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月不疾不徐地走上前,平靜地道:「額娘,請別生氣,叛月並不覺得讓人爭奪是一件得意的事——我從來就不這麽認為。」


    「那你當時為什麽沒阻止他們倆?」德妃還是一逕地責怪她。


    「恕叛月說一句忤逆的話,十三爺的個性,額娘理當比叛月還清楚——他既已決心這麽做,任誰都阻擋不了他的,不是嗎?」


    聽了許多有關彧瑄的傳言,還有幾次的照麵,叛月約莫了解彧瑄的性情。


    叛月的話,讓德圮一時啞口無言,可又揪出了另一層的疑惑。


    「叛月,額娘問你一件事……」德圮頓住了話,用眼神示意服侍的婢女離開。「現下隻有你我兩人,你老實的告訴額娘,你是不是覺得嫁給彧琊大委屈你了?是不是……是不是覺得彧瑄……比較好?」


    德妃的擔憂,叛月盡收眼底。她為之一笑,堅定地道:


    「額娘,我嫁給了彧琊,毫無委屈之說,他待我極好,至於十三哥……我承認,他的確處處比彧琊優秀——」


    「那你……」德妃神情極為緊張。


    「我是彧琊的妻子,一輩子部是!」


    「既然如此,你為何不勸退彧琊呢?把你的心意告訴他,或許他就會打消心中的念頭!」鬆了一口氣之餘,德圮又喟然長歎著。


    「請額娘恕叛月別有用意!叛月是希望借此機會,讓彧琊重拾上進的心。」


    德妃詫愣住,隨即恍然道:「原來——唉,難為你了!」


    原本的斥責化為雲煙,德妃讚賞地看著叛月的同時,眸底浮現了欣慰——


    【第九章】


    汴水流、泗水流,流列瓜洲古渡頭,吳山點點愁。


    思悠悠、恨悠悠,恨列歸時方始休。月明人倚樓。


    深書一層、淺晝眉、蟬鬢弱髻雲滿衣,陽台行雨回。


    巫山高、巫山低。暮雨瀟瀟郎不歸:空房獨守時。


    ——白居易《長相思》


    彧琊坐在涼亭裏,心緒紊亂王極,手中雖拿著論語,嘴裏喃喃的反覆低念,但能記住的,似乎不多,


    「子日: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大車無挽,小車無軏,其何以行之哉?」


    放下本子,起身背對著石桌,望著池裏的蓮花,喃喃背誦著方才的字句。


    「子日: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大車無……無……無……唉!」


    「大車無挽,小車無軏,其何以行之哉?」叛月從曲橋那頭走來,柔聲地接了他的話尾。


    彧琊上前去攬住她的柳腰,喟歎了聲:「唉,我的心放蕩太久,這會兒要念書,才真覺得難呢!以前公孫先生教書時,我是最閑散的一個、也是最教他頭疼的——現下要讀書,還真有點想念公孫先生呢!對了,公孫先生的病好了嗎?」


    叛月搖搖頭。「還在休養中呢!」


    「公孫先生年紀大了,合該讓他返鄉養老去!」


    「皇上應該會替他安排的!」叛月將書本翻開來看。「怎麽了?讀不下去嗎?」


    「唉,天氣熱;心煩氣躁,靜下下心,也記不住!」彧琊撇撇嘴無奈地道。


    「要不要先用午膳?」她拿起扇子,體貼的幫他法熱。「我來幫你漏風。」


    「吃不下!」彧琊盯視著她,神情肅穆地問:「叛月,你說,這場文試,我有幾成勝算?」


    伸出蔥白柔荑,覆住他的大手,她清亮的水眸凝視苦他。


    「別問勝算,隻要盡力就行!」


    「我看彧瑄是玩真的,若是他贏了呢?你會跟他走嗎?」


    他心中仍是掛意著這件事。


    「我對你有信心,隻要你肯努力,無論輸贏,我都是你的!」


    「為了你,這一場文試,我一定得贏!」彧琊麵色轉為凝重。「彧瑄在武的方麵是最拿手的,武的我勝不了他,文的一定不能輸!」


    叛月沒答話,隻是笑笑。


    彧琊知上進,她固然歡喜,但他似乎把成敗看得太重要了——


    不是她看輕了彧琊,隻是,這場文試究竟誰輸誰贏,她早已有譜!


