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陣奇怪的聲音傳來,開始是沙沙作響,然後是風聲,慢慢地,慢慢地風聲中裹挾著樂聲,那樂聲似乎很遙遠,唐風慢慢地睜開了眼睛,側耳傾聽,那是很歡快的樂聲,優美的笛子,悅耳的琵琶,還有節奏感十足的鼓樂,似乎還能聽見女子的歌聲,好一派歡樂的場景,唐風聽得有些陶醉……


    忽然,那樂聲變了腔調,唐風心裏一驚,因為那樂聲變得十分憂傷,節奏也慢了下來,唐風想從睡袋裏鑽出來,看看究竟是哪兒飄來的樂聲,可他猛地想到這是在荒無人煙的沙漠戈壁深處,哪來的樂聲?這時,那憂傷的樂聲開始變得詭異,仿佛正有一頭凶猛的怪獸隱藏其間,詭異的樂聲越來越響,越來越強烈,幾乎就要吞滅憂傷的樂聲。


    唐風又閉起了眼,靜靜地聽那樂聲,他分辨出樂聲傳來的方向,像是胡楊林的西邊,但是他無法判斷這樂聲離自己還有多遠?


    樂聲似乎越來越近了,唐風緊張地碰到了那把匕首,他抓起匕首,卻發現自己握匕首的手在顫抖,身子也在微微顫抖,唐風心跳開始加速,呼吸急促起來,他鼓足勇氣,猛地坐起身,鑽出睡袋,黑暗中,唐風緊握匕首,怔怔地盯著那樂聲傳來的方向。


    沒錯,這詭異的樂聲是從胡楊林西邊傳來的,但是唐風向西望去,卻看不見一點亮光,他沒敢推開手電,生怕看到可怕的場景,樂聲越來越近,唐風疾走幾步,來到胡楊林邊緣,他扶著一棵形狀奇特的胡楊,默默地注視西麵,此時,樂聲忽然小了許多,唐風仰頭看看夜空,一輪明月透過烏雲,灑下明亮的月光,唐風借助月光,再次向西麵眺望,不見人影,樂聲似乎漸行漸遠,唐風隱約看見了許多高大的沙山,它們形狀奇特,錯落有致……


    突然,唐風覺得身後有一陣風聲,似乎有人在自己身後,韓江?梁媛?容不得唐風多想,他猛地轉過身,沒有韓江,也沒有梁媛,甚至連它們的車和睡袋也看不見了,難道自己走出了很遠?不會啊,胡楊林總共就那麽大……就在唐風胡思亂想的時候,風聲再起,這是一陣詭異的狂風,狂風夾雜著黃沙卷起了胡楊林裏滿地的落葉,唐風沒想到胡楊林裏竟然有這麽多的落葉,就在唐風驚詫的時候,“砰——”的一聲,一團明亮的火光映紅了夜空,也照亮了整個胡楊林,唐風還是沒有看見韓江和梁媛,卻看見了那個戴麵具的女子。


    一如白天在黑石上看到的一樣,華麗的長袍,高高的帽子,一副黨項貴族女子的穿戴,還有那閃耀著金屬光澤的奇怪麵具!女子從胡楊林深處走來,唐風感到奇怪,白天看不大的一片胡楊林,此刻卻變得廣闊而茂密,戴麵具的女子邁著高貴的步伐,雍容華貴,姿態萬千,向唐風款款走來,那詭異的樂聲再次從沙漠深處傳來,越來越近,越來越響,仿佛一隻龐大的樂隊,從沙漠中走來。


    2


    唐風的身體開始劇烈顫抖,他被一種恐怖而詭異的氣氛所包圍,他本能地向後退去,但卻根本分不清方向,四周都是胡楊林,出了胡楊林,是更可怕的沙漠戈壁,哪裏有路可以退卻?這時,那個戴麵具的女子停下了腳步,站在距唐風五米遠的地方,靜靜地看著唐風,唐風靠在了一顆形狀奇特的胡楊樹上,就這樣兩人相持了有兩分鍾,那女子終於開口了,“你為什麽害怕?”


    “我……我不害怕!”唐風強裝鎮定。


    “不害怕?那你為什麽拿武器的手在顫抖?”


    “啊——”唐風心裏一顫,手裏的匕首落在了地上,他不知道該不該去撿掉到地上的匕首。


    “我真的讓你感到害怕嗎?”戴麵具的女子又問道。


    “你……你是人,還……還是幽靈?”唐風顫抖地反問。


    “幽靈?哈哈……”那女子一陣狂笑,笑得唐風毛骨悚然,笑畢,女子反倒問唐風,“你說我是人,還是幽靈?”


