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慮了好久,喬敏還是決定按照事實告訴翟揚。


    如果好好跟他說,請他先行離開,等風聲過後再來接她,他應該會同意才是。無論如何,他應該以自己的安危為考量,倘若他被抓了,就算她躲過了這場逼婚又有什麽用。


    沒有了翟揚……她依舊不會快樂……


    而銀狐的建議實在是太荒唐,如果她真聽從她的建議,拿那些殘酷的話對翟揚說,不氣死他才怪!


    可見翟揚說得沒錯,銀狐當真不是個可交心的朋友,以往她還真被她那諂媚的模樣給騙了。今天她是走投無路,才來威正府投靠他們,近距離接觸下,才發現他們的本來麵目居然是這麽可怕!


    想想凡事還是靠自己吧,相信憑她與翟揚的毅力,一定可以擊退所有困難。


    輕敲了下翟揚的房門,久久不見應門,喬敏心頭一緊,倏然推門而入,「翟揚--」


    他是在房裏,可他卻坐在床邊收拾著東西,連頭也不抬起來看她一眼。


    「既然你在,為什麽不說話呢?」喬敏走近他,俯下身望進他那雙清澄的眸子。


    驀然,她發現他的眼神、臉色都不對,似乎帶著幾許僵冷和凝斂。


    「喂,你怎麽了?」


    她伸出手,試著推推他,哪知道他卻猛力隔開她,粗嗄的氣息紛亂地帶著命令,「給我滾遠一點!別讓我再看見妳。」


    「翟揚……」喬敏莫名其妙地愣在當下,剎那,淚水已流下,她委屈不已地抽噎道:「你怎麽了?我究竟做錯了什麽?」


    翟揚雙眸半瞇,目光變幻莫測地凝住她,未置一詞。


    他那如玄鐵般的冷硬表情直教喬敏見了心冷不已,殘存的一絲理智就要崩潰了。


    「別這麽看我,你說話啊!」她快急壞了。


    「妳沒有做錯什麽,公主。」在他深邃的眼裏,凝聚了一些犀利又冷銳的東西。


    「你究竟怎麽了?剛剛我出去之前你還好好的,怎麽這下子完全變了?」她不甘心又焦急地追問。


    翟揚俊薄的唇略微一勾,瞬間那抹瀟灑自若又重回他俊朗的臉上,「我一樣是我,倒是公主的善變還真是讓人甘拜下風啊!」


    喬敏聞言,頓時有股痛徹心扉的感覺俘虜著她,使她陷於一種莫名的黑洞中。


    「你不能這樣對我說話。」她情緒激動地對他喊道。


    「是啊,我怎麽能以下犯上,汙辱了妳這位高貴的公主呢?」翟揚冷冷嗤笑,隨即將包袱用力一紮,拎起後便毫不遲疑地朝門外走去。


    「你要去哪兒?」喬敏驚愕地問。


    「天下之大,自然有我容身之處,不好讓公主費心!」他轉身,直瞅她的眼瞳裏閃出一道道鋒利彷佛能穿心的箭,毫不留情地射入她眸中。


    「別走!」她快速衝向前,合上房門,大膽與他冰冷的眸子對視,哽著聲哭訴道:「不!我不準你離開……你怎麽可以什麽都沒交代就走人呢?」


    喬敏雙眼被憂急焚得火紅,但一對上他冰冷至極的眸子,又陡變得無神、空洞。


    「公主,妳還有事嗎?」


    翟揚的瞳心沉凝,平板的語調淡如水,彷若他們之間有的隻是主仆關係,其餘什麽也沒有。


    「不對,一定有什麽不對……你不會突然間對我這樣的。」害怕他就此離去的心跳聲直拍打著喬敏的胸膛。她知道自己已壓根兒離不開他,盡管隻有一時半刻,她也不要與他分別。


    「沒錯,我們擁有太多的不對。當初我主動向大王請示出宮找妳就是我的不對;找到後沒將妳帶回去,又是第二個不對;接著為妳所迷惑,犯下了欺君大罪便是第三個不對;到最後所有的迷霧散去,我才發現自己早就不對得贖不了罪、回不了天了。」翟揚冷睇她的表情中漸露訕笑,但那笑容卻含帶著重重苦澀與自嘲。


    「什麽?我怎麽一點也聽不懂……」喬敏背脊直抵著門,就怕他會乘隙溜出去,心底的擔憂和緊張更讓她那豐潤的小唇直顫個不停。


    他犀利的目光直盯著她那拙劣的演技,忍不住挑眉哼笑,「公主,妳也太抬舉我了,屬下隻不過是要離開妳,妳幹嘛表現出這麽依依不舍啊?」


    「我不管,無論你怎麽說我就是不讓你走,不給你走,不放你走,看你怎麽辦?」她的眼中攏上了層薄薄水霧,那一副小可憐的模樣,再度攫住翟揚的心,使他打從心底產生一股無法抑製的狂躁。


    他立刻逸出陣陣笑聲,微揚的唇角浮掠過濃濃的謔意。「我能在離去前,看見妳這麽在乎我的模樣,無論是真是假,我想我都該心滿意足了。」他倏然向前數步,俯視她那雙滿是倉皇的大眼,「請公主走開,別擋我的去路。」


    喬敏拚命搖頭,死都不肯讓開。他不知道她一心愛戀、依賴著他,再怎麽也不能失去他嗎?


