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少流動也沒動,因為他在顧影心裏感受不到絲毫惡意,她施展的法術也沒有任何攻擊性。顧影看著他嬌嗔道:“小白,你倒是動一動啊!”


    白少流這才動了動身子,他一抬胳膊就感覺不對了,自己的動作遇到一種奇異的阻力,就像困在一個看不見的沼澤深處,他越用力受到的阻礙力量就越大,因此動作顯得十分笨拙。小白最大的長處就是身手靈活,於是運內勁施展八卦遊身掌的身法來回走了幾個側步,並不比平常慢多少,可是動作總是偏出不太到位。因為顧影手中的法杖向不同的方向揮動總能引著小白的身形左搖右晃,就像在指揮一個不聽話的提線木偶。


    白少流笑了:“顧影,原來你的魔法如此神奇,這一招如果我不用狼人狂化術還真的不容易掙脫,假如動手的時候突然中了暗算,這一下就被動了。”


    顧影也笑:“這不是魔法,這是巫術,但可以用這支法杖來施展。我是個女巫,你怕不怕?”


    “像你這麽美麗動人的女巫,隻有可愛哪有可怕?”說話時祭出軟煙羅護住手臂抵消身子周圍的那種無形的牽引力量,一伸右手突然去奪顧影手中的法杖。


    顧影驚呼半聲音調卻突然低了下去,後半聲幾乎變成了讓人骨頭發酥的呢喃,白少流趕緊鬆手退後一步紅著臉道:“不好意思,沒想到你突然撤法,失手了!……咳、咳、你試出來這是什麽魔法杖嗎?”


    顧影:“你……你這是……沒關係。”呼吸都亂了,好半天才喘了口氣說道:“試出來了,你剛才說這不是鑲嵌法杖,其實是誤會了。”


    白少流訕訕的縮手道:“怎麽誤會了?”


    顧影低頭看著晶瑩的法杖,語氣有些慌亂的答道:“這支法杖根本用不著鑲嵌,它本身就是一整支純淨極品白晶石,這樣的法杖,也太奢靡了。”


    白少流:“梅先生給我的那三枚晶石也是極品晶石,和白晶石有什麽區別嗎?”


    顧影:“那是最基本的屬性晶石,它們的屬性分別是能量、空間、時間,而白晶石不一樣,它可以附加任何屬性,因此也可以輔助施展任何法術,甚至不僅僅是魔法。白晶石很常見並不算珍貴,但是純淨的極品很少見,而且像這樣整支提煉成法杖的極品白晶石連我都是第一次見過,以前都沒有聽說過。……你是在哪弄到的?海裏怎麽會有這東西?”


    白少流:“不是今天在海裏揀到的,這是魯茲大主教的東西,那一天他與維納小姐鬥法不敵想逃跑,被我從天上拿下,就趁機收了他的法杖。”


    顧影:“聽說他會黑魔法,難怪會用這種法杖,這白晶石法杖可以施展任何屬性的魔法,甚至包括黑魔法和各種巫術。小白,如果仔細研究一下它的用處,連你都可以使用它做為法器。……如果是剛才那種白斐木芯法杖,就不能用來輔助施展黑魔法了,它隻能用來施展一切被教廷稱為神跡的法術。……不對啊,誌虛大主教雖然身份高貴,但也不可能擁有這種東西,這種整支的極品白晶石製成的法杖,恐怕隻有教廷中地位最崇高的幾個人才可能擁有。”


    白少流:“有可能是別人特意給他的,看來教廷高層內部也有問題啊?……維納小姐那天也看見那支法杖了,為什麽沒你這麽驚訝呢?”


    顧影:“僅僅看誰也看不出問題來,隻有拿到自己手裏去試法才能知道奧妙,誰能想到有人用整支的極品白晶石煉成法杖呢?維納老師肯定把它當作水晶法杖了,這在羅巴大陸的貴族中很常見,有人並不精通魔法僅僅把它做為一種裝飾品。”


    白少流:“你的意思這種法杖可以稱為法杖中的神器?而且它和名流貴族使用的水晶法杖是一樣的,而且連維納小姐那種高手都沒看出破綻來?看來這法杖有個適合的主人了。”


    顧影轉念一想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微微有些動容的說道:“你是說洛兮?你對她可真好,簡直到了眼中無物的境界。你先收著吧,現在還不是給她的時候。”


    白少流一笑:“這有什麽呀!不就是一根棍子嗎?誰合適就給誰用,這根法杖簡直就是給洛兮準備的。我做過保鏢,心裏很清楚一個不會自我保護的人別人是很難保護她他的,既然洛先生將洛兮的安危托付給我,我總得考慮得周全一點。”


