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香閉著眼睛,腦海裏麵忽然湧過許多的畫麵。黎雅夕進京告訴她敦煌被圍,她星夜出京,到了敦煌,卻得到皇帝的密旨,說老爹要陰謀造訪。而後敦煌忽然遭到西涼和大梁聯軍的攻打。雖然當時蕭天蘊隻是個太子身不由己,但是他手中還握有強大的飛鷹騎!那是連皇帝都無法動用的太子之師!


    電光火石之間,一種可怕的想法在荀香的腦海中形成。蕭天蘊一邊慫恿西涼出兵,一邊又假借與大佑聯姻交好,讓皇帝放心傾舉國之兵力與西涼相鬥。若不是當時


    月山旭及時抽身,又把月家軍的大部分秘密調回了鷹城,隻怕蕭天蘊在不久之後,就會指揮飛鷹騎南下!這時,他可以撤回與西涼的聯軍,專心攻打大佑,而西涼和大佑已經兩敗俱傷,大佑更是腹背受敵,那麽大梁就可以一舉拿下兩個國家!


    好可怕的計謀,好險惡的用心!多麽會算計的皇帝!


    荀香的心陣陣生寒,她不敢再往下想,怕接著想下去,自己會承受不起。淳於瑾走到荀香旁邊,輕聲說,「應該不用我再解釋了吧?把所有的事情聯係起來,得出的結論隻有一個。你,荀家,大佑,西涼,全都是蕭天蘊手中的棋子。他不是真的愛你,隻不過因為他從來沒有想要而得不到的東西,所以才對你特別。這是他的驕傲在作祟。」


    「別再說了。」荀香站起來,「其實你不用特意來勸我離開。我本來就不會嫁給他。」


    「我還沒有說完。我知道你當時被徐又菱下了一個局,這件事我一定要告訴你。」


    荀香回過頭看著淳於瑾,不解地問,「這件事也與徐又菱有關?」


    「跟她有沒有關係我不知道。我隻知道當時你被關在思過殿,是不是曾經偷偷地被人運出去過?我恰好看見把你運出去的人是誰,你就不想知道?」


    「是誰?」


    「是巧蓮啊。我看見她把你運去徐又菱的住處,還找了一個高超的口技人演了整場戲。包括說淳於翌和徐又菱在一起,邊關將士進京而淳於翌不管。不過因為那個時候我們的立場完全不同,所以我沒有插手。」


    「我憑什麽相信你?」


    淳於瑾從腰中拿出一張紙條,放在桌子上,「事情辦完之後,巧蓮叫那個口技人離開鳳都。我叫人悄悄把那個口幾人帶到這個地方藏起來,真相如何,你可以回鳳都親自去問。當時太子被囚禁在承乾宮,與外界斷了所有的聯係,什麽事情都做不了。運氣差點,可能那時就被秘密處死,是我父皇念在皇後的份上,最後放過了他。你的事情,他是很久之後才從月山旭那裏知道的。」


    荀香低頭看了一眼桌上的紙條,心中百感交集。她雖然一生隻要愛上一個人便不會改變,但得知自己的孩子沒有的時候,當看到親如父兄的將領被斬首的時候,恨過他的無能為力,恨他不能陪伴在自己身邊,恨他拋棄了荀家和徐又菱在一起。這些年在大梁,蕭天蘊給她無上的權利,給她所有他能給的一切,她也曾經迷惘過,迷惘為何同


    是太子,兩個人卻差這麽多?也許到了今天她才明白,蕭天蘊是比淳於翌好,好在他早早地掌握了兵權,當了皇帝,沒有任何人可以牽製住他。但是,他所能給的,也僅僅是由權力而衍生的權利,若有一天自己和天下站在對立的麵上,他也不會手下留情吧?


    這就是蕭天蘊,這就是一個真正的王者。中原大陸在幾百年來,便等著這樣一個人出現吧?


    淳於瑾拉住荀香的手臂,真誠地說,「我助你回大佑,隻要你願意。」


    「我接受你的幫助,但是我不會感激你。因為我走了,你在成為蕭天蘊後宮的道路上就少了一塊絆腳石。淳於瑾,很多年前我一直很羨慕你。你有才有貌又聰明,還有我表哥那麽傾心於你。可今日看見你,我忽然覺得你很可憐。」荀香仿佛歎息一樣地說,「如果你早就知道自己要什麽,現在一定會是個幸福的女人。」


    淳於瑾的表情僵住,仿佛被人狠狠地刺了一下,心頭一個地方滲出了點血跡。她沒有想到當初自己最看不起的一個人,如今一語道破了天機。是啊,如果她早就肯放棄權利,放棄身份,那麽現在她已經是蕭沐昀的妻。不用管她到底是誰的女兒,不用處心積慮地去想盡各種手段,隻為得到那個名義上的丈夫的愛。說到底,最可憐的人其實是她。所有的人都可以圓滿,隻有她孑然一身。


    「抓緊時間。我去叫多福和宮女進來。」


    「等一下!」荀香拉住淳於瑾,「我要把綠珠也帶走。她跟著我多年,我不能把她一個人留下。」


    「我還以為你變聰明了!你以為這裏是大佑的皇宮嗎?蕭天蘊是何等精明的人,如果被她知道你逃了,肯定會布下天羅地網找你。你一個人逃脫尚且困難,再帶一個什麽武功都不會的人,要怎麽走出燕京?!」


    荀香堅決地說,「這是我的條件,我必須要帶綠珠走!」


    淳於瑾皺眉思索了一下,不得不妥協,「好,我去把綠珠也叫進來。你抓緊時間。」


    荀香和綠珠換了宮女的衣服,在多福等人的幫助下,順利地抵達了宮門口。正要通過的時候,沈衝卻帶著禦林軍過來查崗,剛好擋住了去路。


    本來要帶荀香出宮的太監,身體僵了一下。


    「牌子給我看一下。」沈衝伸出手,小太監有些哆嗦地把牌子遞過去。


    「你們是尚衣局的?」


    小太監強自鎮定道,「是。奉命出宮買點布匹,為了皇上的大婚。」


    「嗯。」沈衝把牌子遞換回去,「過去吧。」


    荀香和綠珠紛紛鬆了口氣,正低著頭要從沈衝的麵前經過,沈衝又開口道,「等一下!我怎麽沒見過你們?把頭抬起來讓我看看。」


    荀香和綠珠仍然低著頭,沈衝便朝她們走了過去。荀香的手已經按在腰間藏著的匕首上,隨時準備出招。就在這時,多福忽然衝到宮門這裏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沈將軍!掖庭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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