    「……後生可畏,焉知來者之不如今也?四十、五十而無聞焉,斯亦不足畏業已!」


    叛月早在英國時,就熟讀了各國書籍,論語是她喜愛的讀本之一。


    「子日:益者三友,損者三友;友直、友諒、友多聞,益矣。友……」


    叛月讀出這一句,是他昨日讀到的。「別說,讓我來對出。」


    「友……友善柔、友……友……唉,想不出來——」他拿趄書本翻著, 「友什麽呢?」


    「在這兒呢!」叛月壓住了書本,指苦方才念的字句給他看。


    「噢,友便辟、友善柔、友便佞,損矣。」彧琊重覆地念了一遍。「友便辟、友善柔、友便佞……這三者作何解釋?」


    「隻會逢迎討好而不正直的朋友、喜歡矯柔做作而不誠信的朋友、還有隻會口辯而沒有真才實學的朋友,對我們都是有損害的!」叛月詳細的解說一遍。


    聽見她的解說後,彧琊蹙起了眉頭,「怎麽我交的朋友,好像都是這些!」


    「那你現在該知道如何去分辨好、壞朋友了吧?」


    「我有了你,那些朋友都不要了!」彧琊半認真半開玩笑地道。


    叛月隻是笑睇著他。


    「我來陪你一起讀。」


    「我腦昏昏的,讀了也記不住。叛月,你教我,你都怎麽記住這些文縐縐的字句?」彧琊很訝異也很佩服叛月的聰明。一個外國女子,竟飽讀古人的詩書,讓他覺得頗為汗顏。「我的腦子是不是不靈光了?」


    叛月輕笑著。「讀書,人人能讀,隻要常讀,久之,就能記住!」


    「就剩半個月了,我下知能背多少!」


    「我陪你一起讀,加強你的記憶!」叛月說著,便隨口道出一句:「千日:吾嚐終日不食,終夜不寢,以思、無益,不如學也、l


    「吾嚐終日不食……唉,心煩意躁的,今兒個天氣怎如此燥熱?」


    「到房裏讀吧!」


    她見他二莧日待在涼亭,也沒讀上幾句,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遂建議他回房裏,她想試試,昨晚她想出來的法子,對他是否有幫助?


    「回房裏?」


    縱使心中納悶房裏是否會更加悶熱,但瞧她似乎有什麽好法子能幫他讀書,他也不問什麽,乖乖地跟隨著她回房去。


    回到房裏,叛月把房門關上後,便幫彧琊把衣服脫下,擰了一條濕毛巾,幫他擦著背。


    「這會兒,我倒是感覺涼爽多了!」彧琊蕩開笑容,伸手想抱住叛月,卻撲了個空。


    「你坐下,隻管專心看你的書,我來提頭、你來接尾。」


    彧琊點點頭,把書本放在單柱蟠龍紋圓台上,拉來一張花卉紋鼎足凳坐著,依著叛月的意思去做。


    叛月立在彧琊身後,伸手解開前襟的蝴蝶盤扣,徐徐地褪去上身的紫地暗花綢大襟衫,身上僅著一件魚戲蓮紋飾肚兜,和一件鏤花貼絹繡色裙。


    叛月雙手搭住彧琊的雙臂,屈膝跪在地上,挺直背脊,她的唇正好可以貼在他的後頭……


    「噢,叛月……」


    柔軟的唇貼在他的頸肌上,那濕滑的觸感衝激著他的腦門,令他亢奮地倒抽一口氣。


    「別回頭!別管我在做什麽,你隻管看著書本就行了!」叛月開始給他出題:「子日:二三子以我為隱乎?吾無隱乎爾。下一句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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