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饅頭原本是備著作坊裏的人手吃的,一時間又來不及再發麵,所以,他們的午飯就換成了二米飯,倒也吃的更是歡喜。


    待得趙豐年陪了瑞雪吃過飯出來,眾人早就接著忙了好半晌了,待得一輛輛牛車載著揣了銀錢,吃得飽足的主人回到各個村子之後,趙家的良善之名就更響亮了。


    有那得了棉花和布料的老人,聽得這事兒,就拿了回禮托賣豆子的人一起送到趙家,雖然不過是一張兔皮,或者一串蘑菇,甚至幾捧山果幹兒,趙豐年也都道謝接了過去,讓人送到後院。


    瑞雪帶著妞妞,該收的收,該放的放,倒是想起當日收束修的時候,收進來的也是這般的雜物,就忍不住感慨那艱苦的日子,仿似就在昨日一般。


    妞妞卻是不知姐姐心裏如何想,抓了兩張兔皮在手裏,嚷著要姐姐給她做兩隻護膝或者帽子,一時說得興起,又跑回屋子換了她那藏在櫃子裏的‘皮衣’,美滋滋的滿地轉了兩圈兒,


    瑞雪怕突然進的人來,瞧見她那兩隻光@裸在外的手臂,趕緊半哄半騙,攆她進屋換了下來……


    收豆子這活計,足足忙了四五日才算慢慢歇了下來,隻剩每日下午,零星兒有幾輛遠路的鄉人上門,比之前幾日大排長龍的盛況可是清靜多了。


    馬十一和雷子的書信這時也送了回來,他們也都在各城開始收豆子了,白展鵬特意同各處的吳記老店掌櫃們打了招呼,趙家也不必特意去送銀錢,都在鋪子支取了,省了路上費時費力,又擔風險。


    這一晚,趙家夫妻坐在桌前,研墨執筆,寫起做豆腐的方子,瑞雪笑道,「如若買家拿了這方子,必定要感歎一百兩花的不值,不過就是豆漿裏加些滑石粉罷了,可沒什麽複雜之處。」


    趙豐年卻是搖頭,「凡事都有關竅,不點明,怕是永遠不會醒悟。別人尚且不說,就是我,若不親眼見得滑石粉下了鍋,那豆漿就能變了豆腐,怕是也永遠琢磨不透。」


    瑞雪笑眯了眼,揭起手下的紙張,吹幹墨跡放到一旁,提筆又寫,說道,「南北十八城,除去淩風,隻要十七份就好,隻是不知這買賣能否順利賺得幾千兩回來,否則,咱們夫妻這般敗家,又是舍棉衣,又是舍吃食,怕是支出比進項都多了。」


    趙豐年挑眉笑道,「商者,最忌斤斤計較,往往放小才能取大。不過幾筐饅頭,幾桶白菜豆腐,可是徹底收了人心,若是明年,各家爭搶收豆之時,有咱們趙家收的,就沒有別人插手的份兒。」


    這話瑞雪確實讚同,她前世開的豆製品廠,就待員工很是寬厚,後來廠子資金周轉不靈之時,工人們主動要求遲發工資,讓她很是心暖,沒想到最後給了她最大打擊,甚至因此喪命的反倒是她的親弟妹,有時候不得不說,世事難料,廣結善緣,總會收獲善果。


    她這般想著,就輕輕歎氣出聲,趙豐年以為她還是擔心家裏進項,就道,「過幾月,我回了趙家……」


    瑞雪潛意識裏就是不喜他再同趙家有過深的糾葛,若不是有那刺客的仇結要處理,她甚至都不願他再回去,更何況還是花用趙家的銀錢?


    「不必,趙家的銀錢是趙家的,你隨意處置就好,咱們家不會缺銀錢用的,我還留個絕密方子,若不是怕咱家沒有權勢,惹禍上身,這方子一拿出來,怕是用不上一兩年,家裏就有幾十萬的進項!」


    趙豐年原本還想勸說妻子,那趙家的產業大半都是他賺回來的,就算拿回也是應該,但是聽得妻子這般說起絕密方子,心裏也是好奇,就開口問道,「什麽方子,難道牛豆還能做別的吃食?」


    瑞雪想了想,就道,「不是吃食,是牛豆能榨素油,一種比我們吃得菜籽油更香醇更美味的素油,而且出油量比菜籽油也大的多。雖然我知道個大概的方子,沒有親手榨過,但是琢磨一段時日,必定能夠成功。」


    趙豐年驚得是目瞪口呆,上下把瑞雪打量了足足十幾遍,末了問道,「若是有一日,你說能飛上天去,我怕是都會相信。這世上,還有何事你做不到嗎?」


    瑞雪好似極為難的皺眉細想了片刻,說道,「什麽事情做不到啊?應該是娶媳婦兒吧。」


    趙豐年哈哈笑出聲來,放下筆攬了她在懷裏,說道,「你已經是我的妻了,還要娶什麽媳婦。」


    瑞雪也是笑,在他懷裏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依著,一手撫著肚子,說道,「有了這方子,將來,咱們的女兒備嫁妝,兒子娶媳婦兒,就是花費再多也不怕了,隻要這豆油一出,不過一年就能搶下武國所有素油的買賣。」


    趙豐年卻是搖頭,「你整日在家,不在外麵走動,到底聽聞要少一些,這武國但凡經商的都知道,素油一直是武都的原家把持,原家是百年世家,祖父曾是跟隨先皇征戰沙場,又平定叛黨有功,因此,當今的皇上娶了他家的女兒為皇後,太子也是皇後所出,而皇帝如今日漸病重,若是以後太子登位……」


    瑞雪真是失望又懊惱,低聲抱怨道,「居然是壟斷產業!」


    「你說什麽?」趙豐年沒有聽清,低下頭去問了一句。


    瑞雪趁機在他唇上親了一口,然後笑道,「我是在說,那要怎麽辦,別說發財,這方子就是送人,也沒人敢接著了。」


    趙豐年好笑,捋著她零碎的鬢發,嗔怪,「你啊,就是財迷,就是沒這方子,我還能餓到你和孩兒不成?況且,風水輪流轉,誰知道朝政什麽時候就天翻地覆了呢。」


    後幾個字他說得聲音極低,仿似不願別人聽的,惹來禍患,瑞雪卻是明白他的意思,也是小聲感歎,「最是無情帝王家!咱們家裏,雖然也是雜事不斷,但是,好再咱們夫妻齊心,又有友人相助,倒也過得去,但是那地方,雖然又大又堂皇,卻是沒有半點兒真心啊。」


    趙豐年想起吳煜這幾月的言行,心下歎氣更重,這孩子恐怕就是那地方出來的,就算不是,也離之不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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