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妱冷笑,卻並不理會皇後,而是對著皇帝又福了一福,道:「陛下,臣婦的話已經問完了,想來陛下心中已有判斷。」


    說著又道,「陛下,剛剛皇後娘娘又指責臣婦虐打堂妹,雖家醜不可外揚,但事已至此,臣婦便將此事也一並稟告了吧。」


    說著她便又言簡意賅的把因禦史彈劾鄭愈,蘭二叔和蘭嬌怕自己牽連他們一家,就逼自己父親將自己出族,最後簽了親緣斷絕文書一事稟告了,最後道,「所以,臣婦現在並不敢高攀良媛娘娘為親,也當不起一聲堂姐了。」


    承熙帝定定看著蘭妱許久,最後轉頭就對太子朱成禎道:「這樣造謠生非,惡毒中傷皇子和外命婦的口舌婦人,如何堪為皇家媳婦,就是良媛亦是不可,但念在其已有身孕,便貶為妾侍吧。」


    朱成禎神色沉沉的應道:「謹遵父皇旨意。」


    蘭嬌終於如願以償的暈了過去。


    承熙帝再看回蘭妱,慢慢道:「原本接你入宮,是念在鄭大人於社稷有功,你待產之際鄭大人仍未能歸家,鄭府又無長輩照顧,這才接了你入宮養胎待產,卻不想這入宮第二日就這般刀光劍影,倒是朕的疏忽了,以後你便留在景秀宮偏殿養胎,平日不用再過來給任何人請安了。」


    蘭妱忙應下謝過皇帝。


    以後再不用給皇後請安,也不用大著肚子跟人應酬才是蘭妱對皇後不客氣的本意,卻不想揪出了這一串,解決了流言一事,又將蘭嬌蘭二叔一家徹底斷了關係,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可能她父親不會歡喜,甚至越發的覺得她薄情,可是也正是因為她知道她父親的性子,和二叔一家才斷得越幹淨越好。


    蘭妱鬆了一口氣,而此時場上其他人心中卻是盡是複雜難言。


    自鄭愈出征,蘭妱從不出門,對外麵的流言也從未出過一句聲申辯,眾人還一直隻當她是個膽小怕事懦弱的,今日這麽一出倒是著實把眾人給震了一震。


    就是太子朱成禎,他目光掃過她之時,也是神色莫辨。


    回景秀宮的路上,蘭貴妃那一路看蘭妱的眼神都十分詭異,瞅著她的麵色,倒似受到的驚嚇不比甘皇後少,不,甘皇後隻是惱怒,而蘭貴妃那樣子倒真的像是受到了什麽驚嚇。


    蘭妱和三皇子流言得以澄清於蘭貴妃來說本是件大好事,但此刻蘭貴妃臉上卻是半點喜色也沒有,反而蒼白異常,看著蘭妱的眼神也各種揣測和驚疑不定。


    至於嗎?


    蘭妱從來都理解不了蘭貴妃,覺得她很多時候都有些異於常人,所以倒也算習慣了,對她的反應隻作不知,神色絲毫不動,到了景秀宮門口便略施一禮就告辭了。


    回到景秀宮偏殿,秋雙扶著蘭妱歇下,笑道:「夫人,奴婢一直以為您人善心寬,對外麵的流言是秉著流言止於智者的態度不予理會,卻不曾想,您不過是尋機待發,而不是被別人牽著鼻子被動掙紮罷了。想來今日之後,大家便都知道那些流言不過都是太子良媛,不,太子妾侍的惡毒詆毀罷了。」


    但這京中勳貴世家誰的心不是多一竅,皇後和甘家一係跟鄭愈的仇怨不說整個京城,就是整個大周,現在甚至連西刺西夏北鶻的不少人怕都是清楚得很了,什麽太子良媛太子妾侍,沒有皇後或者太子的指使,她如何敢編排這樣的流言?就說那蘭嬌原本不過是個上不得台麵的東西,好端端的,皇後為何要替太子要了她做什麽太子良媛,原來目的在此啊!


