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的郡南王府,充滿一股緊張氣氛,不但府中的侍衛增加巡邏的班次,連齊飛雪、陸丹鳳、沈元智,都親身領隊巡視王府。


    原因是前幾天竟有刺客潛進府中,欲行刺龍九天,半途便叫齊飛雪結截住,三名刺客一死、一逃、一生擒,由於府中外圍向來戒備森嚴,很少有人能闖進,但這三名刺客竟能進到內院,雖未接近龍九天的淩宵院,但已夠叫人懷疑有內奸的可能,所以近來府中戒備加強,一到入夜除了侍衛外,便禁止有人在室外走動。


    而淩霄院的書房外廳裏,龍九天和齊飛雪、陸丹鳳、沈元智也商議著這次的事件。


    “根據消息,這次發生的事跟周公泰脫不了關係!”齊飛雪沉吟地道。


    “周公泰?”陸丹風思索地一彈手指說。“三哥說的是前兵部尚書嗎?”


    “就是一年前被王爺舉發為官不正,還廣結勢力,傳有叛變之嫌的那手周大人嘛!”沈元智也想起道。“聽說此人與江湖淵源頗深,不但凶殘成性,還練有一雙狼嚎破明爪的狠毒邪功,是個十足的好險小人!”


    坐在主位上的龍九天嗤聲冷笑。“狼子野心的下三流之人,既然無真實之才,又隻會勾結小人鼠輩孤假虎威,這樣的人也配談得上叛變,簡直汙蔑了這兩個字!”他悠然地靠到椅背上,唇角的輕狂笑意加深,像在談一個三歲孩童卻玩著大人遊戲似的有趣。“如果他真有點能耐,本王非但不會鏟除他,還會期待著看一出好戲,畢竟曆代以來叛變的戲碼雖常上演,但能親曆其中,看場活戲碼的人卻不多!”


    陸丹風聽了佩服得噴噴有聲地朝他道:“王爺,真是夠勇、夠猛,普天下大概也隻有你這個皇親國戚,敢這麽公然推崇造反!”


    齊飛雪撇嘴地一揮手,可不表認同。“又不是什麽強身健體的事,有什麽好推崇佩服的;現下是王爺去年鏟除了這汙蔑造反二字的人,而皇上下令將他抄家連誅九族時,又讓他給跑了,現在的周公泰是用盡力量也要殺了王爺報仇,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你們倒是有什麽好建議提出來!”


    “王爺的看法呢?”沈元智朝龍九天問道。


    “讓他來。”龍九天根本不想為這等下三流之人傷腦筋,他站起來邊往門口走去,那雙輕狂如風的眸子,帶著灑脫笑意又淡漠地道:“隨三位兄長想怎麽做,把重點放在保護府中之久就好,尤其踏月小築和雪兒的寢室一定要加強防衛,然後最好把淩宵院的侍衛撤走,如果周公泰真親身前來,遇上三位兄長算他好運,如遇上本王定要他屍骨無存。正值多事之秋,還要操勞這種鼠輩,真麻煩!”


    當他抱怨完後,人也走出去了,留下書房內的三個人支著下巴,無聊地麵麵相望。壓根兒開這種會是多餘的,除非刺客的目標是其他人,那麽對身邊人極為保護的龍九天,就會嚴陣以待地親自坐陣加強防衛,但如果刺客的目標是他自身,他從來就不當回事,甚至巴不得對方趕快來,早點解決了!


    “喂,當事者都這麽說了,二位兄長的看法呢?”陸丹風無趣地支著下巴問。


    “當然要更加強防守了.周公泰不惱陰險又抱著必死的決心,最怕的就是這種亡命之徒,什麽事都做得出來,哪有可能聽王爺的話,還故意製造機會給故人!”沈元智習慣地回道.反正哪次不是這樣,當事者不當一回事,身邊人可緊張死了。”


    “唉,我們的王爺為什麽不象其他皇親貴族,貪生怕死一點,我們下人也好做多了!”陸丹風繼續感歎,有個貪生怕死的主人雖然看了討厭,但有個勇往直前的主人也很麻煩。“三哥,周公泰是個怎樣的人?”萬一是個好對付的人,快點來快點解決掉也好。


    “難纏的人物,武功雖不見得是我們的對手,就怕他玩陰的,他練的那雙狼嚎破陰爪含有劇毒,被爪抓中的話,見血鎖喉立刻斃命,可不是鬧著玩的!”齊飛雪回道。


    陸丹風聽在耳裏,驚在心裏。他想到那雙歹毒的爪萬一抓中他俊美的臉,死了也就罷了,還會死得很醜,想到連死都死得這麽難看……他咽了一下口水,支著下巴看向窗外,心裏想道:“不來也好,真的,別來最好!”


