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婆子聽聞,笑道:「小貓崽斷奶之後就可以送人了,等到三四個月的時候,即便不送人,母貓也會撕咬著把孩子趕走。它們可不像人似的,都喜歡一大家子圍在一起。」


    辛媛得意地說:「你看吧?」


    楊萱「哼」一聲,進屋尋到紙筆打算給秦箏寫信。剛研好墨,突然想起秦笙的生辰就是在五月底,她今年滿十五歲,該要行及笄禮。


    去年秦笙還說及笄時,要請楊萱給她當有司,可及笄禮都已經過了,秦笙卻隻字未提。


    事實上,從上元節之後,秦笙就再沒給她寫過信,而楊萱因為上元節那事,也沒打算跟她太過密切。


    不成想,轉眼間竟是五個多月了。


    可兩人即便再生疏,也不至於連及笄都不說一聲。


    楊萱心裏頗不自在,將手裏墨錠放到旁邊,問辛媛,「阿笙及笄請你了嗎?」


    辛媛一頭霧水,「她及笄,哪天?沒聽說過,你要備什麽禮?」


    楊萱嗔道:「五月二十八,都過去大半個月了,她這人也真是,一絲口風都不露。」


    得知辛媛也被蒙在鼓裏,楊萱感覺好受了些,寫信問秦箏要不要貓,又提起秦笙的及笄禮,說最近忙著照顧奶貓,把這事忘記了,請秦笙多包涵。


    從往常繡好的香囊裏,挑了隻意頭好的,裏麵放少許薄荷樟腦及冰片之物,權作祝賀。


    辛媛則把楊萱案頭兩方新墨用匣子盛了,算作自己的禮物。


    楊萱將信並賀禮給辛氏過目,打發秦嬤嬤送到秦家。


    兩家相隔不遠,不到半個時辰,秦嬤嬤就打道回府,一起來的還有秦家一位姓吳的嬤嬤。


    吳嬤嬤給辛氏行個禮,恭敬地說:「我家二姑娘看了信,歡喜得不行,說多謝府上姑娘想著她,又打算後天跟我家太太一道來府上看貓,臨時起意,不知道方不方便?」


    辛氏笑道:「我天天閑著,巴不得秦太太跟我來說會兒話。什麽時候想來便來,不必勞煩嬤嬤專程跑一趟。」


    過得兩日,秦太太果然帶著秦箏過來了,卻是不見秦笙。


    秦太太神情非常憔悴,眼底一大片青紫,臉頰像是有些浮腫的樣子。


    楊萱納罕不已,卻不便問,行過禮就拉著秦箏去了廚房門口。


    秦箏果然很歡喜,指著那兩隻黑色的,「不知道是公還是母,我家的貓是公貓,想再養隻母的。」


    楊萱搖搖頭,「我不知道,我給你問問。」說著叫了丁婆子來。


    丁婆子抱起小貓崽看了看,「都是公的。」指著稍大的那隻道,「秦姑娘拿走這隻吧,這隻壯實好養活,不過這麽大的小貓要磨爪子,喜歡撓人,姑娘當心別被撓著。」


    秦箏道:「我不怕,現在家裏養的這隻就性子野,我不知被抓過多少次。」


    山茶提了竹籠過來,將籠門打開。


    丁婆子見裏頭鋪著棉布墊子,擺著兩隻線團,又有兩隻青瓷碗,一隻用來喝水一隻用來盛飯,很是周到。知道是個喜歡貓的,遂放心地將小黑貓塞進籠子裏,關好門,叮囑道:「快帶到別處去,讓大貓瞧見怕要難過。」