    “你……你要是人,為什麽要戴著麵具?”唐風想抬起右手,指那詭異的麵具,可是動了動胳膊,根本抬不起來。


    這時,在胡楊林邊緣出現了點點亮光,亮光越來越亮,詭異的樂聲變得歡快起來,激昂的鼓點再度響起,胡楊林外仿佛有人在翩翩起舞,但是唐風卻又看不清外麵的情形。


    “年輕人,你想知道我為何要戴著麵具嗎?”女子說著又向前款款走來。


    “想……可你……”唐風既然知道答案,又感到恐懼。


    女子步步逼近唐風,唐風想退,後麵就是那棵形狀奇特的胡楊,退無可退,女子在離唐風一米的地方停下,幾乎和唐風麵對麵站在胡楊樹下,唐風感到了死亡的氣息,但是他卻不由自主地直起身子,向前邁了半步,他不知道是什麽力量在吸引著他,死亡的氣息?歡快的音樂?還是這詭異的麵具?


    “來,過來!”女子輕輕呼喚唐風。


    唐風又不由自主地往前邁了半步,走到了女子的麵具前,看著那詭異的麵具,唐風感到自己的心跳仿佛停止了,渾身僵硬,麵具上有兩個洞,那是女子眼睛的位置,唐風想看清那女子的眼睛,可是……可是那兩個黑洞卻像幽深的洞穴,深不見底!


    唐風的瞳孔急速放大著,為什麽……為什麽看不見女子的眼睛?唐風想開口,半張著嘴卻說不出一個字來,但是……但是他僵硬的雙手卻奇跡般地,直直地抬了起來,舉到了女子的麵具前。


    唐風覺著自己的手臂已經不屬於自己,他完全無法控製自己的雙手,他強製自己集中意識,奪回自己的雙手,可是一切都是徒勞,他分明感覺到了自己的手指已經觸到了那冰冷的麵具,可是就是無法控製自己的雙手,他輕輕掀開了女子的麵具,那一瞬間,唐風的心跳驟然停止了,放大的瞳孔死死盯著眼前這不可思議的一幕——在女子高高的帽子下,什麽都沒有,麵具後麵空空如也,但唐風又清楚地看到了女子華麗長袍中顯露出來的凹凸曲線,這……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唐風驚恐地向後退去,手臂似乎又回到了自己的身體上,此刻,麵具就在他的手上,他手足無措地盯著女子,或者說是在盯著那女子的長袍,女子的聲音再次響起,“年輕人,知道我為何要戴著麵具了嗎?”


    “你……你是幽靈……”唐風終於憋出這麽一句話。


    “不,這都是因為有人偷去了我的臉。”聲音還是從女子身上傳來的,可是唐風卻根本看不到女子的嘴在動。


    “偷……偷臉!?”唐風又退到了那棵胡楊樹下。


    “是的,所以我隻能戴上麵具。好了,年輕人,把麵具還給我吧!”女子說著又向唐風走來,不!唐風注意到這次女子幾乎是向自己漂移而來的,難道她華麗的長袍裏也沒有軀體?


    “不,你……你別過來!”唐風窒息地靠在胡楊的樹幹上,女子已經衝唐風抬起了他的右臂,就像……就像白天在黑石上一樣,唐風感到自己的胸膛像是被什麽東西穿透了一樣,一陣鑽心的疼痛,然後,自己的雙手再次不聽使喚地捧起了麵具,畢恭畢敬地將麵具還給了女子。


    3


    乘女子重新戴上麵具的當口,唐風想到了逃,他再也無法忍受,無法忍受這片胡楊林,這裏的一切!可唐風剛要轉身,就覺得自己的身體被什麽東西纏住了,動憚不得,他低頭看去,一支幹枯,萎縮,沒有一絲血色的手臂,這是陌生而又熟悉的場景,唐風的腦海中馬上意識到了——幹屍!


    唐風崩潰了,耳畔的樂聲從歡快轉為了憂傷,唐風忽然發現胡楊林裏的那些奇形怪狀的胡楊開始發生變化,慢慢地,慢慢地,一棵棵胡楊變成了一具有一具恐怖的幹屍,唐風不敢回頭,他感覺身後正有無數隻幹屍的手臂在向自己伸過來……而麵前的女子,戴上麵具,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對!唐風看見戴麵具的女子確實再衝自己笑,冰冷的麵具似乎在瞬間幻化成了女子的臉,這……這怎麽可能?


    但是這一切分明正在唐風的眼前發生,唐風大叫一聲,驚醒過來,四周異常安靜,他發覺自己又做了一場噩夢,而此時,東方已經破曉,唐風晃了晃沉重的腦袋,他忽然想起來後半夜應該自己值夜,現在天已經快亮了,韓江怎麽沒有喊醒自己?


    一種不好的預感在唐風心頭升起,他趕忙坐起,旁邊的睡袋空空如也,不見韓江,再仔細一看,那睡袋似乎從沒動過,放眼四望,自己還在這片胡楊林裏,不見那戴麵具的女子,也聽不到詭異的樂聲,唐風心裏一墜,韓江和梁媛呢?


    唐風鑽出睡袋,打開車門,見梁媛正躺在車裏做美夢呢,這才稍稍安心,韓江呢?唐風轉過車身,這才發現韓江竟然癱坐在地上,背靠車身,沉沉酣睡。不過,讓唐風感到奇怪的是,一向鼾聲震天的韓江此時卻沒有一點聲響,安靜得如熟睡的嬰兒!


