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以為這酸味很獨特,不見得有人喜歡吃,沒想到卻是出乎意料的火爆,特別是那些小丫鬟們,原本瑞雪額外送了幾隻,請她們捎帶回去給主子嚐嚐,結果,幾乎是隨後她們就又趕回來多買了兩盤,有那心思活絡的還追問著有沒有凍好的,想多買些回去,備著主子路上隨時煮了吃。


    可惜,瑞雪要負責炒菜和煮餃子,栓子和石頭端茶上菜,還要兼顧燒火,隻有張嫂子一個人包餃子,現包現賣都來不及,又怎麽有多餘的留給她們帶走。


    不過,瑞雪倒是發現了這裏麵的商機,問明那丫鬟她們的船要停留一晚,明日再上路後,就收了二百文的定錢,說好明日一定給他們備出二百隻酸菜餡兒的餃子。


    過了中午飯口,力工們有活計的又去忙碌了,暫時沒活計的,就坐在炕上喝茶閑話,自從成立了沛水幫後,再沒人為了爭搶活計吵鬧,大夥兒的收入都很可觀,上交幫派的那兩文錢也不覺得多心疼,每日抬眼看看暫時寄放在北屋角的那隻黑木箱子,想著裏麵有大半下銅錢,自家萬一有個急用,那就是個保障,反而都覺心裏極踏實。


    石頭白日裏在鋪子裏忙碌,晚上就跟著栓子睡在鋪子裏,一是看守存錢箱子,二是跟著栓子學算盤和記賬,如果有不懂的,白日裏就趁著瑞雪不忙的時候拿去問,瑞雪從不是小氣的人,吃用等事,待他與栓子一般無二。


    人心齊,泰山移,做活兒也快上許多,一個下午,眾人又包了五六百酸菜餡兒的餃子出來,瑞雪煮了一百多隻,分出七十給石頭和栓子做晚飯,剩下的再平分,與張嫂子各裝一半回家去。


    今日難得,刮了小半月的西北風小了許多,回家的路又是順風,張嫂子想起孩子們一會兒見到有餃子吃,一定歡喜,心情就好得不得了,嘴角一直高高翹著,扭頭見瑞雪一臉若有所思的模樣,就關心問道,「妹子,怎麽了?可是又想到什麽賺錢的好主意了?」


    瑞雪微微一笑,避開腳下的一塊山石,說道,「嫂子還真猜對了,我想著啊,咱們鋪子裏現在生意這般好,每日準備北屋的大鍋兒飯食和南屋的炒菜,就已經很是忙碌了,再多添了餃子,實在有些顧不過來。」


    「妹子,你不會是想停了賣餃子吧?」張嫂子以為她要自斷財路,急得連手裏的獨輪車都放下了,「雖說是累了一些,但是,咱們四個人還是能忙得過來,這般賺錢的好買賣……」


    「嫂子別急,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想著咱們忙不過來,不如在村裏找兩個手腳麻利又喜愛幹淨的小媳婦兒幫忙。」


    張嫂子聽得這話,知道是誤會了瑞雪,覺得剛才自己的語氣急躁,有些指責瑞雪的意思,連忙說道,「是我想錯了,妹子這麽聰明,隻會想著賺更多的銀子,怎麽會把銀子往外推。」


    瑞雪也不在意,笑著扶著車把手,與她一同繼續往前走,說道,「這幾日臨近臘月,外出的人多是回家過年團聚的,所以碼頭上的客船比較多,餃子也賣得快,但是也不過就能賣半月左右,待客船少了,這麽貴的吃食在碼頭上恐怕就賣不動了。不如就添些手工錢找人幫忙,凍好了賣給客人帶走,至於鋪子裏現吃的,我們現包足可以供得上了。」


    張嫂子歡喜點頭,「可不是,昨日就有兩個客人說起,如果這餃子可以帶走就好了,他們客船上有小爐子,煮起來是極方便的。」


    「村中可有合適的人選,嫂子幫我參詳參詳,兩個人手應該就夠了,至於工錢,一百隻餃子給十文錢的工錢,怎麽樣?」


    張嫂子沉吟片刻,「我家西院的翠蘭是個手巧的,她家的大兒狗剩子還跟著你家先生讀書呢,她娘家嫂子吳三嫂住在村西,也是個麻利幹淨的,不如就她們姑嫂倆吧。」


    瑞雪的本意是想找兩個手腳麻利,但是平日有些小矛盾的,這樣可以互相監督,防止有人偷工減料動手腳,畢竟這樣的事情在現代太多了,處處防範已經成了習慣,但是,張嫂子這般說,她也不好把這原因說出來,以免給張嫂子留下什麽喜猜疑的印象。


    轉念想想,這時空的人還是很淳樸的,遠沒有現代人那般奸詐,她可能真是多慮了。


    「那好,吃過飯,借嫂子家的地方,咱們把餃子餡兒準備出來,然後把那兩位嫂子請來,教教她們,明日她們在家裏包好凍好,後日就可以拿去碼頭賣了。」


    兩人一路商量一路走,很快就到了家門口,各自拎了籃子回家。


    瑞雪喜滋滋的進了院門,卻覺得好似有哪裏不對勁兒,待仔細看了一圈兒,猛然發現,灶間的窗戶原本是糊了土黃色的棉紙,現在居然變得黑乎乎一片,難道……家裏失火了?


    她幾乎小跑著進了屋子,正與開門迎她的趙豐年撞在一處,趙豐年下意識的抱住了她,向後踉蹌了兩步,才勉強站穩,兩人都有些發愣,隻覺胸腔裏咚咚作響,跳的彼此麵紅耳赤,立刻放手分開。


    瑞雪穩了穩心神,清咳了一聲,裝作不在意的舉起手裏的籃子,笑道,「掌櫃的,我給你帶了餃子回來,一會兒用油煎一下,配粥吃吧。」


    趙豐年也不知道在想什麽,低低應了一聲,轉身就要回屋,瑞雪想起灶間的異狀,也顧不得剛才的尷尬曖昧,趕忙拉住他,問道,「咱家灶間是怎麽回事,失火了?可有燒壞什麽?」


    趙豐年抬手指向一處,說道,「你撿回那小廝幹的好事,你問他吧。」


    瑞雪立刻看向角落,昨晚還洗的幹幹淨淨,容貌美豔勝過女孩子的吳煜,此時滿臉黑灰,如同剛從炭堆裏爬出一般,襯得一雙眸子裏的眼白尤其清晰,額前的頭發向上卷著,微微泛著焦黃,身上的新棉襖也滿是牛豆般大小的窟窿,簡直是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此時看見瑞雪臉色不好,他不但沒有半點兒羞愧的意思,反倒很不服氣的抬高了下巴,說道,「都是那窮小子使壞,他不肯教我燒火。」


    瑞雪不必猜也知道,他口裏的窮小子定然是指大壯,眉頭就皺了起來,看樣子,早晨的兩戒尺還是沒讓他長記性,於是冷冷一笑,「恐怕就算大壯教了,你也是不屑於學的吧。你叫他窮小子?你難道不知道,小廝是屬於下人,賤籍,他雖是農家孩子,卻是良籍,比你身份還高了一等。以後記住了,辱罵別人,或者鄙視別人的時候,要先看清楚自己的位置。站在低處嘲笑站在高處的人,那顯不出你高貴,隻會讓人覺得,你吃不到葡萄卻嫌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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