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公主心中隻覺萬分疲憊,歎了口氣,道:「你知道就好,且下去吧。」


    鄭氏離去,大長公主坐在太師椅上,隻覺得腦子一陣一陣的生疼。


    且說常氏。


    她素來不為自己婆母常寧大長公主所喜,所以被斥責也好,被禁足在侯府也罷,她離開了大長公主府也就沒太當一回事,反正,「禁足在侯府」不去大長公主府請安她還樂得自在。


    隻是蘭氏有孕一事卻讓她心裏一直突突的,這晚終於她還是忍不住召了自己的心腹嬤嬤劉嬤嬤說話。


    她道:「嬤嬤,當初鄭愈所中之毒你是知道的,陳老太醫說過,就算他命大,或者那東明大師本事大,救了他的命回來,但他子孫根已損,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有子嗣,這也是他這麽多年都不肯娶妻,還弄了個亡妻做幌子的緣故。如今他不在京城,你說那蘭氏怎麽就憑空懷上了身孕?」


    劉嬤嬤也覺得詭異,不過她見過的醃臢事多,那腦子轉了轉就道:「夫人,您想想那蘭氏的出身,又生得那麽一副勾-人的相貌,想必在嫁給大公子之前就已經跟別人有了首尾,她不知大公子有隱疾,如今就正好趁大公子出征之際,把這腹中的孩子算到了大公子頭上。」


    常氏點頭,她氣惱道:「卻不知這頂綠帽鄭愈他肯不肯心安理得的戴上了。」


    隻要鄭愈沒有子嗣,這泰遠侯府的爵位早晚也會是自己兒子的。


    常氏和劉嬤嬤嘀嘀咕咕,卻不想這些話卻是俱是一字不漏的被房門外一個小丫鬟聽了去。


    然後翌日這些話就傳到了當朝皇後甘皇後的耳中。


    「哐當」一聲,甘皇後手上的杯子就摔了個粉碎。


    她實在是又驚又懼又疑惑不定。


    若那常氏所說之話為實,難道這蘭氏真的隻是鄭愈的棋子?


    想到鄭愈多年不娶,身邊連個服侍的丫鬟也沒有,至於他那「亡妻」,她早就派人去北疆查過,根本就是有名無實,不過就是個幌子罷了。原來根源竟是在這裏!


    那她還費盡心機抓了她來有何用?怕還真的會落入鄭愈的圈套!


    或者這蘭氏有孕也是假的?根本就是個誘餌?!


    她身後的心腹宮女見她麵色難看,腦子轉了轉,卻是低聲勸道:「娘娘,此事說不定是件好事。您忘了,三皇子殿下對那蘭氏可是癡心一片,舊年年底時三皇子可還冒著大雪去了一趟蘭家莊子,據說當時那蘭氏正好回家省親。娘娘,那蘭貴妃把那蘭氏嫁去鄭府,不就是為了拉攏鄭大人,您說,發生了這種事情,那鄭大人還能心無芥蒂的支持三皇子嗎?」


    「立即讓人去查!」甘皇後道,「也去尋常氏口中那個致仕了的陳老太醫,確認鄭愈是不是真的不能生育!不過,此事不管是真是假,暫且都不要輕舉妄動,待得了確卻的消息和家中的來信之後再作定奪。」


    「是,娘娘。」宮女應下,道,「不過娘娘,那蘭夫人的堂妹,下個月初可就要嫁給太子殿下了,這婚事還要不要得?」


    甘皇後輕哼了聲,道:「那可是本宮親自向皇帝討來的婚事,能是說不要就不要的嗎?不過就是一個女人,後麵說不定還有用處。」


    五月初蘭嬌如願以償的嫁入了東宮。


    蘭家的一個族女竟然又嫁到了東宮為太子良媛,就在眾人還在感歎蘭家女的魅力無邊或者感歎蘭貴妃的神通廣大之時,五月底,坊間卻漸漸傳出了一則流言,道是鄭大將軍幼時曾被他的繼母泰遠侯夫人常氏落毒,根本不能生育,他側室夫人蘭氏腹中的胎兒根本就不是鄭大將軍的孩子,而是那蘭氏在鄭大將軍出征之際和人私通才懷上的。