    唐風走過去,踢了踢韓江,“哎!哎!醒醒,醒醒,該換班了。”


    “換班?!”韓江驚醒過來。


    “你倒好,值夜時間呼呼大睡,還久經考驗呢?”


    “我……我怎麽睡著了?”韓江也很吃驚,“現在什麽時候了?”


    “天快亮了!”


    “靠,天快亮了,你才來換班?”韓江有些惱怒。


    “廢話,每次都是你來喊我,誰知道這次你也睡著了,哈,你以後可別說我了!”唐風得理不饒人。


    “就算我睡著了,你也應該到點起來換我,你知道如果夜裏有人偷襲我們,是什麽後果嗎?啊!咱們會死的很慘!”韓江怒道。


    “算了吧,在這鬼地方,就別太較真了,聽天由命吧!”唐風對韓江所謂的危險似乎滿不在乎。


    “媽的,也許真得聽天由命了,我……我這是怎麽了?從來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居然值夜的時候睡著了,而且還睡過了頭,這……這一切到底是怎麽發生的……”韓江又喃喃自語起來,似乎在回憶。


    4


    兩人的爭吵,吵醒了梁媛,梁媛推開車門,揉揉惺忪的睡眼,打了個哈欠,“你們倆一大早在吵什麽啊?都把我吵醒了。”


    “哼,我的大小姐,你倒是吃得下,睡得香!”唐風沒好氣地說。


    “是啊!我睡得很香,難道不好嗎?”梁媛忽閃著明亮的大眼睛,看著唐風,“而且……而且我還記得,我昨晚做了個夢。”


    “夢?!”唐風和韓江同時驚道。


    “夢,怎麽了?”梁媛不明白唐風和韓江怎麽會如此吃驚。


    “我想起來了,我也做了個夢!夢很長,怪不得一直睡到了天亮。”韓江搶先說道。


    “什麽?你們都做了夢?”唐風震驚。


    “怎麽?你也做夢了?”韓江和梁媛一起轉向唐風。


    “是的,我又做噩夢了!我夢……夢見那個戴麵具的女人了?”


    “啊——”梁媛和韓江幾乎同時驚道,“我也夢見了,那個戴麵具的女人!”


    “這……這怎麽可能?!我們三個都夢見了那個戴麵具的女人?!”唐風陷入極度震驚中。


    “但……但……但我做的不是噩夢。”梁媛很猶豫地說。


    “不是噩夢?”唐風驚詫,隨即又轉向韓江,“你呢?”


    “我……”韓江扶著車身,緊鎖眉頭,似乎在回憶,但又好像很痛苦的樣子,許久,韓江才開口道:“我現在腦仁都疼,我想起來了,昨夜那是個可怕的噩夢,開始時,我駕車在戈壁灘上狂奔,追逐那輛黑色的大切諾基,就跟我們昨天遭遇的情況一樣,但奇怪的是,那段路卻很長很長很長。”


    韓江故意用了好幾個“很長”,唐風怒道,“很長很長很長是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很長很長很長很長!”韓江又說了四個“很長”。


    “媽逼,你還能具體點!”


    “我不知道具體多長,反正我夢中大部分時間都在追逐了,一望無垠的戈壁灘無邊無際,沒完沒了,我也不知在戈壁灘上追逐了多長時間,但就是追不上那輛大切諾基,兩輛車始終保持在十幾米的距離,最後,我們來到了黑石,那個戴麵具的女人又出現了,她站在高高的黑石上,又衝我抬起了右手,然後戈壁灘上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你等於夢到了昨天白天的場景!”


    “不,不一樣,”韓江看上去很激動,“這次那熊熊大火把我包圍了,我駕車突破了一道火牆,結果那個戴麵具女人正直挺挺地站在我的車前,要不是我刹車及時,就撞上那女人了;我正在詫異,誰料,戴麵具的女人又衝我抬起了右手,這次我和她之間是那麽近,我甚至……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她臉上的麵具,那麵具似乎在衝我笑,不!是她,就是那個戴麵具的女人在衝我笑,我不明白她怎麽瞬間從黑石上來到了我的麵前,但是求生的本能促使我不能再讓她衝我抬起右手,就在她衝我抬起右手的那一刻,我猛踩油門,先向後倒,然後向那女人衝了過去,我眼睜睜看著車撞上了戴麵具的女子,但是……但是她竟然安然無恙,又出現在我的麵前。”


    “你真的撞上了?沒看花眼?”唐風吃驚地問道。


    “我確定,我肯定是撞上了。但是那個女人瞬間又出現在我的麵前,我還來不及反應,她就再次抬起了右手,緊接著,我的車就陷入了一片火海,我趕忙跳車,車很快便爆炸了,我逃了出來,狼狽不堪地坐在地上,這時,那個戴麵具的女人再次出現在我的麵前,我惱羞成怒,不等她抬手,就衝她揮拳打去,結果我什麽都沒打到,反倒因為重心不穩,摔了個狗吃屎,我坐起來,發現那麵具果然起了變化,麵具在衝我笑,我又撲上去,結果還是撲了個空,如此幾番,我精疲力竭,癱倒在地上,我衝那女人吼道,‘你是什麽人?’那女人也不說話,就是衝我笑,那是一種奇怪而詭異的笑容,我連喊了幾聲,那女人還不說話,我更怒了,想要從地上站起來,卻發現我渾身竟沒有一絲力氣,怎麽也站不起來,這時,我看見……我看見戴麵具的女人微微抬起了右手,然後我就被熊熊烈火包圍……”


    “後來呢?”梁媛催問道。


    “後來?後來我就被唐風這小子叫醒了。說來真是奇怪了,我從來不會這麽大意,而且很少做噩夢的,這……這是怎麽了?”


