個敗家老娘們,懂個六的問題,趕緊給我滾回去,別在這丟人現眼!”


    地中海難得的硬氣一次,麵對欺壓自己已久的媳婦,竟然大聲反駁起來。


    “你別管我叫媳婦,馬上就離婚,別跟我套近乎。”


    地中海媳婦一直信不著黃大莊總覺得他是一個招搖撞騙的人,包括剛才發現房梁有問題,也覺得他是在為自己找補。


    都在同一個村子住著,他怎麽可能不知道這個房子的問題。


    “在外邊吵吵巴火的幹啥呢?”


    老祁將衣服卷起來,露出古銅色的腹部,穿著一條灰棕色的條紋褲子也被汗水緊緊的貼在腿上。


    “老祁你來。”


    黃大莊將老祁拉到一旁,問他有沒有見過一個黑色的盒子放在房頂上…


    老祁想了半天才不確定的回答。


    “我印象裏好像是我叔叔拿走過一個黑色的鐵盒子,不過他告訴我,這裏麵是一些票據和賬本。那時候我很小,所以有很多細節記不清了。”


    “那個鐵盒子很重要,你現在能找到你叔叔嗎?”


    老祁沒想到黃大莊居然知道鐵盒子的事情,當時確實是被叔叔拿走了,從那之後他就回了城裏,鮮少回來看望自己。


    聽村裏的人說叔叔好像在城裏發了一筆橫財。


    “能找到是能找到,不過很多年沒有聯係了,突然找到他會不會有些冒昧?”


    “這個鐵盒子很有可能能夠幫助你翻身!”


    黃大莊根據韓老歪和老祁的話猜想,這個盒子很有可能是一個招財或者改命的寶貝。


    不然老祁家和他的叔叔怎麽會一夜之間發了橫財?


    “那我回去了就先聯係聯係他,等著有了準信兒,我再告訴你。”


    老祁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接過地中海早已經準備好了錢。


    “兄弟這房子就是你的了!”


    地中海接過一串鑰匙,客氣的道謝後,送走了老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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