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之路,是崎嶇蜿蜒,而漫長的,爬得越高的人,寂寞就越重,直到他爬上了巔峰。


    也許他才會發現巔峰上所有的,除了黃金色的聲名榮譽,銀白色的成功滋味外,便隻有灰黑色的寂寞。


    馮三眼原本有一條可以通往成功的路擺在自己眼前,也同樣有一條讓自己登上巔峰的路,隻是馮三眼也害怕那數之不盡的灰黑色的寂寞,所以馮三眼毅然決然的放棄了這條路。


    他手裏麵握著天下之人夢寐以求的龍丹,不平道人就佝僂著身子站在馮三眼的身旁,此刻一股狂風吹來,卷起了不平道人與馮三眼兩人的衣裳。


    在這一刻的馮三眼身上居然出現了為國為民的俠之大者,在這一個名不見傳的小人物身上居然也能夠出現如此高貴而又不可得的品質。


    馮三眼望著遼闊無眠的湘江,隨後將龍丹敲碎的一顆大石頭上,變成了一堆粉末的龍丹,被馮三眼拿在手中。


    馮三眼將這些粉末撒向了這滾滾的湘江之中,眼看著天下無數之人求之不得的寶貝變成了一堆粉末,仿佛就像看著那些黃金權力美女,還有各種欲望都離自己遠去,在這一刻的馮三眼仿佛內心得到了升華。


    不止馮三眼是如此,就連不平道人,也覺得自己在這一刻似乎離某一種大道更加的接近了。


    龍丹的粉末,湘江之水,也不知會不會產生一種奇特的作用,在這之後相繼出現了許多的大人物,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馮三眼今天所做的這一切舉動而誕生出來的。


    就像一隻小蝴蝶扇動一下翅膀,有可能在另外一個地方就會因為這一場翅膀的扇動的龍卷風一樣,當然,這是後話,暫且不表。


    解決了龍丹以後,馮三眼與不平道人總算是迎來了一段非常平靜的日子,在這一段時間裏馮三眼與不平道人的聲名在鎮子裏麵越來越響。


    人人都知道有困難找馮三眼,馮三眼與不平道人仿佛成為了師徒一般親密的存在,每當馮三眼白日就會去鎮子裏麵找活幹,找到了活,拿到工錢,當天晚上就會買一個白切雞,再買二兩酒回去和不平等人兩個人吃的一嘴抹油。


    這樣的日子也不知道過得多快活瀟灑,馮三眼越發覺得自己當初做的決定是對的,否則擁有了龍丹,整日被各種欲望纏繞著,日日夜夜還要提防著別人對自己動手,哪有這種日子更快活。


    馮三眼開始跟著不平道人正式的修道,隻是這些修道的方法卻沒有正式的算是拜入龍虎山,不平道人說過,雖然自己犯了錯誤,被龍虎山打斷了一條腿,但終究還是沒有把自己給逐出師門。


    所以不管怎麽說,不平道人還是龍虎山的人,不平道人打算帶馮三眼回龍虎山去,這也算是認祖歸宗,也讓祖師爺都承認馮三眼的身份。


    不平道人已經做好了打算,出發的日子就定在了半個月後的那一天。


    半個月的時光說去就去,不知不覺之間,在這一天的早晨,太陽隻是微微冒頭,一些晶瑩剔透的露珠從一片落葉之下滴落在下方的土地,仿佛滋潤的下麵的每一根幼苗。


    而此刻在鎮子的門口,卻有幾好些村民正在恭送著兩個人,這一人其中長得不算英俊,可卻耐看,身子骨結實,背著一個布袋。


    在他的身旁還有一個身子佝僂著背,瘸了一隻腳的邋遢道人,這自然就是馮三眼和不平道人二人,原本馮三眼和不平道人打算悄悄的走,可不曾想這些村民也不知是從哪兒得到的消息,非要來恭送馮三眼和不平道人。


    都說馮三眼與不平道人解決了鎮子裏麵的諸多事情,怎麽著眾人也要來送一送,這熱情難卻,馮三眼和不平道人也隻能答應了下來,在這鎮子裏的人有富甲一方的馮三眼,同樣也有上一次治了老鼠精的劉老太。


    此處離龍虎山相行甚遠,此刻趕路恐怕以馮三眼和不平道人兩個人的腳程緊趕慢趕少說也要,二月有餘不足3月,這在當時的交通情況來看,可是非常普遍的。


    當時有錢的人是騎馬,而無錢的人自然隻能依靠自己的雙腿,像馮三眼和不平道人這樣的人都是吃了這頓沒下頓的人,吃喝不愁,隻是看著自己的老天能給自己賞一口飯吃就吃,沒有的吃自己就勒緊褲腰帶,能忍一餐是一餐。


    畢竟按照不平道人的話來說,就是老天自然不會餓死修行人,總會在最困難的時候給修行人一口飯吃。


    騎馬隻能是一種奢侈,而馮三爺原本眼看兩人要出遠門,準備了一頭身子彪悍,毛色發亮的兩匹千裏馬給馮三眼和這不平道人。


    可馮三眼和不平道人卻是拒絕了馮三爺的這一個好意,馮三眼和不平道人說都想要一路走走看看,領略一下各地的風土人情,順便如若碰到有什麽事情能管的,也要出手管一管這閑事,連看兩人執意如此,馮三眼也就不再拒絕了。