    “還怪我,要不是我把你叫醒,你就被地獄烈火給燒死了!”


    “地獄烈火?”韓江忽然又想起了什麽,“對了,當我和戴麵具的女子麵對麵時,我清晰地記得那詭異的金屬麵具上有兩個洞,就是眼睛的部位,可我卻怎麽也看不見那女子的眼睛。”


    “因為她根本沒有眼睛!”唐風道。


    “什麽?沒有眼睛?”韓江和梁媛驚道。


    “不但沒有眼睛,還沒有臉!”於是,唐風便把自己的噩夢對韓江和梁媛說了一遍。


    5


    “被偷走了臉?你這個說的太離奇了吧,我怎麽死活問那女人,那女人都不開口,她還跟你說了這麽多?”韓江聽完唐風的夢,覺得太過離奇了。


    “是很離奇,但是夢裏的一切,我現在都記得清清楚楚。”唐風肯定地說。


    “偷臉?”韓江似乎陷入了思索,許久,韓江突然一拍唐風,“你的這個夢讓我想到了一個人。”


    “什麽人?”


    “你昨天不是說這個戴麵具女人很可能是沒藏皇後嗎?”


    “嗯,但那隻是我的感覺,難道沒藏皇後複活了?”唐風很不自信地說。


    “你還記得佛像中的屍骨嗎?就是咱們從彼得堡帶回來的……”韓江忽然提到了那具屍骨。


    “當然記得,陳教授和小盧還為此喪命,當然你現在還是殺害小盧的嫌犯,嗬嗬!”唐風衝韓江苦笑了兩句。


    “得了,別瞎扯淡了,言歸正傳,季莫申曾經對你說過這尊佛像是科茲諾夫1909年從黑水城的大佛塔中發現的。”


    “對,那座塔因為有了這個震驚的發現,被科茲諾夫稱為‘偉大的塔’。”


    “後來,俄國的學者在佛像中發現了屍骨,按照伊鳳閣的論斷,這具屍骨很可能就是沒藏皇後的屍骨,期間,屍骨的骨架和頭骨曾長期分離,當我們將屍骨帶回北京,給陳子健鑒定時,陳教授曾經懷疑頭骨和身體不是來自一個人的屍骨。”


    “對!陳教授當時測出的檢測結果,骨架的骨齡要比頭骨的骨齡大八到十歲,所以陳教授反複問我們是不是我們把屍骨搞錯了。”唐風的思緒又回到了陳子健的實驗室裏。


    “我們當時雖然感到奇怪卻沒有多想,認為可能是屍骨在俄國的時候,被他們搞混了,接下來,陳教授就離奇地死了,再然後小盧也……”韓江欲言又止。


    “現在想來,很有可能米沙和那幫俄國學者並沒有搞錯,那麽,就隻有一種解釋,1909年科茲諾夫從黑水城佛塔中發現的這具屍骨本來就是這樣,屍骨的頭和身體分屬兩個不同的女性。”


    “而且兩人死時的年齡應該相差八到十歲,同屬西夏早期的兩個黨項女性。”韓江補充道。


    “對,應該是這樣。”


    “這麽說,哪一個才是真正的沒藏皇後?”韓江盯著唐風問道。


    唐風眼前一亮,“你是懷疑……”


    “先不論是我們的幻覺,還是夢境,如果那個戴麵具的女子就是沒藏皇後,那麽,被偷去臉的沒藏皇後戴著麵具,而她的臉去了哪裏?”韓江反問唐風。


    “去了黑水城的那尊佛像中!架在了另一個女人的屍身上!”唐風得出這個結論時,萬分震驚,“這……這太不可思議了。”


    “我也覺得不可思議,而且我們現在根本無法證明那個戴麵具的女子就是沒藏皇後,她又怎麽會出現在沙漠戈壁中?按照我以往的嚴謹和嚴密的邏輯推理,我剛才所說的一切其實是很難成立的,但是這一切卻又是這麽巧合,分屬兩個不同女子的屍骨被封在了佛像中,戴麵具的黨項貴族女子被偷去了臉,不由我不把這兩者往一起想!”韓江皺著眉,將目光投向了遠處。


    6


    一陣沉默後,唐風忽然聽見梁媛在不住地喃喃自語,“怎麽……怎麽會是這樣?”