    無蛐亭裏,千雪坐立不安地聽著每隔一陣子總愛到府裏串門子的孟夫人,叨叨絮絮地泣訴她的苦命,什麽出了個不孝的兒子、早晚要敗盡家財之類的話!看著坐在一旁的白瓊露,她真是佩服她的五師父,耐心之好,從小她就記得這個孟夫人老愛到踏月小築,羅嗦不停地講著一些雞毛蒜皮的事,而她的五師父總是微笑地接待這位經常間來的不速之客。


    “唉,我們孟家前輩子也不曉得造了什麽孽,這輩子才會生出這樣的敗家子。”孟夫人拿著早已不曉得抹了幾遍眼淚的手絹,又擦擦眼角,喝口茶補充體力,繼續訴說著千雪熟到會背的孟家發達史。“想起我的公公孟老太爺,一手創立孟家今天的局麵,這個棒子交到我相公手上,雖不敢說發揚光天大,但總算也守成不一易,平時我們也總多做善事樂於助人,怎麽就會生出這樣敗德敗家的兒子,吃喝嫖賭樣樣來,還去糟蹋別人家清白的姑娘,天呀,我們蓋家到底是做錯了什麽,今生該受這樣的報應呀,早晚總有一大家會敗在這不孝子手上!”


    有這麽不孝的兒子不會一腳送他出門,跟他斷絕親情,隻會在那兒叫有什麽用!瞄著盤夫人那張始終未停下的血紅大口,於雪話湧到喉邊,卻又看到一旁的白瓊露始終微笑地聽著,隻好又把話吞了下去。


    “不會的,孟夫人,我想令公子隻是還太小,生活太優握,還不了解世事的苦,耐心地教導他,會聽話的。”白瓊露拍拍她的手,勸道。


    “那不孝子會聽就好了,從小就是讓他太好過了,沒吃過苦,從不知道家業的創造不易,隻會散盡家財,一點出息都沒有!”孟夫人再次哀聲一歎。


    “孟夫人你言下之急是說,隻要吃得了苦,就會有出息,成大事吸療一旁的千雪突然發問。


    “應……應該是吧,人家不是常說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孟老夫人對突來的問題一愣。


    連一旁的白瓊露也好奇地望著徒弟,她向來知道千雪討厭這個孟夫人,每次孟夫人來,千雪總沒有好臉色,更不可能回應對方任何問題,怎麽今天徒兒轉性了,居然會主動問人家問題。


    “那就是說生活越清苦,將來會更成功羅,照這樣說來,孟夫人,你別擔心,你未來的孫子一定會很有出息、很成功的!”千雪斷定地道。


    “這……小王妃如何能知道?”連媳婦都還沒有,孫子更沒個譜,就鐵定下一代會有出息啦!


    “人家不是常說富不過三代嗎?照令公子這種散財速度,孟夫人你的孫子未來一定非富即貴,飛黃騰達,你可有福了!”


    孟夫人老臉脹紅,為之氣結。“小王妃、白姑娘,老身有事先告辭了。”


    “孟夫人,這孩子有口無心,你別氣惱。”白瓊露趕緊也起身打圓場。


    沒想到始作湧者的小惡女卻是愉快地揮揮手道:“不送!”


    看著孟夫人氣呼呼地離去的身影,白瓊露輕聲責備。“雪兒,你說得太過份了!”


    “誰管呀,羅嗦死了,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經常來這兒吵、吵。


    吵,嫌兒子不孝不會檢討自己呀,有道是慈母多敗兒。五師父你根本可以不用理她,就算孟家是洛陽首富又怎麽樣,郡南王府又不會比它差。”


    “雪兒,五師父接待她,無關孟家是不是首富,其實孟夫人心地很好,也很古道熱腸,隻是愛哆叨了點,你就不能寬著點性子接待對方嗎?”白瓊露教訓地道。


    “好嘛,大不了下次她再來時,我送兩頂高帽給她戴。”千雪撇撇嘴,不在乎地一聳肩。


    “你呀,真是越大越難管!”白瓊露捏捏她的胳額.對她簡直莫可奈何。


    “會嗎?我覺得自己很聽話呀!”做孽的人.通常不會做得自己是造孽者。


    “小王妃如果聽話呀,我保證等一下天降大雨淹洪水,明年六月下大雪,活生生的竇娥冤當奇跡的見證!”一位走進亭中的綠衣女子笑道。


    “看到你青青姑娘,我心裏都下石頭了,身為仆人還這麽會笑主人!”