    三人忙提著籠子回到玉蘭院。


    小黑貓乍乍到個新環境,「喵嗚喵嗚」叫個不停,山茶很有經驗,用木棍撥弄著線團逗它玩。


    楊萱吩咐春桃沏茶端來點心,笑著問道:「阿笙怎麽沒來,我還生她的氣呢,說好及笄禮請我當有司,怎麽事到臨頭反悔了?」


    秦箏沉默片刻,低聲道:「長姐被送到落楓山了,沒在京裏,就沒過及笄禮。」


    楊萱心裏「咯噔」一下,急切地問:「幾時的事兒?」


    「記不清哪天了,反正是四月初。」


    此時在正房院,秦太太正擦眼抹淚地跟辛氏訴苦,「……都說生兒育女都是討債鬼,這話一點兒不假,都是存心氣我的。先前哭著鬧著不肯定親,這會兒又吃了秤砣,非得跟著那人去。可那人根本不是個東西,正月裏拿著隻耳墜子,非說是阿笙許給她的信物,我當著他的麵把丫頭們叫來詢問,一個兩個都說阿笙的耳墜子逛燈會時掉了,這事兒你家二姑娘和辛家姑娘都知道。」


    辛氏道:「燈會人多,免不了丟三落四的……那人還真不知羞恥,大街上隨便撿件東西就是信物?」


    秦太太擦把淚,續道:「一個武夫,能指望有什麽禮儀道德?當時,我也這麽說,可過了兩個月,那人竟然拎著件小衣再次上門。原本我還想,他要是真心求娶,雖然是個鰥夫,可架不住阿笙願意,也就成全他們了,誰知道他竟不是要娶,是要抬回家做妾的,我怎可能答應?可恨阿笙不知道怎麽被豬油蒙了心,要死要活非得跟著去。我家老爺氣得要打死她,我好說歹說把秦笙送去落楓山了。落楓山山前是觀楓寺,山腳還有個點楓庵,隻希望那人能有點廉恥之心,別鬧到佛門淨地裏。」


    辛氏長長歎口氣,「這都是什麽事啊?阿笙這孩子一向知書達理,怎麽就突然轉了性子?」


    秦太太道:「我也不知道,阿笙打小就沒讓人操過心,莫名其妙就沾上這人了。我尋思著阿笙跟你家二姑娘合得來,想問問她知不知道什麽蛛絲馬跡。好端端的小衣,怎麽就跑到那人手裏了?」


    楊萱已聽秦箏大致講過緣由,正長籲短歎,聽聞秦太太喚她,心裏已有了準備,幾分真幾分假地道:「……燈會上確實遇到過那個周路,阿笙說先前議過親,在平定州阿笙被人糾纏,還是周路替她解圍,回到京都也偶遇過一次。阿笙倒是跟他說過幾句話,不過我正在給阿桂挑簪子,而且四下裏亂糟糟的,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麽。興許就是那時候阿笙掉了耳墜子被周路撿了去。」


    秦太太看她片刻,有氣無力地問:「後來呢,近來阿笙可跟你提過那人?」


    楊萱搖搖頭,「這半年我們沒見麵,也沒寫信,而且寫信總不穩妥,經過好幾道手,不免被人瞧見……前天我還生氣阿笙,怎麽及笄都不告訴我一聲。」


    寫信要經過丫鬟婆子,送到對方家裏,還得經過門房,二門的婆子,再送到對方手裏,保不齊有人閑得難受打開瞧一眼。


    秦太太心知肚明,恨道:「哪裏有什麽及笄禮,臉都被她丟盡了!可不管怎地,都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也不能把她扔在庵堂裏不管啊?」嗚嗚咽咽又開始哭泣。


    楊萱被她哭得心酸不已,也跟著落了幾滴淚,低聲道:「要不哪天我去落楓山勸勸她,看她到底是什麽想法?」


    「那太好了,」秦太太一把抓住楊萱的手,「你幾時去,伯母陪你去,伯母不用你白跑,少不得把車馬費和辛苦費都折算給你。」


    楊萱道:「伯母太見外了,我跟阿笙合得來,怎麽也該看看她。」


    秦太太淚眼婆娑地點點頭,「那就定在三天後,大後天伯母來接你,行不行?」


    楊萱道聲好。


    送走秦家母女,辛氏當即沉了臉,冷聲問楊萱:「你現在膽子倒是大了……」


    楊萱心裏犯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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