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書說到:溥勳通過一係列縝密的推理,認出了麵前端坐的這位親王,正待想開口呼喚時,門外卻傳來了通報聲。


    ”稟報主子,多吉上師到了!“那個聲音太熟悉了,推開門,先一步邁進來的正是從小陪著溥勳長大,教授他輕身功夫和形意拳法的哈鐸兒叔叔。


    而進來的呢?正是那位神秘的西藏喇嘛!多吉上師,隻見他披著一件紅袍子袈裟,戴著杏黃色僧帽。而他的懷裏抱著一個繈褓中的嬰兒!


    溥勳認得裹在繈褓外的軟甲,正是那件龍涎鎧!那件回到中國後幾乎須臾不曾離身的龍涎鎧!


    三個人臉上都是沮喪和凝重。


    溥勳的心跳的更快了!滿臉的熱淚隨意的揮灑著!任憑它們打濕衣襟。


    ”阿瑪!這是我阿瑪!“他一遍遍的重複著,一遍遍的呼喊著!但他知道,阿瑪聽不見!


    老王爺看了一眼繈褓中的嬰兒,臉上終於擠出了一絲轉瞬即逝的微笑!


    他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伸手捏了一下孩子的臉蛋兒!說了一聲:“苦了他了!”


    緊接著意味深長的拍了拍哈鐸兒的肩膀,對著多吉上師點了點頭,雙手合十行了個禮!


    然後,一個字也不說了,緩步跺回到太師椅前,端端正正的坐下了!


    伸手從靴桶裏抽出了一把匕!正是溥勳送給了皮爺的風雷刃!老王爺看了看匕閃著寒光的刀刃,又看了一眼,多吉上師懷中的嬰兒,嘴角上揚,淺淺的笑了!


    ”不好!“看到這一幕,溥勳心裏就是一番個!俗話說:”父子連心!“他已經預見到了下一刻將要生的事情!


    他不顧一切的撲上去,但卻像撲在了空氣上一樣,什麽也沒有抓到!


    父親手裏的刀深深的劃進了脖子,一股鮮血噴濺而出,將身背後懸掛的《萬裏江山圖》染成了鮮紅色!


    ”阿瑪!阿瑪呀……“溥勳嚎啕大哭。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了他的臉上,一抬頭,現打他的正是老王爺。


    再回頭看時,屍體不見了!多吉上師不見了!哈鐸兒也消失了!但牆上的血跡卻還在!


    他顧不得這許多!溥勳興奮的叫著:”阿瑪,您沒死?您沒死!“


    可是老王爺卻嚴肅的看著他,揮手把他叫到了身邊,捧起他的臉,為他講起先祖努爾哈赤的故事。


    “我女真起兵反明時,努爾哈赤才二十歲出頭,為什麽他年紀輕輕就敢於和強大的明王朝對抗?有多少人都覺得,明兵勢大力壯如與明軍為敵,無疑是自取滅亡。


    可是他呢?私下裏清點父祖留下的武庫,上上下下,前前後後,搜了搜,查了再查,隻剩有鎧甲一十三副,又串連了兄弟、叔伯、家丁一幹人等,不滿千人!就準備起事複仇。


    我滿洲先祖曆經四十餘年,拚殺大小千餘戰,終於丁丁中原,號令天下!這是何等的氣魄!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太祖皇帝能做到?因為他老人家知道殺我父祖的是明兵,此乃大仇,不能不報。”


    說完話,回手又打了溥勳一個大嘴巴,接著說道:“可是你呢?貪圖安逸,整日裏於狐朋狗友為伴。沉浸在幾個姑娘的溫柔鄉裏!何曾再想過複國的大業!何曾想過父親的遺願!啊?”


    溥勳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老王爺輕輕的拍了拍溥勳的肩膀,一把抱住他,講一副寫在白絹上的書法,塞進了他的懷裏,語重心長的說道:”兒啊!這是太祖爺的討明檄文!從現在起,我要你把他揣在胸口,須臾不得離身,直到回複我大清祖業的那一天……“


    緊接著一個洪鍾般的聲音響起,是清太祖在高台上宣讀”七大恨“


    ”大金國主臣努爾哈赤詔告於皇天後土曰:


    我之祖父,未嚐損明邊一草寸土,明無端起釁邊陲,害我祖父,此恨一也;明雖起釁,我尚修好,設碑立誓,凡滿漢人等,無越疆土,敢有越者,見即誅之,見而顧縱,殃及縱者,詎明複渝誓言,逞兵越界,衛助葉赫,此恨二也;明人於清河以南,江岸以北,每歲竊逾疆場,肆其攘奪,我遵誓行誅,明負前盟,責我擅殺,拘我廣寧使臣綱古裏方吉納,脅取十人,殺之邊境,此恨三也;……


    (為節省字數,不在此全文敘述,如需詳細了解,請各位看官自行搜索《努爾哈赤討明檄文》)


    ……此恨七也!欺淩實甚,情所難堪,因此七恨之故,是以征之。“


    ”是以征之……“


    “以征之……”


    “須臾不得離身,須臾不得離身……”


    “直到……直到回複我大清祖業的那一天……那一天……”


    溥勳深深的沉淪在這種聲音裏不能自拔,心裏的愧疚和脆弱攪擾著他原本平和的心境!


    正在溥勳失魂落魄之時,耳邊突然響起瞎老道的喊聲,“機緣這東西!不可說!不可說!莫強求!”然後,阿瑪不見了!隻剩下了這個聲音:“機緣這東西!不可說!不可說!莫強求!”一遍又一遍,聽的溥勳更加心煩意亂。


    他開始肆意的宣泄著,摔砸著書房裏的瓷器古董,撕扯著書法古畫,但這些都不能讓他靜下心來!


    他覺得胸口悶,喘不動氣!是什麽!如同巨石一樣壓在了胸口!


    “十三副鎧甲騎兵時的檄文,更是父王對他光複大清江山的囑托!”


    終於,老道的絮叨,像是唐僧念動的緊箍咒,讓他這隻猴子變得狂躁不受控製,他伸手進懷中,拽出了那份檄文,撕了個粉碎!


    他的胸口像釋放了一樣,他趕緊大大的喘了幾口氣!


    瞎老道的絮叨聲沒有了,傳來的是雲子的呼喚,“主子,主子,您怎麽了?”


    他微微的睜開眼睛!


    你這是怎麽了?


    溥勳沒有多說什麽,隻是微微的舒了一口氣,”沒什麽!隻是做了一個夢!“他知道不是父親在逼他,而是自己的心結在逼他。


    你們沒事吧?雲子說道,我們也做了夢,但都不同,一開始是地獄,漸漸的又有些別的!至於是什麽?包括溥勳在內沒人再提。他們知道,那些夢境是自己的心結,執念才是真正的地獄!


    溥勳沒有再問!


    他們繼續走著,看到了幾次壁畫,大抵都是地獄的場景,但都一閃而過,就像已經知道俄後麵的情節一樣,一幕一幕早就想好了!一個輪回一層地獄!


    就在第十八層度過後。


    一陣機器的轟鳴聲傳來,雲子提醒道:”主子,是電機的噪音!“


    ”溥勳眼睛一瞪,“嘩愣一聲拉動槍栓,說了聲:“都打足了精神,咱們到正地方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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