    蘭妱看了一眼雙眼明亮明顯有些高興的秋雙,笑了笑,秋雙自從跟著她,從最初的沉默寡言,如非必要絕不多說一句,到慢慢和她主仆默契養成,及至現在,也會本性流露說些多餘的話了。


    不過想到今日這事,她笑著搖了搖頭道:「不過是仗著他們現在拿我沒辦法罷了,沒有大人,我就什麽都不是。」


    她是仗著鄭愈說過皇帝已經有意廢後,所以才不怕得罪她。


    說到這裏笑容也慢慢淺了些,心道,自己來宮中大人他本是不願的,是自己說不願得罪皇帝,怕被皇帝記恨,將來被秋後算賬,又答應他到了宮中隻會和在府中一樣閉門不出他才肯應下自己的。


    不知道他得了自己在景明宮鬧這麽一出的消息會不會很惱怒,還是會擔心。


    她歎了口氣,她嫁給他這麽久,已經算是了解他,他一點也不喜歡別人絲毫的忤逆他,喜歡她乖巧柔順,什麽都順著他,平日裏相處倒也罷了,但她卻不可能一直都隻躲在他身後。


    好奇怪,明明最初他容許自己入鄭府應該是看中自己能幫他應付大長公主泰遠侯府的那些事,可是等自己真嫁給了他,他卻又恨不得自己什麽都不要做,隻柔順的聽他的話就好了。


    秋雙看著蘭妱說著話就陷入了沉默,眼神不知道飄到了何處,想到她剛剛提起大人,便知她必是想起了大人。


    秋雙抿唇笑了笑,沒再出聲。


    她最初被調來跟著蘭妱,最初以為她不過就是大人的一個側室,還可能是奸細,說是去保護,其實是去監視她的,後來看出大人對她十分重視,也想不過是看臉和她性情溫柔罷了,現在才越來越覺得,這世上,好像再沒有別人比夫人跟大人更默契更相襯的人了。


    這之後的日子蘭妱便日日都在景秀宮偏殿裏待著,原本眾人就都知道皇帝讓她住到宮中是為了牽製鄭愈的,再加上景明宮蘭妱大斥皇後和太子良媛,接著就是太子良媛被貶一事,現在等閑也沒人再敢打她主意,本來她也礙不著別人什麽事,所以正如蘭妱所說,她在這宮中,平日裏並不出去走動,隻在偏殿裏待著,安安生生的和在府中也並無什麽不同。


    九月十八是甘皇後的壽辰。


    此時皇帝的病情已經好轉了不少,又正逢西刺和西夏的使者入京,西夏和西刺還分別都送了一位公主過來和親,皇帝心情大好,就在不知何人的提議下起了興致,特地把原先甘皇後準備在景明宮辦的壽宴挪到了北郊行宮。


    北郊行宮有溫泉,又有騎射場,皇帝不僅可以過去調養一下身子,性子起來了,還能看看大家狩獵取取樂子,總算是掃一掃這大半年近一年來因戰事而起的鬱氣,京城也恢複些喜氣。


    皇帝還道那西夏和西刺的兩位公主皆是在草原上長大,甘皇後也是自小馬背上長大的,都精於騎射,那日就讓兩位公主和太子,三皇子,宗室以及勳貴子弟貴女們一起比試比試,並有意在宗室和勳貴子弟中挑選兩人給公主賜婚,而且三皇子即將就藩,皇帝更有意在各家貴女中擇一佳人賜婚給三皇子為三皇子妃。


    此時蘭妱已經有八個月的身孕,不過她平日裏不出門便也罷了,但此次皇帝卻特意派了人過來請她讓她同往,傳話的還是當初召她入宮的管事太監成福。


    成福道:「蘭夫人,陛下道了,此次狩獵宴皇後娘娘還邀請了京中各世家貴女們參加,陛下有意在各位貴女們中挑選一位品格貴重性情端莊的姑娘賜予鄭大人為正妻,陛下說了,夫人是大人看中之人,又懷有大人唯一的子嗣,現如今大人不在京中,既然是為鄭大人選妻,當然也要采納夫人的意思,如此將來兩位夫人才好和睦相處,一起共同侍奉鄭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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