    “你什麽意思?”唐風不明白梁媛什麽意思。


    “是啊,大小姐,那應該哪樣啊?”韓江也追問道。


    “我昨晚睡得很香,很沉,也做了個夢,但跟你們倆的都不一樣,我沒有夢見那麽恐怖的場景,我的夢很安靜,很平和,甚至……甚至很溫馨。”


    “安靜?平和?溫馨!你夢到戴麵具的女人了嗎?”唐風一頭霧水。


    “我也夢到啦!”梁媛回答。


    “大小姐,你是不是發燒了,你夢到戴麵具的女人了,居然還安靜,平和,溫馨?就連我都快被嚇死了!”韓江冷笑道。


    “是的,我的夢也很長,我夢見自己置身在一片胡楊林中,當然不是現在這小片胡楊林,我夢中的胡楊林很大,很美,金黃色的胡楊林,胡楊林旁邊還有一彎清泉,我住在雪白的帳篷裏,當清晨我醒來時,聽到了優美的樂聲……”


    唐風打斷梁媛,“我也聽到了優美的樂聲,但是很快就變成了詭異的樂聲。”


    “別打斷我,我的可沒變!”梁媛似乎很興奮,回憶時臉上還帶著笑容,“那優美的音樂似乎就是從帳篷外傳來的,於是,我想出去看看,可是我剛跳下床,就有人給我送來了新鮮的馬奶,水果,烤肉,還有很多美食,我問他們是誰送來的,他們說是他們的主人,我不管那麽多,先好好享受了一頓大餐,就在我吃得心滿意足的時候,那個戴麵具的女子進來了,我開始也嚇了一跳,情不自禁地往後退了幾步,但是那女子卻衝我笑了。”


    “媽的,她也衝我笑了,結果我身上就著了!”韓江怒道。


    “不,我不像你們,我覺得她笑的很美,很真誠,雖然戴著麵具,但是我卻可以感知到麵具後麵是一張美麗的麵龐,甜美的笑容。”


    “靠,你的感覺肯定出問題了,麵具後麵是恐怖的幽靈!”唐風沒好氣地說道。


    “我相信我自己的感覺,她的笑容使我一開始的恐怖完全消失了,然後我們倆就坐下來聊了很久。”


    “聊了很久?都聊什麽啦?”唐風冷笑道。


    “他問了我很多,問我叫什麽?從哪兒來?來幹什麽?”


    “你都說了?”韓江反問。


    “說啦!”


    “那她告訴你她是誰了嗎?”唐風問。


    “沒有,我問來著,但她隻說她是這一片土地的主人。”梁媛一臉無辜地看著唐風。


    “看到沒,小女孩就是好騙,讓她說什麽就說什麽!”韓江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那你看到她麵具後麵的模樣了嗎?”


    梁媛又搖搖頭,“沒有……不過……我問她來著,為什麽要戴麵具?”


    “她怎麽說?”


    “她說因為她已經失去了最美的容顏。”


    “媽的,這什麽意思?老了,不好看了,就要戴麵具,出來嚇唬人?”韓江越聽越覺得搞怪。


    “我也不明白這話是什麽意思。”


    “那你夢裏麵跟她聊了半天,合著全是你在侃侃而談,她跟你說什麽了?”唐風問道。


    “說啦,她說我長得很漂亮,跟她年輕時候很像,還說我一看就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姑娘。”


    “靠,我早說過,你就是一傻妞,人家一誇你漂亮,你就樂得找不到北了!還心地善良,什麽叫心地善良?那是說你傻!”唐風沒好氣地數落梁媛。


    “行了,行了,唐風,你還當真了,不就是一夢嗎?”韓江趕忙勸道。


    “我夢裏本來就是這樣嘛,對了,我說我要去找瀚海宓城,那個戴麵具的女子勸我不要去,說那裏路途艱險,而且那裏已經遭到了致命的毀壞,早已輝煌不再了。”


    “得!又是一句廢話,我們當然知道那裏路途艱險。”唐風還在數落梁媛。


    梁媛臉色黯淡下來,韓江卻說道:“不,我倒覺得梁媛這句話不是廢話,很有價值。如果我們真的相信這些夢境,如果這個戴麵具的女子就是沒藏皇後,那麽她說‘那裏已經遭到了致命的毀壞,早已輝煌不再了’就很有價值。唐風,你有沒有想過,瀚海宓城的黨項人對千戶鎮的屠城,意味著什麽?”


    “意味什麽?”唐風馬上明白了韓江的意思,“意味著更猛烈的報複。”


    “嗯,橫掃歐亞的蒙古鐵騎怎麽會忍受這樣的屈辱?忽必烈肯定會派大軍前來征討。從我們已經發現的遺跡和掌握的證據看,瀚海宓城的黨項人在西夏亡國之後,仍然堅持抗爭了幾十年,從窩闊台時代一直到忽必烈時代,但是自忽必烈時候之後,這片土地似乎歸為平靜,再沒有發現什麽遺跡。”


    唐風接過韓江的話,說道:“這說明從忽必烈時代之後,瀚海宓城的黨項人已經消亡,城市也很可能被毀棄,早已輝煌不再了!”


    “那麽,你想想在忽必烈剛當上大汗的時候,瀚海宓城的黨項人還有力量對千戶鎮屠城,為什麽之後就突然銷聲匿跡了呢?”


    “一定是在這之後,瀚海宓城的黨項人遭受到了滅頂之災,使他們再沒有力量在這片土地上書寫曆史!”


