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必須。”陸惟名覺得能從沙鷗嘴裏聽到句好話,簡直比刷英語題難多了,一時忍不住臭屁:“想當初我在原來班裏還有個‘英語小王子’的雅號,那時候我......“沙鷗直接打斷他:“下節課你重點看書,對照這上麵的知識點,有問題就去問老師,數學部分我明天來想辦法。”陸惟名在學習方麵難得反應迅速了一次,怔了下,問道:“不做題了?我為什麽是問老師不是問你啊,還有,幹嘛要明天再想辦法,今日事今日畢你不懂啊?”沙鷗已經在收拾課桌了,把今天做完的卷子扔給前桌的杜東明,從書桌裏拎出一件外套穿上,說:“想化解你和數學之間的血海深仇,今天的時間是不夠用了,而且我最後一節自習不上。”陸惟名隨著此時響起的下課鈴問了一句:“不上了?你逃課啊,幹嘛去,網吧?”“不。”沙鷗站起來,直徑從他椅子後麵的空隙裏擠出去,淡聲說:“去賺錢。”說完就神色自若的往教室外走去。陸惟名大腦死機半分鍾,直到沙鷗身影消失在樓道處,才回過神來,問前麵的杜東明:“我沒聾吧?他剛說是去幹什麽?賺錢?”杜東明手上翻著沙鷗做完的卷子,正準備下節自習課給自己摸魚開個小灶,聽他難以置信的語氣,不由神秘一笑,從眼睛片上方送出一個高深的眼色,說:“老鐵沒毛病。沙鷗霸霸是咱們一中的一個特殊存在,手握丹書鐵,不僅每天晚上的最後一節自習不用上,每天早晨的課前自習也不用上,來校時間趕得上第一節 課就行,就這樣,每次考試照樣年紀第一全市前三,牛逼克拉斯吧!”陸惟名覺得他沒抓到重點,又問:“那他說......賺錢是......”“哦,這個啊......”杜東明用手背推了下眼鏡,表情瞬間變得剛正不阿,“這是霸霸的私事,俗話說,背後不可語人是非,所以別問,問就是不知道。”陸惟名“嘖”了一聲,嫌棄道:“少裝假正經,演技太差了點。”不過他也沒再繼續追問,隻是猛地想起來中午的時候,在紀峰那裏聽到的幾句關於沙鷗的傳言。賺錢?這麽說,確實是家裏出現過變故?要不然,什麽家庭會需要一個還沒成年的高中生大晚上不上課跑去賺錢的?父母......真的都不在了麽?嘖,這突然出現的小可憐兒即視感,有點出戲啊。第15章 服務生晚上七點五十五分,沙鷗準時到達打工的麥當勞店裏。他換過製服,往櫃台後一站,所在的點餐口後麵立刻排起了一條長隊。清一色的小姑娘們。負責旁邊點餐口的楊姐趁著結賬收銀的功夫,隨口打趣道:“話說咱們這工資怎麽就是按小時算呢,這要是按人頭,哪怕十元一位,小沙這幾個小時就能掙個手機錢了。”沙鷗把餐盤交到前麵的顧客,笑了下沒接話。的確是勞動量和收入不成正比。從晚上八點到十一點,,兼職每個小時十五塊錢,三個小時下來一共四十五,一個月除去八天雙休時間,到月底滿打滿算還不到一千塊錢的薪酬。由此來說,這三個小時,確實是不值得。沙鷗轉身到薯條機前麵,手上裝著一份大薯,心裏又想起前幾天晚上“stone”的老板找他談過的話。“stone”是豐玉市一家規模較大的酒吧,也是沙鷗每天晚上十一點半到淩晨兩點打第二份工的地方。“stone”雖然不是清吧,平日裏混跡於此的光怪陸離的妖孽們也不少,但好在老板洪哥為人仗義爽快,雖然也是“社會大哥”小分隊一員,但不同於其他大哥的是,洪哥身上還帶著幾分舊時俠風,底線要比身邊混跡娛樂場的那群哥們兒高出一截,在他的場子上,汙七八糟的事可以,但是別太過,要是一不留神汙了這位大哥的眼,那他一準兒得把這粒沙子給揉出去。