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趕來的綠珠和東宮的內侍宮女,全都傻了眼,呆呆地看著眼前這副匪夷所思的情景。


    太子妃揮舞著掃把,有模有樣,把那幾個人高馬大的西涼人,揍得嗷嗷亂叫。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宮中對這幾個跋扈的西兩人早就看不過眼,但礙於他們上賓的身份,人人敢怒而不敢言。如今看到荀香教訓他們,無不拍手稱快,有的還加油鼓勁起來。


    一時之間,人潮湧動,荀香卻絲毫未覺。


    直到一個身影從天而降,猛地抓住


    了她的掃把,喝一聲,「二蠻子,你好大的膽子!手下敗將,居然還敢在我的門口撒野!」


    荀香用力,卻不能將掃把從李綏的手裏搶回來,隻能指著地上的珊瑚說,「你必須給我個交代!」


    李綏用輕蔑的眼神,看了眼地上,仿佛那隻是花花草草一樣,「說實話,老子不喜歡處子,而且還哭哭啼啼的,見她模樣還算不錯,就賞給了幾個手下玩玩。本來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誰知道她上吊自殺,這能怪的了誰?何況,不過是一個卑賤的下人,有必要把事情鬧大?」


    「你就是個畜牲!」荀香罵了一句,指著腳下的土地,「這裏是大佑的地盤,你以為這是你西涼國嗎?宮女也是人,也是一條人命,更何況她是我東宮的人!你憑什麽把她帶走?憑什麽把她賞給你的手下?你根本就沒把我跟太子放在眼裏,你這是在向大佑的東宮挑戰!」


    李綏聽了,冷笑出聲,伸手用力地推了一下荀香的肩膀,「喂,別以為當了什麽太子妃,就可以對老子大呼小叫的。你最好別忘了,跟老子交手的幾次,你一次都沒贏過。手下敗將!」


    荀香雙手緊緊握住拳頭,盯著李綏的眼睛,「我再跟你比一次!如果這次我贏了,你是不是給她磕頭認錯!」


    「給一個死人磕頭認錯?」李綏傲慢地說,「二蠻子,我們認識的時間也不短了。你除了那套槍法馬馬虎虎以外,還有什麽本事?好,我就陪你玩玩!如果你贏了,就照你所說,但如果你輸了呢?從爺爺胯下爬過去,學兩聲狗叫,怎麽樣?」說著,還張開腿,挑釁地看著荀香。


    綠珠連忙跑上前來,拉住荀香,「小姐,您千萬不要衝動。這不是在敦煌,這是在皇宮。對麵的這個也不是戰場上的對手,是大佑的上賓。您……」


    荀香低著頭,緊緊地按住綠珠的手,「綠珠,死去的,是我的朋友。」


    綠珠愣了一下,悲傷地看著躺在地上那個已經全無生氣的人。就在前天,她們還一起坐在花園裏說話,聊各自家鄉的事。這個活潑的女孩還說,等將來有機會,一定要請她和小姐去那個有山有水的地方玩。思及此,所有勸說的話,都像刺一樣埂在喉嚨中。綠珠默默地退後,沒再阻止荀香。


    「李綏,你敢不敢跟我比騎馬?誰先從馬背上摔下去,誰就輸。」


    李綏好像聽了一個天大的笑話。等他把她說的話翻譯成西涼的語言,那幾個被荀香揍得滿臉傷痕的西涼人便放肆地大笑起來。西涼和大梁一樣,都是坐在馬背上的民族。西涼人騎馬就像吃飯睡覺一樣。


    「二蠻子,你腦子壞了吧?跟爺爺比騎馬?看來你是很想學狗叫啊。」


    荀香絲毫沒有被他的狂妄所影響,「一句話,比,還是不比?」


    「既然你不怕死,爺爺就陪你玩玩!」


    荀香沒有讓任何人跟來馬場。她很快地選好了一匹馬,靜靜地等待著李綏。


    李綏挑了半天,拉出一匹還未馴服的馬兒來,好像為了顯示自己的馬術。就是用一匹沒有馴化的馬,都可以勝過荀香。


    二人各自上馬,迎麵而對。那匹烈馬果然很溫順地任李綏擺布,絲毫沒有未馴化的野性。


    荀香忽然揚鞭,喊了一聲「駕!」馬兒飛奔起來,快如閃電。


    那邊,李綏也策馬馳騁過來,速度比荀香更快。李綏看著越來越近的荀香,露出一個勝利的笑容。他一個大男人,隻要用手,就可以輕易地把荀香掀翻在地。可他忽然看見荀香把手指伸進嘴巴裏,接著響起了一個尖銳的哨聲。


    狂奔中的烈馬忽然發狂,用力地撞向馬場邊的柵欄,把李綏甩出去,摔在馬廄前。


    李綏被摔得不輕,倒在地上,用手按住胸口。他還來不及反應發生了什麽事,又覺得身後的馬廄,極不尋常。


    緊接著又是一聲哨響,馬廄中的馬兒全都發了狂,用前提不斷地踢蹬著柵欄,好像要從馬廄中衝出來。馬廄裏麵關著好幾十匹的馬兒,如果全都衝出來,頃刻之間就能把李綏踏成肉泥。


    李綏大駭,驚恐地往後挪,張大著嘴,看著一匹馬兒從馬廄中飛奔出來。


    荀香坐在馬上,靜靜地看著馬廄,又把手伸進嘴裏,吹了一個更長的哨子。


    「你在幹什麽?!停下,快命令它們停下!」李綏驚恐地大叫起來,卻被飛馳過來的馬兒踏在地上。他吐出一口鮮血,伸手想要往前爬,又被一匹馬兒踏著雙手。


    就在馬廄幾乎要被躁動的馬兒拆掉的時候,幾步開外,響起一個清亮的哨聲。躁動不安的馬兒,好像一下子被從某種幻想中喚醒,全都停了下來,在原地悠閑地甩著尾巴,恢複了正常的樣子。


    荀香回頭,看向聲音的來處,隻見一個一身紫衣的男子,靠立在馬場邊的柵欄上。他的眼睛是褐色的,亮得如同凝結了千年的琥珀光。五官俊美,肌膚雪白,猶如一顆難得的海明珠。他的神情很驕傲,渾身都散發著一股渾然的霸氣,似這天底下所有人都已臣服於他的腳下。


    他淡淡地勾了勾嘴角,「小東西,許久不見了。」


    「你,你怎麽會在這裏?!」荀香很意外,甚至有點喜出望外。她從馬上跳下來,一時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男人伸手一揚紫色的披風,朝荀香這裏慢慢地走過來,「好大的膽子,居然敢用我教你的東西殺人?不過,」男人在荀香的身旁站定,伸手抬起她的下巴,「這麽久了,居然都沒有忘記,看來你很是掛念我。」


    「你給我放開她!」


    男人的背後響起一聲厲喝,未及轉身,已經被人一把推開。


    淳於翌擋在荀香的身前,充滿敵意地看著眼前的男人。許久未見,這個討人厭的家夥,居然長得越來越美了。不要說女人,單是他這個男人稍稍看上一眼,也不得不由衷地讚歎。


    男人冷冷地說,「你還沒死。」


    淳於翌早就習慣了他的說話方式,「我父皇在太極殿等你,你不去太極殿,到這裏來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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