    “我想最有可能的滅頂之災就是元朝大軍的報複!”


    唐風想了想韓江的推斷,又搖搖頭,“你的推斷雖然我也認同,可是為什麽我們隻看到千戶鎮被屠城,卻沒有看到一點元朝大軍報複的跡象?如果忽必烈派大軍前來征討,他們怎麽會讓千戶鎮的那些幹屍暴屍荒野?這不合常理,總之,我們一路過來,沒有發現一丁點元朝大軍報複的痕跡。”


    唐風的話,讓韓江無法解釋,梁媛忽然說道,“會不會是黨項人遭遇了什麽天災,或是瘟疫什麽的。”


    “不排除這種可能,但是很難想象,麵對千戶鎮的屠城,忽必烈能坐視不管?”韓江還是堅持自己的推斷,“我們現在沒有發現元朝大軍報複的遺跡,不代表後麵不會發現,隻有到了瀚海宓城,才能真相大白。”


    7


    三人回憶完昨夜的夢境,天光已大亮,大家又開始商量下一步該往哪兒進發,韓江提議先在胡楊林裏查看一遍,然後以胡楊林為中心,在周邊勘查,一方麵尋找新的線索,另一方麵尋找當年科考隊遺留下來的蛛絲馬跡。


    三個人匆匆吃了早飯,便開始在這片不大的胡楊林裏仔細勘查,韓江一個人一組,唐風和梁媛兩個人一組,分別在胡楊林裏勘查,唐風和梁媛很快來到了胡楊林的邊緣,這是胡楊林的西麵,這裏有一棵垂垂老矣,幾乎已經趴在地上的胡楊,唐風不禁感歎,“這棵胡楊至少有上千年的曆史了。”


    “比西夏還古老?”梁媛問道。


    “嗯,比西夏古老,它一定見證了曾經在這裏發生過的一切。”唐風說完這話,昨天夜裏噩夢中那些胡楊幻化為幹屍的場景又浮現在了眼前。


    唐風強打精神,不希望再被那個噩夢困擾,“哎,你看著樹幹上好像有字。”梁媛在這棵傾倒的胡楊樹上發現了什麽。


    “在哪兒?”唐風湊到近前查看。


    “這兒,好像是俄文。”


    “那一定是科考隊留下來的嘍!”唐風心中一陣狂喜,他現在需要一切當年科考隊留下來的遺跡和材料,最好的是文字材料。


    唐風看見在已經幹裂的胡楊樹幹上有幾個大大的字母,確實是俄文字母,像是一個單詞,唐風將幾個字母連在一起看,慢慢拚出了這個單詞——宿命?!


    “宿命?!好奇怪的詞?讓我想起了《巴黎聖母院》裏醜陋的敲鍾人和美麗的艾絲美拉達。”梁媛喃喃自語道。


    “是啊,怎麽這個詞會出現在這個地方,太……太不可思議了!”唐風搖著頭說。


    “也許隻是當年科考隊某個隊員無聊,寫著玩的,比如我爺爺,他就會俄語。”


    “我看不那麽簡單,要知道,胡楊幹裂成這樣,沒有什麽水分,異常堅硬,要在上麵刻字,得費很大的力氣,你發現沒有這幾個俄文字母每一個都刻得那麽深,顯然刻字的人是費了很大的力氣刻上的。”


    “這倒也是!”梁媛想了想,“我們再看看這附近還有沒有其它刻字。”


    於是,兩人在這棵粗壯的胡楊樹上仔細尋找起來,剛才那個單詞是刻在樹幹側麵的,已經傾倒的樹幹有一麵朝向地麵,唐風躺在地上,將頭伸進樹幹下,慢慢尋找,突然,他發現就在剛才發現的那個單詞下麵,似乎有字跡。


    “這兒好像還有字!”唐風叫了起來。


    “什麽字?”


    “底下看不清楚,得把樹幹翻一下。”唐風說著又從樹幹下爬了出來。


    唐風和梁媛兩人一起使勁,可是這棵胡楊卻異常沉重,兩人甭說抬動它,就是將它翻過一麵來也很艱難。梁媛想喊韓江過來幫忙,唐風卻擺了擺手,“咱們先繼續向前勘查,等勘察完了,再叫韓江過來搬。”


    兩人細致地勘查了胡楊林的西半邊,卻再沒發現什麽有價值的遺跡,這時,韓江也勘查完了胡楊林的東半邊,隻見韓江手裏攥著一個鐵家夥走了過來,“有什麽發現嗎?”韓江問。


    “先說你的吧!”


    “我?就發現了一個這玩意。”


    韓江展開右手,唐風和梁媛看見韓江手裏是一個巨大的鉚釘,一個形狀奇特的鉚釘。


    8


    唐風盯著那形狀奇特的鉚釘,問道:“你在哪兒發現的這個?”


    “就在那兒,林子邊緣的一棵胡楊樹下麵。”韓江一指胡楊林東邊的一棵胡楊樹。


    “這個鉚釘我推測很可能是當年科考隊支帳篷用的。”唐風推斷道。


    “不錯,當年科考隊的帳篷應該很大,再加上這裏風大,可能會有沙塵暴,所以用了這麽粗大的鉚釘。但是,你們從這個鉚釘上看出什麽沒有?”


