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開始】


    一大清早,東宮的宮人們大概還在熟睡,讀書殿就爆發了激烈的口舌之戰。


    少女聲嘶力竭,「我要回家!」


    男人點頭,「行。論語第一篇背來。」


    「……」


    男人翩然落座,隨手從書案上抽了一本書,「背不出來就不用想回家的事情了。」


    「太子,你別逼我!」少女猛地起身,把書案拍得直作響。


    男人看她一眼,伸出一根手指,「大婚的第一天,東宮宴請群臣的時候,要你說三句話,十八個字,你讀錯了九個。」


    少女的脖子縮了縮,氣勢減弱。


    男人又伸出第二根手指頭,「大婚的第二天,我領你去皇宮各處請安,八位嬪妃你叫錯了五個。」


    少女默默地坐下來,開始看腳趾頭。


    男人伸出第三根手指頭,「大婚的第十五天,父皇宴請群臣,你和炎貴妃負責招待官員女眷,席間行酒令的時候,你做了一首……詩?」


    「詞,那是以月亮為題的詞!」少女站起來,精神飽滿地念道,「十五的月亮,照在邊關,照在家鄉。平靜的夜晚,你也思念,我也思念。」


    門外偷看的一眾宮人紛紛倒地,這是哪門子的詞?東宮的管事順喜公公,因多年跟著太子,很會察言觀色,他低聲驅散宮人,自己卻還站在宮門外,拉長耳朵聽。


    殿內的男人按了按突突跳動的太陽穴,「太子妃,看樣子你還很驕傲?」


    少女據理力爭,「你知道做學問不是我的強項!要是比刀劍,我絕對不會輸的!」


    男人微笑,慢慢地踱到少女麵前,「啪」地扔下一本《論語》。


    「現在是要你當太子妃,不是讓你當大將軍!」


    「這個太子妃又不是我要做的!」


    少女喊完,驚覺眼前的男人雙眼裏透出危險的訊息。她慌忙抱住腦袋,生怕被男人狠揍一頓,卻隻聽到一陣遠去的腳步聲。


    日光正好,一個與少女年齡相仿的宮女走進殿中,「小姐,你怎麽這麽任性呢?太子殿下也是為了你好呀。為了那三件事,你已經成為了整個皇宮的笑柄。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個月後,宮裏要舉辦群花宴,到時候整個鳳都的名媛都要參加,您又想出醜麽?」


    少女頹然地坐在椅子上,「


    綠珠,不是我不想用功,可我的腦子根本就不是讀書的料嘛。」


    那被喚作綠珠的宮女在少女身旁坐下來,攬住少女的肩膀,輕聲歎氣,「小姐這樣的性子,本就不適合皇宮。但小姐要知道,老爺也是身為人臣,皇上的旨意,誰都不能違抗。」


    少女往門外看了看,「他生氣了?」


    綠珠知道這個「他」指的是誰,「恩,臉色很難看。大概是往李良娣那邊去了。」


    少女一下子又有了底氣,「你說太子有那麽多的良媛良娣了,各個才貌雙全,善解人意,太子偏偏盯著我這麽個不成器的太子妃幹什麽!」


    綠珠掩嘴笑,「小姐還記不記得十年前的事情了?」


    「我才五歲?!」


    「是呀,那個時候我還沒有入府,也是聽夫人轉述的。那一年小姐跟老爺回京述職,小姐跟人在禦花園裏頭賭放風箏,輸的人要被當大馬騎。小姐一連贏了好幾個太監宮女,可後來獨獨輸給了太子殿下。」


    荀香的臉一紅,「我不記得了。而且那個時候我又不知道他是太子……」


    「結果有個小姑娘耍賴,一把推開人家,一溜煙跑了個沒影。咱們太子殿下這是在公報私仇呢。」


    荀香趴在桌子上,無力地想,皇帝老頭的心裏都在想些什麽啊?老話說,一個蘿卜一個坑,沒理由把一棵大白菜硬塞進坑裏吧?


    荀香在讀書殿念了一天的《論語》,直念到眼冒金星,雙眼發直,還是沒什麽太大的進展。


    她也想出口成章,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可是她不知道自己哪裏少根筋,反正就是不行。


    她入宮一個月了,想要見爹,想要見表哥……


    每一段少女懷春的故事裏,都有一個風花雪月的表哥。


    荀香的表哥叫蕭沐昀,現任吏部侍郎,不僅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而且極為精通音律。至今已經著了兩本有關音律的書,流傳於世,並被鳳都的人公推為「玉笛公子」。


    在鳳都所有名門千金的眼裏,誰能嫁給蕭沐昀,誰就高人一等。


    「表哥多好啊,一點都不像臭太子,就知道凶我凶我凶我!」荀香憤憤地寫下淳於翌的名字,然後又畫了一把劍,直射名字的中心。剛畫好,就聽到頭頂有個陰測測的聲音,「你表哥的畫術那麽了得,


    就沒教你不要把劍畫成棒子麽?」


    荀香「啊」了一聲,連忙伸出雙手想要遮住畫,可淳於翌方才進來的時候,早就已經看得清清楚楚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東宮有本難念的經 上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夏初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夏初並收藏東宮有本難念的經 上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