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書說到:溥勳吹滅了蠟燭!在陷入無邊黑暗的同時,進入了一種從未體會過的寂靜情景!在這情境中,他甚至聽不到自己的喉嚨裏出聲音。這是怎麽回事?他明明感受到了自己聲帶的震動和喉頭的顫抖!


    溥勳驚詫,這是一種出了物理極限的絕對寂靜!


    聲音呢?周圍的聲音呢?我的說話聲呢?心跳聲呢?喘息聲呢?


    冷汗如雨般淋淋流下,打濕了他的整個後背!


    他不再嚐試著喊叫,嚐試著去製造些自己能聽到的聲音。他告誡自己,一定要冷靜下來。一定,要,冷靜!


    “為什麽?是什麽?是什麽原因讓我陷入到了這個絕對寂靜的情境中?”溥勳閉上眼睛,苦思冥想!


    他回憶著自己從有聲世界到無聲世界的整個曆程!完整的回憶!細細的搜尋,他已經習慣了!在極致的恐懼中保持冷靜,在強大的壓力下保持淡定!


    “黑暗!是黑暗!是黑暗讓我陷入了寂靜……”


    他想起了那個瞬間,他把那個打火機的扣蓋關上了!而關上時,原本該有的金屬碰撞的出的清脆的”噌啷……“聲,他卻沒有聽見。


    找到了拐點,就成功了一半!溥勳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擺脫這該死寂靜的希望!


    他試探著用力攥了攥拳,又試著蜷了蜷腳趾,溥勳長舒了一口氣。“還好!自己的身體還受控製!”他用兩隻手緊緊的攥住打火機,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把火機弄丟。活像一個剛過門的小媳婦生怕摔了公公的明成化雞缸杯!


    他用微微有些顫抖的拇指撥開了蓋子,小心翼翼的轉動齒輪!那份謹慎的做派絲毫沒有了剛才的瀟灑和帥氣。


    “噌……噌……”每一下,他的心裏都在想象著火機齒輪摩擦的聲音,但他什麽也聽不見!


    終於,跳動的火苗照亮了周圍不足盈尺的地方,纖細的火苗出淡淡的光暈,微弱但溫暖!即使再卑微的光明,在此刻也顯得彌足珍貴!能看見的感覺真好!


    隨著火苗的跳動,一股打火機裏泛出來的煤油味兒,嗆得溥勳輕咳了一聲!“咳咳……”


    他聽見了!他驚喜的現,自己又能聽到聲音了!他默默的點了點頭,想回頭去尋問身後的九爺和三位姑娘,他想問問剛才他們是不是也有同樣的感受。


    但溥勳眼前的場景卻變了!石階、屍體、木樁還有自己的同伴,都不見了!


    他現自己正身處在一個長長的斜坡式回廊上。回廊大約有一丈多寬,但卻一樣望不到頭,也許很長!也是不算長,隻是隱沒在了黑暗裏!溥勳低下頭,看到地麵上鋪著粗糙的青石板,泛著點點的熒光,黴綠色的熒光。


    兩旁光滑的牆壁上刷著潔白的灰膏!一塵不染!襯托著一幅幅鮮豔的壁畫格外的醒目,畫像剛畫上去一樣。新鮮的讓人毛骨悚然!


    那壁畫對於溥勳來說似曾相識,好像在一卷盛唐的手稿中見過!那手稿就存在多吉喇嘛的書箱裏!


    那是一幅行刑的畫麵!油鍋刀山,烈火焚身,刀砍斧剁,長鋸分屍,皮鞭、鐐銬、釘板銅烙……


    畫上一個個淒慘的受刑者,哀怨痛苦!鮮血好像能夠在畫麵上流淌,慘叫聲仿佛傳到了耳畔!與此相比,更讓人覺得脊背涼的是那些行刑者!它們不是人!而是麵目猙獰的鬼怪!


    溥勳知道了,他聽多吉喇嘛細細的講過!這是一副煉獄圖!看那老辣的線條,從繪畫專業的角度講,非唐人不能為啊!頗有畫聖”吳帶當風“的質感!但為什麽像剛畫的一樣鮮豔?!現在的溥勳已經被折騰的有些神經麻木了!


    個中緣由他不願去多想,也沒有時間去多想!


    未等溥勳從驚詫中緩過神來,就見手中打火機的火苗突然一閃!


    整個全景式的素描,變成了身臨其境的體驗!就如同電影中用到的“蒙太奇”手法!但這鏡頭的轉換過於生猛!讓溥勳始料不及!


    一個個血淋淋的人物浮現在身邊!那效果像是咱們當下時興的全息投影!當然,那個年代應該還沒有,溥勳並不會這麽想!但效果被全息投影還要真實,就像是一群人圍繞著你,在自顧自的演話劇!


    那是一個個眼睛裏布滿血絲的”人“,眼眶都要瞪裂了,嘴巴張到了生理極限!”啊啊呀呀“的呻吟著,亂跑著。


    溥勳看到:他們的嘴裏沒有舌頭,而他們的舌頭就堆在不遠處的地上!而且每一個舌頭都過了一尺長。


    在整個“舞台”的角落裏,站著一個皮包骨頭的”人“,一雙帶著尖尖指甲的手裏捏著一把血跡斑斑的大鐵鉗,冷漠的獰笑著......


    溥勳知道,他正身處十八層地獄的第一層——拔舌地獄。


    經卷裏的記述浮現在他的腦海中:凡在世之人,有挑撥離間,誹謗害人,油嘴滑舌,巧言相辯,說謊騙人的。死後會被打入“拔舌地獄”,行刑的小鬼會掰開來人的嘴巴,用鐵鉗夾住舌頭,生生的拔下來,可不會幹脆利落的一下拔下來,而是慢慢的拉長,慢慢的拖拽......行刑後再入第二層剪刀地獄,和第三層鐵樹地獄。


    用鐵鏈倒掛,由襠部開始至頭部,用鋸鋸成兩半兒。


    ”我為什麽會來這裏?“一個聲音在拷問著溥勳!這不是我的聲音?是誰在問?是誰?溥勳環視著四周,尋找著!但他們又找到說話的人。


    ”我不該在這裏!不該!“溥勳回答!答案堅定毫不猶豫!


    ”不該嗎?你沒有挑撥離間,誹謗害人,油嘴滑舌,巧言相辯,說謊騙人嗎?“那個聲音惡狠狠地追問!這下溥勳知道了,那聲音來自內心的深處。


    ”你是誰?“溥勳在心裏跟”他“對話!


    ”我是你!“那個聲音戲謔的答道。


    ”不,你不是我!我從沒有入拔舌地獄的罪過!從沒有!“溥勳有些憤怒!


    憤怒的不是因為有個聲音懷疑,而是因為懷疑的聲音來自自己的內心!


    他聽到自己在怒吼,慶幸的是,怒吼過後那個聲音,消失了!身邊的場景也消失了!


    他又回到了那個畫著鮮豔壁畫的回廊中。


    沒等溥勳細看,打火機的火苗又是一閃!


    我想觀眾一定猜到了!場景又換了!依然是全息投影的模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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