    千雪沒好氣地對著門口的俏婢女道。


    “唉,是忠仆才跟你說真話,真是下人難為。”青青無奈地一攤手。


    “懶得跟個可惡的丫頭拌嘴,我要出去逛逛改變心情。”她起身要走出去時,卻被身後的白瓊露給拉住領子。


    “不準亂跑,你呀,最近常溜出府,別以為五師父不知道。”


    “唉呀,外麵比較好玩嘛!”


    “不行,最近情勢不太平靜,前幾日還有刺客呢,你給我乖乖待在府裏,別出去惹事。”


    “五師父,你別緊張嘛,就算真遇到刺客我武功也不弱呀,搞不好我還能生擒刺客立個大功呢!”


    “對方都是逞狠之徒,可不是陪你耍拳腳的,你平時也沒帶刀刃在身的習慣,手無寸鐵的,別變成刺客練刀的對象就好,還想生擒刺客!”


    “誰說我手無寸鐵,你看,我靴子裏都會隨身攜帶一把匕首防身的。”


    她抽出靴子裏的匕首證明。


    “不行就是不行,最近幾天你安份一點吧!”管她說破嘴也沒用,白瓊露堅決地擺起威嚴。


    “不要啦,府裏太無聊了,我保證不會出去太久的,好啦、好啦,將來我會很乖,自己的事會做好,不再給你添麻煩,求求你啦,我要出去!”千雪可憐兮兮地雙手合十求著。


    “可以,等最近緊張的局勢過了,你再出去。”白瓊露也不輕易妥協。


    “那要等到什麽時候!”千雪大叫抗議。


    “再等幾天,這次刺客能輕易混進府內,可能有內奸接應,所以這幾天你最好安份地待在房裏,別亂跑,徒增危險。”


    “不要啦,為什麽要再等幾天?”


    “我聽三哥說,後天就要處決那名生擒的刺客,所以——”


    一旁突來的器皿碎裂聲,打斷了她們的對話。


    “雙雙,你怎麽了?”千雪奇怪地看著愣在亭子入口處另一名心腹婢女雙雙,她臉色蒼白,手上端的茶具全打翻在地。


    “我……沒事,手一時滑了。”她趕緊蹲下身去收拾這滿地的碎片,一旁的青青也趕忙過去幫忙。


    “你沒事吧,看你從前幾天臉色就很差,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讓五師父幫你看看!”千雪關心地走過去想摸摸她的額頭。


    雙雙卻趕緊避過她伸來的手,看到千雪對她的行為蹙著柳眉,她勉強地笑道:“不用了,奴婢隻是一時受了寒,感到有些疲乏,不礙事的,謝謝王妃的關心。”


    “是嗎?”千雪看她一眼,明睿的眼眸帶著若有所思的目光,繼而笑道:“生病了就多休息,青青你扶她下去吧!”


    “是!”青青扶著她,正要走出亭子,卻遇上了走進無蛐亭的龍九天。


    二人連忙行利後,告退而去。


    而亭內的宮千雪一看到龍九天,方才和白瓊露談笑的神情全不見了。


    “王爺!”她僵硬地朝龍九天行禮,自從上次撞見他在南油廂閣的荒唐後,千雪每回見著他都感到一股不自然的尷尬。“我……我有事,先下去了。”她急急地也想告退。


    就在她經過龍九天身邊時,他卻伸手攔住她,輕柔又似威嚴的聲音道:


    “本王不會吃了你,不用逃得這麽快。


    千雪看著他淡漠的側臉,她冷譏地回道:“王爺說笑了,雪兒為何需要逃,和伶妓鬼混的又不是我!”


    “放肆!”龍九天想叱地瞪向她。


    “放肆?”她炯炯的雙目看著他,倔傲的唇角湧著冷笑。“那就請王爺降罪吧!”


    “你——”他劍眉直豎地攫過她的手,另一手揚起,顯然怒得想一掌摑向她!


    “別客氣,反正你早想打死我了!”千雪也偏偏將臉昂然地迎向他,仿佛就等他那一巴掌!


    看著她那挑戰相向的朱顏,嫣紅的櫻唇揚著不屈的傲氣,突然他感到眼前的女孩已成長成一名窈窕女子的事實,一種異樣的熱力突在他體內審動,他想狠狠地抱住她,用力吻向那兩片倔強不馴的紅唇……


    兩人就這麽劍拔弩張地瞪著對方,直到一旁的聲音傳來,才打破了這不逞多讓的微妙氣氛。


    “王爺,雪兒的冒犯,五妹代她致歉。”一直在旁看著的白瓊露終於出聲,她轉向千雪道:“雪兒,你不是還有事嗎,先下去吧!”