    “似乎……這鉚釘的形狀似乎有些特殊啊,怎麽彎成這個形狀了?”唐風感到困惑。


    “不錯,這個鉚釘的形狀發生了變化,很大的變化,我想當初這顆又粗又長的鉚釘是深深插入地下的,我無法想象這麽粗的鉚釘,是什麽力量讓它變成了現在這個形狀?”韓江試著想把鉚釘掰回原形,可是以韓江的力量,竟是徒勞。


    “你的意思這顆鉚釘見證了科考隊出事當晚發生的事?”


    “是的,如果它是攝像機,照相機就好了,可是它僅僅是個鉚釘,但是就憑這顆鉚釘,我就能斷定當晚有一股強大的力量襲擊了科考隊的營地,馬卡羅夫曾經回憶當他和梁雲傑回到營地時,營地內竟然空無一人,但大部分的設備和私人物品都還在。”


    “嗯,可是現在我們在這兒,卻找不到任何東西,除了這顆鉚釘。”


    “這說明那股強大的力量橫掃了營地的一切東西,並把這顆鉚釘變成了現在這副摸樣。”韓江推斷道。


    “這是一股多大的力量啊!竟能讓這麽粗的鉚釘彎曲成這個樣子!”梁媛感歎道。


    “好了,說說你們的發現吧!”韓江把那顆鉚釘扔到車的後備箱裏問道。


    “我們的發現比你大得多,不過需要你的幫助才行!”梁媛故作神秘地說道。


    “哦!大得多?這地方還能有什麽發現?還要我幫忙才行?”


    韓江將信將疑地跟著唐風和梁媛來到西麵那棵趴倒在地的胡楊樹旁,“看什麽?就這棵樹?”


    “你要是有力氣把這棵樹翻過來,就能看到重大發現。”梁媛一臉神秘的微笑。


    “翻過來?你們不會是耍我玩吧!”韓江雙手抱住粗壯的樹幹,試了試。


    唐風這就準備上前幫忙,梁媛卻拽住了唐風,唐風明白梁媛這是在使喚韓江呢,韓江大喝一聲,雙臂用力,結果樹幹溫絲沒動。


    “哈哈,看來韓隊最近缺乏鍛煉啊!”梁媛笑道。


    “丫頭片子,你來試試啊!”韓江頗為惱怒。


    唐風走過去,說道:“我們在這棵胡楊樹幹上發現了一個俄文單詞。”


    “哦!俄文單詞?”韓江吃驚不小。


    “是‘宿命’,後來我又在樹幹下麵發現有文字,但是看不清,所以要把這棵樹翻個身,你這個樣子抱是費力不討好,我們三個一起用力,把樹幹翻一個麵就行了。”


    “你早說啊!使喚傻小子呢!”


    於是,三人一起用力,使勁全力,這才將樹幹翻了一個麵,待塵土散去,唐風迫不及待地用手拂去了樹幹上的塵土,幾個俄文單詞隱約顯露出來。


    “還是俄文!”梁媛喃喃說道。


    “這就是刻下‘宿命’那個人刻的嘍?”韓江反問。


    唐風仔細辨認了一下,使勁地搖了搖頭,“不,不是那個人刻的。”


    “哦!何以見得?”


    “你們看!”唐風指著那幾個俄文單詞,“首先,這幾個單詞刻得沒有‘宿命’那個單詞深,顯然用力不同;其次,筆跡也不相同,當然我們都不是這方麵的專家,這條隻能作為參考;更重要的是這幾個單詞下麵,有一個人的名字。”


    “啊——人名?”“這可是重大發現啊!”韓江和梁媛顯得很興奮。


    “是的,這個人名很重要。”唐風故作玄虛地停下來,看著韓江和梁媛。


    “你倒是說啊!”


    “這個人名就是——科茲諾夫。”唐風說出了那個人名。


    “什麽?科茲諾夫!科茲諾夫竟然也來過這裏?”韓江和梁媛感到震驚。


    “是的,我也很震驚。按照我們以往的認識,1909年,科茲諾夫兩次進入巴丹吉林沙漠探險,唯一的發現就是著名的黑水城,在他後來寫的回憶錄和考察報告中,從沒有關於來到這裏的記載。”唐風說得很慢,似乎是在記憶中搜尋著什麽。


    9


    短暫的沉默後,韓江忽然想起了什麽,“科茲諾夫既然在這裏留下了遺跡,那毫無疑問他來過這裏,不要忘了,他在黑水城得到了一塊玉插屏,按照我們的推斷,在此之前,持有敦煌那塊玉插屏的人找到了科茲諾夫,並和科茲諾夫一起第二次返回了巴丹吉林沙漠。”