    顧影微歎一聲:“洛先生在他死後要留給你一個億的信托基金,看來一點都不吃虧!隻是洛兮真正需要的並不一定是魔法,洛先生隻希望她快快樂樂的生活。……其實洛兮對你一直很關心,你說的話她都很在意,上次你計劃要拍賣一個八寶珍饈盒,讓她替你演一場戲,前天我見到她,她正想找你,因為十幾天後就在烏由有一場國際名品拍賣會。”


    白少流:“不提我差點把拍賣的事忘了,已經好久沒見過洛家父女了。”


    顧影:“洛先生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了,他現在就住在洛園,一直和洛兮在一起,看來要有大事就在下個月了。”


    白少流:“我知道,過幾天我就登門,不僅僅為拍賣的事。”


    顧影:“你心裏有數就行,今天你也累了,先休息一會吧,我告辭了,下午再來。”


    白少流:“你要去哪?要不就在這裏休息吧?”


    說出這句話,小白能感覺到顧影心裏又一陣亂跳,好像小白讓她在這裏休息有什麽企圖似的,但她還是搖頭道:“我去找維納老師,明天她是個關鍵人物不能缺席,我陪著她一起來。”說完話轉身想走。


    小白叫住她道:“你等等!”


    顧影側過身來弱弱的問:“你還有什麽事?”


    白少流:“把這根白斐木法杖拿著,明天好好打扮打扮,等開會的時候,你就拿著這支法杖站在我身邊好不好?”


    顧影撲哧一笑:“你想氣人對不對?這個主意可夠損的!他們賴你偷了星髓,你故意要我拿這個白魔法杖給他們看看?——天底下有的是一樣的東西,你有我也能有。”


    白少流:“你知我心啊!去吧,明天見!……對了,明天我也會請清塵來坐懷丘,我一直不想讓她卷入太多的事情,但這種場合也不讓她一起經曆就不太合適了。”


    顧影默默的點了點頭:“我知道,我明白,理應如此。”


    顧影走了,小白站在那裏輕輕的摸著自己的手心,不知道為什麽還感覺五指之間很是柔膩,似乎還有餘溫和餘香。顧影的**隔著衣裳看上並不是那麽誇張的豐碩,可一把抓住卻感覺充滿質感與彈性,在五指之間是那麽飽脹充實,隨著她那一聲驚還呼伴隨著有韻律的挑逗誘惑。小白很狠的甩了一下頭,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就成……


    顧影去找阿芙忒娜,她是擔心阿芙忒娜萬一有別的事情或者改變了主意,明天不到坐懷丘,那小白就有些被動了。但是在別墅裏顧影沒有見到阿芙忒娜,阿芙忒娜今天上午去找狄羅了。


    “今天下午,白少流將要率領一群昆侖高手與教廷來的亞拉導師談判,雖然不是教廷與昆侖修行人的正式會談,但其性質是一樣的,這種事還是第一次,也是你的機會。阿狄羅,你應該出麵把話說清楚,那個王波襤是怎麽死的?”這是在香榭裏舍大酒店阿狄羅租下的套房裏,阿芙忒娜對他說的話。


    阿狄羅皺著眉心答道:“我奉魯茲的命令與眾人一起去尋找王波襤,出於自衛傷人,他臨死重創於我,這些你知道,但是那些人能相信我嗎?”


    阿芙忒娜:“無論他們相不相信,你需要說出真相,這是最好的機會,你有錯,應該為你的錯承擔責任想辦法去彌補,但你罪不至死,在那種場合我也不會允許他們殺了你的。……今天如果不了結,將來你會糾纏在無窮無盡的仇怨中,麻煩隻能越來越多。”


    阿狄羅深沉的說道:“今天我已經收到教廷的回複,教廷拒絕了我離開誌虛的請求,做為一名神殿騎士我必須繼續留在此地,除非像你一樣放棄所有的榮譽。”說到這裏阿狄羅心中升起一股深深的寒意。


    這時他心中那個魔鬼的聲音又在響起:“阿狄羅,你不要聽她的!不能認罪,你還是教廷的神殿騎士,隻要你不認罪,教廷仍然會保護你的,不必害怕!……你的姐姐被風君子誘惑,她不希望昆侖修行人被教廷征服,她想用你的軟弱換取妥協。”


    這時阿芙忒娜又在麵前說道:“不論你是誰,你在哪裏,你有什麽身份,你必須要麵對自己所做的事情,去吧,把話說清楚,我會保護你的。”