    千雪瞪著被他攫住的手,龍九天終於緩緩鬆開,她驕傲地越過他,轉身離去。


    “王爺,你的脾氣越來越容易失控了!”看著一旁的龍九天,他的目光還一直追尋著走出無峋亭的千雪,白瓊露的眸中帶著有趣的意味賞玩著。


    “是這丫頭越來越會挑戰本王的耐性!”他煩躁地坐到一旁椅子上。


    白瓊露突然掩嘴輕笑。“王爺言下之意,隻有雪兒才能令你失去控製。


    羅!”


    龍九天看向白瓊露,那向來狂傲淡漠的臉,此刻湧起、股複雜的異樣之色,接著堂堂郡南王竟像小孩鬧性子似的撇過頭,帶著嘔氣的聲音道:“五妹,你眼三哥一樣,越來越不討人喜歡了!”


    “是嗎?”白瓊露第一次了解“忍俊不住”這四個字的感覺,她掩著唇笑道:“我倒覺得五哥你越來越討人喜愛了!”


    她蓄意叫著舊時的稱呼,更令龍九天討厭地完全轉過身背對他,也令白瓊露再也忍不住地大笑!


    千雪離開無峋亭後,走進雙雙的房間,看到青青正安慰著坐在床上傷心哭泣的雙雙。


    “小王妃!”青青和雙雙看到她來,都急忙想起身。


    千雪搖手示意她們別多禮,她坐到床上,看著雙雙,悠悠道:“你們兩個名義上雖是我的婢女,實際上我們三個人的感情就像姐妹一樣,所以告訴我是什麽事好嗎?”


    在旁的青青聽了,連忙想跟千雪說明實情,卻叫床上的雙雙給製止。


    “雙雙,你何不幹脆將事情告訴小王妃,或許——”青青不死心地想勸她。


    “不,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事。”雙雙將眼淚擦幹,便咽地道。“奴婢感謝王妃你的心意,可是這件事真的隻有……奴婢自己能解決,對不起,讓王妃你擔心了。


    看著她堅定的眼,千雪隻好輕聲一歎道:“如果你這麽決定的話,我也不多問了,隻是希望你記著,不論有什麽困難,我都一定會幫你的,別獨自煩惱。


    “雙雙明白。”她含淚感動地點點頭。


    千雪拍拍她的手,起身走到門口時,雙雙卻又叫住了她。


    “小王妃……對不起!”雙雙語帶深意地起身朝她一鞠躬,像在告別似的。


    千雪皺著眉,雖感到奇怪,卻以為她口中的對不起,是為今天的這一切在致歉,是以隻有輕聲一笑。“你沒做錯什麽,何須對不起。”


    房內的雙雙在她走遠後,低喃道:“奴婢將做的事,又豈是對不起可言之!”


    郡南王府後山——


    “清平哥!”千雪跑往後山,看到已等候在那兒的人,她高興地揮手招呼。


    “雪兒!”看到赴約的小佳人,宋清平趕忙迎上去。


    千雪致歉地道:“對不起,讓你久等了,家裏有事,好不容易我才能脫身出來!”白瓊露和其他在府中的師父,最近因府內不太平靜,都盯得緊,不準她亂跑以免遇到危險,好不容易她才找著機會溜出來。


    宋清平笑著道:“隻要能見到你,再久我都會等。但是以後若真不能出來,也別勉強,我不希望你為了赴約的事而擔心,好嗎?”


    千雪為他體貼的心意,感到一陣甜蜜的溫暖。“清平哥,你真好。”從來龍九天對她說話都充滿了命令式,更逞論有任何體貼的舉動。


    他誠摯地道:“我隻是為你多想一點,隻要能讓你開心,永遠不再流淚,什麽我都願意做。”


    “清平哥……”千雪看著他深情的目光,不禁臉一紅低下了頭。


    自他們二人在這山坡相遇,宋清平答應教她武功起,二人經常相約在這郡南王府的後山相見。一同切磋武藝,談古論今,遇到黃昏滿天雲霞時,更是攜手相遊同看日落。


    二人有著差不多的年歲,對人情世事的看法更有著非凡的見解,尤其宋清平敦厚溫文,對人皆善良相助,對她更是體貼得柔情萬分,從未有這種感受的千雪,一種若有似無的情素淡淡地在她少女的心中滋長,令她對每次的見麵總是充滿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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