    緊接著流言傳著傳著,就變成了蘭氏腹中的孩子根本就是三皇子的。那蘭氏自幼養在三皇子的外祖家,和三皇子青梅竹馬,情投意合,奈何蘭家意欲將嫡支小姐許配給三皇子為三皇子妃,自然容不得三皇子鍾情於蘭氏身上,便棒打鴛鴦,將蘭氏許給了鄭大將軍。


    西北接連大捷,鄭愈的聲名和威信皆是大增,五年前的「戰神」之名再被人提起,如今他幼時竟然被人下毒不育,其夫人竟然懷了他人的骨肉,這他人還是三皇子,這樣的流言,實在是令人震撼得緊,更何況這中間還有多少以前想把女兒嫁給鄭愈卻不得的人家?所以不管真假,不管眾人信不信,隻稍微有了個源頭,很快流言便已經傳了開來。


    雖然大長公主出麵,極力彈壓,但這種私下的流言又如何彈壓得住?


    更有甚者,據說在一次宴席上,一位夫人問已為太子良媛的蘭嬌,問她三皇子和她堂姐鄭大人的側室夫人關係是否不錯,又問她蘭妱的  身孕現在是幾個月之時,蘭嬌蹙了眉是這樣答的,她道,「三皇子殿下和我堂姐青梅竹馬,情同兄妹,還請夫人不要隨意相信那些惡意中傷的謠言」,「自從鄭大將軍出征,我堂姐就日日在家虔心禮佛,從不曾外出,就是我出嫁時,她都未有回家給我送嫁的,所以她身孕的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


    話好像都是好話,但從有心人的嘴裏再轉一遍,更是坐實了流言。


    蘭妱雖然在家中不出門,但卻要求過秋雙外麵若是有什麽動靜,尤其是鄭愈和她相關的定要稟告於她。若是一般的「忠心」丫鬟,甚至像許嬤嬤那樣的老仆,都可能會以不惹夫人憂心為由,瞞下這等流言。


    但秋雙是個暗探出身,盡忠職守,將最精準的情報稟告給自己的主人,由主人來做判斷,這些行事準則幾乎已經刻在了她的骨子裏,融在了血液裏,什麽為了主子好就瞞著她,這是絕對不允許的。


    所以饒是許嬤嬤十分反對,秋雙仍是將外麵的流言精簡著跟蘭妱說了。


    蘭妱愕然,隨即就皺了皺眉。


    秋雙看蘭妱的樣子,也怕影響她的心情,道:「夫人,大人……大人的身體並無任何問題,大人也定會相信夫人,所以夫人不必擔心。」


    蘭妱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這丫頭想到哪裏去了?大人的身體有沒有問題她自然是最清楚的……咳咳。


    她自己是不怕什麽流言的,隻是……


    她搖了搖頭,道:「我是在想到底是何人散步了這些流言,既然牽涉到了三皇子,必然不是蘭貴妃蘭太傅這邊的人,將泰遠侯府夫人常氏傳得這般惡毒,對泰遠侯府,大長公主府都不是什麽好事,就不應該是大長公主和泰遠侯府之人,就是南平侯夫人應該都不會。還有蘭嬌的那些話……」


    說到這裏,答案已經呼之欲出。


    蘭妱想到鄭愈和甘家的恩怨,想到甘家的肅州大敗,心裏就是一咯噔。


    她低聲道,「此事,我怕針對的根本就不是三皇子,也不是我,而是大人。」


    這些流言表麵是對鄭愈同情有加,他完全就是個受害者,但卻也讓他的威信大大受損。


    她擔心的是他們後麵還有什麽後招。


    至此,雖然她和三皇子並沒什麽,卻仍是讓蘭妱產生了些內疚,有點覺得是自己拖累了鄭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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