    阿狄羅沒有答話,亡靈魯茲在他靈魂中留下的影子又在叫喊:“你能說的清楚嗎?那些人會殺了你,阿芙忒娜不會保護你的,她已經背叛了教廷,一樣會出賣你!……薛祥峰已經死了,誰也無法證實那天在齊仙嶺上發生的事,你隻要將一切事情推到我身上,什麽都與你無關。你如果向昆侖修行人低頭認錯,就會被教廷放棄的,到時候誰也保護不了你。……隻有利用教廷的力量將你所有的仇敵消滅,你才會永遠安全。”


    阿狄羅沉默半天終於抬頭說道:“阿娜,我不會去的,王波襤死於自殺,因為魯茲下令要捉拿他審問,魯茲已經死了,這一切與我無關!”


    阿芙忒娜歎了一口氣起身離開,走到門口的時候又轉身說道:“阿狄羅,你去照照鏡子,你眉心火焰狀的黑氣是怎麽回事?是王波襤臨死時留下的嗎?我能發現,別人也能發現。……我能提醒你的事情隻有這麽多了,如果你自己不願意開口,我也隻能不談此事。”


    下午兩點半,坐懷山莊大門前,亞拉與靈頓侯爵帶著二十多人到了。他們衣冠楚楚,舉止還帶著特有的優雅風度,在他們身上似乎已經看不到昨夜激戰的痕跡,雖然內心不安,但是表情仍一片傲然。


    他們不得不來,因為亞拉沒有完成自己的使命,山德伯長老還莫名其妙的喪命,而且就在眾人眼前雅各大主教化為飛灰,如果沒有一個明確的交代誰也沒有辦法向教廷複命。阿芙忒娜的插手使事情變得更複雜,無法再用謊言掩蓋這麽大的一場衝突,因為在場的人實在太多了。


    站在坐懷山莊門前迎接他們的是一身袈裟的三少和尚,禪宗“高僧”接迎外來傳教的洋和尚,倒也算很合適。三少臉上的表情就似神龕上菩薩那種若有若無的微笑,沒有什麽火氣似乎也毫不在意亞拉等人強裝傲然的舉止。他大老遠就站在台階上雙掌合什道:“諸位教廷的朋友,白莊主率眾昆侖修士已恭候多時,請隨貧僧來!……注意腳下,不要絆倒,也不要踩門檻……”


    白少流已在坐懷丘中等候,他本來打算開一個圓桌會議,可是商議之後陶奇不願意。陶奇沒有參加過二十一年前的正一三山會,今天這麽多昆侖修行人聚在一起,他就吵著要過一過參加正一三山會的癮。正一三山會是沒有桌子的,坐懷丘主峰下臨時墊了個一尺高的石台,上麵隻放了一把椅子,白少流坐在椅子上。場地中間是空的,對麵也隻放了一把孤零零的椅子,阿芙忒娜靜靜的坐在那裏若有所思。


    左右兩側各放了兩排椅子,昆侖修行人都在小白的左手邊。按照三山會的規矩不是所有人都有座位的,隻有各派掌門和地位崇高的前輩才有座,其它門下弟子各按門派在掌門後麵站著。現在這個規矩稍微改了改,七覺、七滅、明杖、蒼檀、陶奇、陶寶等長輩坐在椅子上,其它弟子各按門派站於長輩身後,陶奇、陶寶沒有帶聞醉山弟子來,小白幹脆讓黑龍幫八大金剛站在他們後麵充充場麵。


    小白一左一右還站了兩個人。左邊是一身白裙的顧影,手持一根純白的魔法杖,長發挽了個鬆散的發髻,向一側搭在右肩上似軟瀑一般的披下,如大理石雕塑似的麵容顯得冷豔而高貴。右邊是一身黑色勁裝的清塵,手持丈二紫金槍,這威風凜凜的長槍比她的個子都高出一大截,越發顯得她的身姿玲瓏嬌小,站在那裏還有幾分的英武之氣。清塵黑發披肩遮住了耳朵,精美的五官卻有一雙桔紅色的眸子,就像一個帶著神秘魅力的精靈。


    遠處站在明杖身後的對飲正在對對弈耳語道:“我聽說三山會時,台上高人前輩身後站的那都是捧器童子,從來沒聽說帶著大小夫人上台的。”


    對弈:“噓,小聲點,別讓人聽見了!”