所以總體來說,“stone”相較於其他酒吧夜總會,還要幹淨不少。這也是沙鷗選擇在那裏做服務生的原因之一。而最重要的是,洪哥對手下的員工十分慷慨,在“stone”打工,工資比同類酒吧要高出三分之一,而且洪哥看不上服務生那點服務小費,就定了條標準,每個人每月往酒吧賬上交兩千的酒水分成就行,剩下的,無論客人給了多少,都歸服務生自己。沙鷗三口人等著吃飯,兩個大小夥子要上學,再算上日常開銷和沙老爺子偶爾看病的花費,每個月的正常支出也不少,而他是全家唯一的經濟來源,所以在這做服務生,對他而言是一份性價比最高的工作。或許......洪哥前兩天說的,讓他晚上做全職的建議,也不是不能考慮。夜間十一點,來換班的人到了,沙鷗從前台退下來,換過衣服後,騎自行車到了“stone”。他從酒吧側門進去,到員工更衣室換好了工作製服,然後到前台旁邊的打卡機上按了指紋,走到了他每晚固定負責的那片區域。當初來應聘的時候,他就對洪哥如實相告了自己還未成年的事實,洪哥倒也沒說什麽,隻是讓前台往麵試的包廂裏送了兩打啤酒一瓶紅酒和一大杯調製酒,然後讓沙鷗坐下,計時半小時,什麽時候喝吐了什麽時候算完。沙鷗緘默不語,垂眸看了看那些酒,然後用了二十分鍾,在洪哥和一個酒吧領班的目瞪口呆中,喝光了。他仰頭喝完最後一瓶啤酒,放下酒瓶時,才說了一句“能不能給我一杯水”。洪哥二話沒說,大手一揮讓服務生送進來一杯鮮榨果汁,然後留下了他。沙鷗有量能喝,不僅能喝急酒,更能喝混酒,關鍵喝完之後一點兒不上臉,具有這種神奇特質的人,做個酒吧的服務生,簡直屈才了。後來洪哥說,就衝著他這喝酒的勁頭就知道,是個狠人。沙鷗當時勾勾唇,沒接話,心說他哪是狠,不過是窮而已。酒吧裏畢竟魚龍混雜,隻是單純來尋歡買醉的在這都算良好市民,本來這些來酒吧追歡取樂的人,什麽見不得光的癖好都有,大廳算是公共區域,坐那的人還稍微能有些收斂克製,但包廂裏門一關,就是個與外隔絕的私.密空間,做什麽勾當都不稀奇,所以洪哥十分義氣的讓他負責大廳的卡座區域,沒讓他往包廂裏進。再能喝,說到底也不過是個未成年的少年,關鍵還長的玉樹蘭芝俊美麵白的,真一不留神讓醉鬼王八蛋們欺負了,跟哪兒都沒法交代。時間過了午夜淩晨,酒吧裏頹靡迷亂的夜生活正式進入高.潮。最中間的舞池上方掛著三盞琉璃球型燈,籠罩在流光溢彩火樹銀花的燈光下的,是一群放肆搖擺盡情狂歡的男男女女們。勁爆的舞曲音量振聾發聵,以至於坐在卡座沙發這邊的客人,交流基本靠吼,溝通基本靠手。一個陷在沙發裏、身體幾乎要和靠背合二為一的客人衝沙鷗招招手,吼道:“服務生小哥,倒酒!”喝到這個程度,基本上就是抱著大樹喊二姨的狀態了,沙鷗麵色不變地走過去,看了看那人杯子裏剩的一點酒根,拿起一瓶桌子上的同種酒,躬身給他倒滿。這一桌的幾個客人已經喝得都七七八八的暈蛋了,沙鷗旁邊的一個女客看見他倒完酒就要走,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口齒有些不清晰地和周圍的同伴嚷嚷道:“哎你們看!這個服務生是不是長得超級帥!比甩我那孫子帥多了是吧!”旁邊的人一陣哄笑,那位女客人拉著沙鷗不放手,臉上笑得放肆,眼裏噙著水痕:“這小哥你多大了,有女朋友沒?姐姐這樣的喜不喜歡?坐下一起喝一杯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