    “好了,各位,送君千裏終有一別,各位的心我和師傅已經領了,既然如此,各位還是回去吧!”馮三眼說道。


    雖未完全正式的拜不平道人為師,隻是在日漸的相處當中以來,馮三眼早已將不平道人當成了自己的師傅,而不平道人對於馮三眼的這個稱呼卻也並未感覺到更為阻止,仿佛已經默認了這一種情況。


    馮三眼經過這一段時間的修行,身子骨變得更加的結實,那露出來的半個胸膛,正在太陽底下散發著金光。


    “三眼啊,你這一去也不知要多少時日才能夠回來,不管怎麽說,我們全鎮的老百姓隨時都等著你回來!”馮三爺站了出來。


    他握住了馮三眼的手,自己的這雙眼睛能夠不再飽受那些鑽心刺骨的疼痛,可以說這多多少少都是沾了馮三眼的光。


    隻是可惜當初醫治著馮三爺眼睛的半鬥頭陀早已成了一句巨石之下的亡魂。


    這讓馮三眼不由得唏噓感慨,果然人生世事無常,今日與明日誰又能夠估得準的,到底是明日先來還是意外先來?


    馮三眼點了點頭,望著這群來歡送自己的村民,眼眶不由得也有一些泛紅,隻是很快又將這些泛紅收了起來。


    馮三眼土生土長在這個鎮子裏麵長大,從小自己就吃百家飯,在劉大娘家蹭一餐飯,隨後又在李大爺家借一晚宿,直到自己長大了之後能夠自食其力,這才遠離了這樣的日子。


    可以說在這個鎮子裏麵的許多人都是馮三眼的親人,眼看自己即將要離開了,馮三眼的心頭,多多少少也是有一些不舍的,不止馮三眼,就連那些老人也是一個個的不停抹著眼淚。


    馮三眼這孩子心眼厚道,再加上平日裏心腸也熱,每當哪家的老人碰到什麽解決不了的事情以後,馮三眼都會過去幫忙。


    苦活累活,馮三眼都是先幫忙著做,也沒有看馮三眼抱怨過,隻是今日以後馮三眼恐怕就再也不會出現在這個鎮子裏麵了。


    空氣當中彌漫著一股傷感,不平道人卻是哈哈大笑,將自己的酒葫蘆提在手中,嘴裏麵哼著逍遙的歌調,緩緩的朝著前方走去,時不時還大喝兩口酒,仿佛遊戲人間,不將人間世事放在心中一樣。


    馮三眼再一次對著這些鄉村父老鞠了一個躬,隨後便緊追著不平道人而去。


    不平道人將手中的酒葫蘆丟給了馮三眼,馮三眼也是將這個蓋子一揭開,便將烈酒往口裏倒。


    “哈哈,舒服,真是舒服得緊,人生有酒須盡歡!”馮三眼哈哈大笑。


    跟著不平道人學習道法的這一段時間,馮三眼也開始慢慢的習字,對於唐宋詩詞也是有所涉獵,所以眼下的馮三眼身上有一股異常彪悍的氣息以外,更多了一股智慧的光芒,馮三眼本就不是一個蠢人,他是一種大智若愚的人,一個看起來很蠢的聰明人。


    馮三眼能夠完全的將自己的心神放空,而這樣的人在學習起來是非常恐怖的。


    不平道人與馮三眼兩人就此遠去,直到看著兩人的身影完全消失之後,在鎮子裏麵的鄉村,富豪這才緩緩的褪去了。


    隻是他們都會記得,曾經在那破舊的石牛觀裏麵,生活了一個道人,還有一個熱心的年輕人,這個道人的名字稱為不平,那個年輕人則叫做馮三眼。


    話說,馮三眼與不平道人在離開石牛觀之後,朝著龍虎山進行趕路,不知不覺之間已過半月時光。


    在這一日,不是中午,已近中午,太陽高高的懸掛在天空之中,就像是一個碩大的雞蛋黃,正在使用高溫灼烤著下方的大地,也在灼烤著下方生活的人。


    而此刻馮三眼與不平道人已進入了一片密林之處,周圍濃蔭盛蓋,在時不時響起蟲鳴之聲,一股微風襲來,吹散了不少的熱意。


    馮三眼與不平道人近日以來趕路,身上更加的邋遢,不平道人與馮三眼兩人衣衫破敗,身上蓬頭垢麵,如若有人不說,不會以為這兩個是遊方的道士還以為這是從哪裏逃難來的乞丐呢!


    “三眼,我們先停下趕路,休息休息,要知每天的子午時,可是修煉功夫的最好時機,你可千萬不要耽誤了,趕緊盤膝而坐,靜靜的修煉一個時辰再離開也不遲!”


    不平道人叫住了馮三眼,說道。


    馮三眼點點頭,道家之人本來就講究子午時,都說在子時和午時這兩個時辰之內,地氣上升,陽氣也會否極泰來。


    所以在這兩個時辰之內修行可以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不平道人是因為已經沒有對修為的渴望。


    可以說在不平道人的心目當中,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何活著,隻知道活著一天就是一天。


    眼下監督馮三眼的修行,不平道人卻是一刻也沒有懈怠過,眼看馮三眼已經坐在一片空地,正在閉目調息。


    不平道人拿著酒葫蘆朝著裏麵倒出了兩口酒,可卻發現酒葫蘆不知何時已經幹枯,甚至連一滴酒都未倒出。


    不平道人舔了舔自己幹枯的嘴唇,忽然發現耳旁傳來了溪流潺潺的聲音,不由得看了馮三眼一眼,隨後緩緩的朝著那溪流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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