    清塵為什麽會來,當然是白少流派人接她來的。她的法力尚未恢複,而白少流一直有麻煩纏身,他不想讓清塵卷進來有危險。可是今天這個場合,自己率眾位昆侖修行人與進犯的教廷狂徒談判做個了斷,這種大場麵不讓清塵在身邊確實有些不合適,小丫頭知道了會非常不高興的。


    況且坐懷丘今日已有如此規模,又來了這麽多修行高人,一切都是顧影在幫忙張羅,這些都是在清塵不清楚的情況下發生的。現在也應該到時候把她叫到坐懷丘來看一看,認識諸位修行高人,了解這裏發生的情況,不至於將來的誤會更深。小白有自己的鬼心眼,所以才有今天這麽一出。


    清塵又見到三少和尚十分高興,與各位修行人見麵打招呼也很有禮貌,特別是顧影拉著清塵的手聊了很長時間,顯得既關心又親熱,搞得清塵都有些不自在了。白少流在左邊最上方給她留了一張坐位,應該是很有麵子的一種暗示了。可是等眾人入座之後清塵發現顧影手拿法杖站在小白身側,二話不說提起紫金槍就站在了另一邊,小白勸她也不回去坐,小腰挺得筆直臉色也是繃著的。


    長白劍派掌門杜寒楓沒有帶弟子孤身前來,各位昆侖修行人如明杖、七覺等也率弟子上前見禮,而海天穀弟子卻隻是象征性的頷首並沒有特意上前見禮。讓眾人微感意外的是,白少流對這位昆侖大派掌門並沒有特別熱情的招呼,隻是站起身來道:“杜掌門,您來的正好,今天要談的也涉及令徒之事,請您自便就坐吧。”


    白少流舉手示意請杜寒楓坐下,然而杜寒楓卻愣住了片刻,因為小白展開的是右手。今天的場麵杜寒楓如何看不明白?小白左手邊是昆侖修行人坐立的位置,而右手邊那一排座位分明是給教廷眾人留的,怎麽把他往右邊請?杜寒楓臉色一沉,卻沒說什麽,微一抱拳走到左首清塵空下的那張椅子上坐下,這個位置倒也符合他大派掌門的身份,其他人沒有注意到杜寒楓與白少流之間這個微小的動作。


    小白有個特點,那就是他不論和誰打交道都是平等對視的心態,他早就懷疑杜寒楓是勾結教廷暗算他與王波襤的人,今日一見麵發現他心念閃爍狐疑,已然確信了七、八分,剛才伸手示意既是試探也是無聲的警告。就在這時三少和尚領著亞拉等人走進了坐懷丘。


    一進坐懷丘就看見遠處主峰上那兩個金光閃閃的“不亂”二字,更有意思的是在半山腰有一處石龕,石龕中站著一頭毛色油光的黑驢,身邊還有一個女孩輕輕的用手理著它的鬃毛。再看眼前是個左右兩道山梁環抱的山穀,山穀中白少流等人已經坐好,擺開的架勢不卑不亢,看見亞拉等人進來也是一言不發。


    亞拉一看這陣勢,就知道對方已經準備好了等著他們坐下來開談,空的那一麵隻放了七把椅子,與對麵相當。亞拉倒也不笨立刻就明白是什麽意思,他和靈頓侯爵以及另外幾位地位較高的魔法師坐下,其它人也學著對麵昆侖修行人的樣子在椅子後麵站成一排。


    他們剛剛坐下小白就站起了身似笑非笑的高聲道:“亞拉先生,你果然守信,我佩服你的勇氣,慘敗之後還敢率眾進入我的坐懷丘!……我看爾等方才就坐,也知禮得體,為何昨夜就不懂規矩呢?”


    亞拉屁股剛沾椅子聽到這話就站了起來,上前兩步大聲道:“白先生,昨天我們確實戰敗了,但這並不意味著我會向你屈服,我的內心並不恐懼,有上帝的光輝指引,忠貞的人不會低下高貴的頭顱。今天來,我仍然想問你,你為什麽要殺魯茲大主教?神奇的魔法石何在?”


    白少流撇嘴一笑,擺手道:“你先不要激動,也盡管仰著你高貴的頭顱,我既然請你來自然會把事情做個了斷,先坐下!你不坐我可坐了!……維納小姐,非常感謝你能來,你說有證據證明魯茲是怎麽死的,能請求你當眾出示證據嗎?”


    白少流說完話就坐回到椅子上,亞拉一個人晾在那裏有點尷尬的向左右看了看,也退後兩步坐好。白少流做事很幹脆,一上來就直接請阿芙忒娜出示證據,一點都沒有拐彎抹角的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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