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書說到,溥勳等人去大萍子家歸還那張射猿的小弩。


    得知這個女人的丈夫,在外欠了賭債,被人家扣住了,剁了手指送到家裏,標明贖金是一百個大洋。


    “賭場?大萍子,你男人又去賭了?“聽到雲子提起“金滿洲”是個賭場,采藥的老漢憤憤地問道。


    “一百個大洋啊?你就是一輩子也掙不了這麽多錢啊!采藥的老漢是大萍子的本家姨夫,作為沒出三福的親戚,出了這麽個混賬敗家子兒,他是又氣又急,欲哭無淚。


    而大萍子呢?任憑誰說什麽、問什麽,都不答話!隻是哭,哭的死去活來的!看得人心裏酸酸的!


    見到這般光景,溥勳二話沒說,在隨行的小皮箱裏,掏出了一百塊銀元,塞到大萍子手裏,勸到:“別怕,有我們呢!你還懷著身孕不能太過悲傷。這是一百塊銀元,明天一早,我們四個陪著你去贖人。”


    臨出前,大萍子把小弩塞到了溥勳手裏,也不說話。但意思大家都明白,她是想用這東西來報答溥勳。


    但溥勳還不猶豫的讓巧英兒把弩還了回去,說道:”妹子,你先把它收回去。我們隻是想幫幫你,救出你男人,並不是為了這張弩。至於救出你男人後,是否還要賣給我們,你們夫妻再商量。“


    君子不趁人之危!這位深受中國傳統文化熏染的皇族後裔,確實是一位貨真價實的謙謙君子!


    帶上了大萍子,趕起路來自然是慢了許多,即使是騎在騾子上也不能跑得太快。原本也就是三天的路程,一直走了五天半。


    在第六天的晌午,他們才來到了那個小城。


    上次路過時行色匆匆,並未十分留意。此次故地重遊,才現這個小縣城是處處繁花似錦,一派升平景象。


    他們先是找了家客店住下,安頓好了大萍子,吩咐店小二隨時照顧著。便換了衣服,出了門。


    溥勳是一套美國定製裁剪的毛料西裝,小牛皮的棕色尖頭鞋,擦得錚亮。雪白的襯衫配上一條紅領帶,這搭配!用他自己的話說,是新潮加土氣的完美組合。


    三個姑娘則是一水的蘇工旗袍,緊裹在身上,展現著玲瓏有致的身材。


    四個人走在街上,很是紮眼。引得人們指指點點。


    逛了半天,熟悉了街巷,也勘察了地形。


    珍妮弗打趣的說:”這地方還真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啊!處處燈紅酒綠的,樂坊酒肆、茶樓酒館外加賭場妓院,一樣也不少!整個一個小上海啊!”


    溥勳笑著說道:“咱們不能逛景了,贖人要緊!安全起見,先不要暴露意圖,先進去賭兩把,探探風、試試水!”


    俗話說的好,”文人騷客逛妓院,三教九流押賭局“。賭場這地方,上至達官貴人,下到農夫乞丐,都指望著以小博大,碰碰運氣。


    但不管你錢多錢少,一旦入了迷,就算跌進了無底洞,輕者傾家蕩產,重則家破人亡。


    所謂的:“小賭怡情,大賭傷身。”純粹是他媽騙鬼的操蛋話!


    走在路上,表麵上是閑遊散逛,其實雲子正在為溥勳講解賭場的規矩:”爺。這賭場就像一個小社會或者大幫派,他們內部組織嚴密,分工非常的細致,由護筒、開筒、寫票、收洋、看洋、巡風、更夫、稽查等人員組成,再算上看門要賬的打手,一般少則三五十人,多則百人以上,此外還雇有招徠賭客的職業跑腿,被稱作“航船”。民國以來幾十年間,賭風甚熾,狂潮迭起。不知坑的多少人,妻離子散。“


    溥勳聽後,很是驚訝,感慨道:”古詩裏有雲:一入侯門深似海。依我看,賭場才是萬劫不複的泥潭。“


    幾個人說著話,溜溜達達的,便來到了“金滿洲”的燙金匾額下麵。


    溥勳一步邁進了門,正碰見兩個黑衣短打扮的大漢,站在兩邊,冷眼看著進出的客人。他們上下掃了一眼溥勳等四個人的穿戴,那氣勢立刻矮了三分,滿臉堆笑的迎上前去。客氣的問道:“這位爺,您好!幾位姑娘,吉祥!”


    “歡迎您來我們金滿洲寶局。幾位是想推兩把牌九,還是玩玩撲克啊?“


    “撲克?你這兒可夠新派的!”珍妮弗驚訝的問道。


    其中一個黑衣壯漢滿臉得意地答道:“那是,我們這兒,可是滿洲國政府批準的正規寶局。有大紅印戳的!”


    溥勳和三個姑娘都是機靈透頂的!進賭場就要有進賭場的做派。總不能一臉正氣,心懷家國的吧?


    於是乎!一個紈絝子弟的形象出現了,溥勳眯著眼,斜著肩膀,衝著三個姑娘眨了下眼,操著一口地道的京片子說道:“今天,小爺我就讓你們看看,我這大清國的正經旗人,從娘胎裏裏帶出來的牌技!”


    三個姑娘也是一點就透,一個個搔弄姿的,一副風塵相,攬著溥勳,扭著屁股,晃晃蕩蕩、旁若無人的,就進了大廳。惹得賭徒們直勾勾的眼神,呼呼的冒火。


    剛走出不遠,巧英兒就聽到剛才門口的兩個壯漢笑著嘀咕。一個說道:“奶奶的,今天好運氣。又來了個敗祖產的冤大頭。”另一個答道:”嗬嗬!“冤大頭”送“袁大頭”!快去跟櫃上的隻應一聲!“


    在四個人裏,巧英兒的耳力是最好的。據說,她能在百步以外聽見田鼠跑過的聲音。雖然兩個看門的小子有意壓低了聲音,但還是被她一字不落的聽了個真真切切!


    巧英兒假裝調笑,靠到溥勳的耳邊,把倆小子的對話複述給他聽。


    溥勳笑了笑,假作浮浪的對著巧英兒說道:”你就瞧好吧!三兒,看我把他的寶局贏下來給你當茅房!“說完話,竟然在她的臉頰上狠狠的親了一口。


    巧英兒雖然心裏明白,自己的主子是在演戲,但聽見叫自己”三兒“,還親了自己一口。隻覺得胸口小鹿亂撞,心髒砰砰的跳得厲害。羞怯加上激動,不免耳根子燙,羞得滿臉通紅。


    溥勳剛要在一張案子前下注,一把銀元已經舉在了空中。


    恰此時,從邊上走過來了一位穿長衫,戴瓜皮小帽的中年男子,長得精幹細長,留著一撇八字胡。滿麵堆笑的用手輕輕一扶溥勳的胳膊,把他攔住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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