    “也就是說科茲諾夫完全有可能在發現黑水城後,又將觸角深入到了沙漠戈壁深處,企圖找到瀚海宓城?”梁媛說道。


    “完全有這個可能。唐風,你倒是翻譯啊,科茲諾夫在這上麵寫了什麽?”韓江催促道。


    唐風像是才從思緒裏清醒過來,這才說道:“這上麵像是一幅地圖,但又不是地圖。最上麵這個單詞,翻譯過來就是‘黑水城’,其它幾個單詞都在它的西南方向,一字排開,就是我們已經知道的——‘九裏堡’‘狼窪’‘千戶鎮’和這裏,不過這裏,他寫的不是‘月兒泉’,而是寫的‘有胡楊和水源的地方’。”


    “哦!這不正證明了我的判斷,科茲諾夫果然在發現黑水城後,從黑水城出發,來找瀚海宓城來了。”韓江對自己的判斷很有信心。


    “但是這上麵他並沒有標明‘瀚海宓城’。”唐風道。


    “這說明科茲諾夫並沒有找到瀚海宓城。”


    唐風點點頭,緩緩說道:“好吧,我還是談談我的看法吧!這幾個單詞,讓我得出了好幾條重要線索,第一,就是科茲諾夫也來尋找過瀚海宓城,但是並沒有找到;二,科茲諾夫來尋找黑水城,應證了我和韓江從賀蘭山回來之後的判斷,在科茲諾夫之前,就有一位神秘人物x首先發現了敦煌的那塊玉插屏,科茲諾夫第一次發現黑水城時,並沒有引起他的足夠重視,科茲諾夫繼續按他的計劃,往四川地區進發,可是他為什麽在走到青海後,突然折回黑水城,並對黑水城進行了大規模發掘?我推斷這個神秘人物x很可能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


    “不錯,這個發現完全應證了我們之前的推斷。”


    “三,科茲諾夫跟我們走的路線一模一樣,這讓我想到了幾個問題,我們是參考了米沙的路線,那麽米沙他們當年又是如何確定這條路線的?”


    梁媛眼前一亮,“我明白了,米沙和科考隊當年很可能參考的就是科茲諾夫的路線圖。”


    “不錯,科茲諾夫雖然沒有在公開的資料中提到他的這次冒險行動,但是不代表他沒有留下任何文字資料。之前,我們已經知道半個世紀前的聯合科考隊是應蘇方要求成立的,而蘇方又是在米沙和他老師阿裏克等漢學家建議下才提出科考的,還記得克格勃那七封絕密信件嗎?著名漢學家孟列夫在其中一封信寫到是他和米沙在冬宮浩如煙海的庫房中發現了玉插屏,那麽,他們一定為了這次科考翻遍了冬宮和東方學研究所的資料檔案,科茲諾夫探險活動的所有檔案文件都存放在這兩個地方,所以,米沙他們完全有可能發現了科茲諾夫關於這次不成功探險活動的記載,也正因為他們掌握了科茲洛夫這個記載,科考隊才在沒有找齊所有玉插屏的時候,貿然行動!”唐風的思路一下子開闊起來。


    “可惜他們都止步於此。”韓江歎了口氣道。


    “這正是我要說的第四點,中蘇聯合科考隊和科茲洛夫的探險兩次都終結於此,所不同的是科考隊幾乎全軍覆沒,科茲諾夫似乎全身而退,至少他本人沒事。這讓我感到不寒而栗!”唐風麵露難色。


    “不寒而栗!為什麽?”梁媛還不明白。


    韓江解釋道,“唐風的意思還不明白嗎?前麵兩次都止步於此,我們現在也到了這個地方,我們還能繼續前進嗎?我們就能比科茲諾夫和聯合科考隊幸運嗎?”


    “是啊!也許前麵正有巨大的威脅在等著我們……”


    “切!你們兩個大男人現在就害怕了?我還沒怕呢?”梁媛倒滿不在乎。


    “好了,還有最後一點,也就是第五點,你們看。”唐風指著樹幹上那個“有胡楊和水源的地方”,說道,“從這個地名上看,科茲諾夫來到這裏時,這裏是有水源的,而根據馬卡羅夫和米沙的回憶,科考隊本來也以為這裏有水源,但是出去尋找,卻沒有發現水源。”


    “看來科茲諾夫誤導了科考隊!”韓江道。


    “這還不是最關鍵的,最關鍵是這。”說著,唐風手指向了“有胡楊和水源的地方”西側,那裏隱約顯現出了一個標記,標記旁也有一個俄文單詞,但是這個單子的字體卻很小,比其它幾個都小,不仔細看,很容易被忽略掉,“看到了嗎?科茲諾夫在胡楊林西邊,又標注了一個地名,這個俄文單詞翻譯過來是個可怕的名字——魔鬼城。”


    “魔鬼城?這是什麽東東?聽起來到挺嚇人的!”梁媛不但不害怕,反倒很感興趣。


    “魔鬼城?會不會就是我們苦苦尋找的瀚海宓城?”韓江突然提出了大膽的推測。


    “這……”唐風有些遲疑。


    韓江又說道:“你看方向也對!”


    “你說的這點我剛才也想到了,但是現在下結論為時尚早,我們看來很有必要繼續往西去探一探了。”說著,唐風向胡楊林西麵那些連綿不斷的沙丘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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