    翟揚雙眼狠狠一瞇,闃暗的眼裏閃過了一絲調侃,「敢情是公主想要與在下再溫存一次,才肯放我走?」


    喬敏的臉色倏然刷白,肩膊縮了縮,完全沒料到他會說出這番話。


    「揚,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麽事了?不要一味地傷害我,我受不了……」她眼中浮現了赤裸裸的傷害。


    他撇撇嘴角,牢牢盯住她,黑眸透出冷冽的笑意,故意不去正視她眼底的愁苦。


    「請問公主,難道是屬下猜測錯誤,那並不是妳所想的?隻可惜屬下天資駑鈍,實在弄不明白妳要的究竟是什麽。再仔細想想,我全身上下可沒有半點可以讓公主看得起的地方,唯獨……就那裏了。」


    翟揚慵懶地挑起濃眉,綻出一絲邪佞的微笑,目光更熾的魔瞳如火如炬地凝視著,讓喬敏深感畏懼。


    喬敏還是一徑地搖頭,早已被他那咄咄逼視及驟近的強悍氣勢弄得心緒大亂。


    「如果你真是這麽討厭我,現在就走……馬上離開我……我再也不要你了……」她彷似受了極大的傷害,已是淚眼婆娑。接著她深吸了口氣,轉身拉開門扉,要逃出去!


    卻在這時候反被翟揚給攔下,重新合上門,箝住她的一隻玉腕,近距離地逼視她,「妳一向都是這麽的隨心所欲嗎?」


    他獰笑著,修長的手指邪惡地輕撫過她的下巴。


    在他邪魅又詭譎的勾魂氣息下,喬敏幾乎又失了聲,才張口欲言,小嘴立即被他給堵上,強勢索吻。


    她身子僵緊,待搞清楚他對她做什麽時,他已抽開了唇。


    「你怎麽可以……」她眼眶凝淚,啞著聲指控他。


    翟揚撇撇嘴,對她的詰問置若罔聞,下一瞬已粗暴地撕開她的衣襟!


    「啊!不要--」喬敏受了驚嚇,直抓住自己的襟口,疾退數步。


    「我說公主,妳幹嘛這麽膽怯,這些不就是妳要的嗎?」


    翟揚的唇角嘲弄般的揚起,帶著一抹瀟灑不羈的味道,更強調出他的狂野。


    「不,你弄錯了,完完全全弄錯了……」


    「喬敏,妳摘清楚,我不是那位彬彬有禮又擁有神奇醫術的東使官銀狼,從剛剛便弄錯對象的人是妳,這一切全是妳咎由自取。」他語意中盡含諷刺,神情隱晦不明,卻令人望之生畏。


    「你說什麽?」她心頭震住,被他不帶一絲情意的不屑眼神和尖酸刻薄的話語戳得渾身是傷。


    「我的意思?哈……」他直接將她逼到角落,「公主啊公主,我雖然隻是名護衛,卻不是妳可以利用的對象。」


    他後悔了,素來孤獨慣了的他,居然會想向她要一些情感與承諾,結果呢?


    原來全是奢望!


    「翟揚……」她嗚咽而啜泣。


    「別哭了,在我走之前,我隻想要一些東西,就當作是被利用的代價吧。」從此後他依舊是孤獨一人,但心中卻將多了個影子。


    他緊緊將她收攏入懷,粗重地喘了口氣後,雙掌已迅速罩上她的雙乳,邪氣地擠揉。


    「啊!不要,揚……」雖然她喜歡他這麽對她,可現在這種情況……氣氛、感覺都不對。


    「噓……乖,讓我好好再愛妳一次。」明知被利用,他卻無法恨她,隻是有種突然驚醒的覺悟。


    她仍是高貴的公主,而他還是那個一身孑然的自己。


    有此想法後,他已不生氣,隻是暗自嘲謔自己的不自量力。


    用力扯開肚兜兒……


    等一下她一定要告訴他,這份愛有多深,任海枯石爛,情不滅、愛不絕……


    喬敏渾身都疼,疼得因受不了而昏過去。


    翟揚從沒這麽激狂過,以往他會念在她體質的嬌柔而適可而止,但方才他一次一次的要不夠,而且一回比一回還狂野孟浪。


    他究竟是怎麽了?


    好象隱藏著她所不知的心事,為何他不肯告訴她呢?


    使盡吃奶的力氣,才睜開眼,但她看了看房裏,卻已不見他的人。


    「翟揚……揚……你在哪兒?」喬敏忍著胯間酥麻的疼,勉強起身穿衣,不停在屋裏找尋著他的身影。


    每次他都會讓她偎在他懷裏,從不曾在她未醒之前離開過她,可這次他竟然不見了!


    「揚……翟揚……」她走到門際打開房門,往外探了探。


    屋外仍是空無一人,隻見隨風搖曳的紅花綠柳。


    驀然她憶及了他方才打理包袱的情況,於是又衝回屋裏,卻不見那隻包袱!


    他走了?他走了……他怎麽可以悶聲不響地一個人離開!


    喬敏捂住臉,雙手不知不覺已沾滿了淚,「不……他不會不要我的,不會的……絕不會!」


    對,他一定在大廳和銀狼他們談話,向他們告辭,一定是這樣!


    思及此,她頭也不回地往外衝,直奔威正府大廳,然而她在那兒見著了銀狼與銀狐,卻獨不見翟揚。


    「咦,公主,妳還在啊,妳不是要和翟揚一塊兒離開嗎?」銀狐故意這麽說,其實早在早上翟揚至她房間找喬敏時,正好麵對窗口的她已發現,也才故意說出重話好誤導他。


    剛才也在她的監視下,親眼看著他離開。


    這下可好,一切全中她的下懷,也可解了大哥一番情苦。


    「翟揚呢?」喬敏隻要見翟揚。


    「他?難道公主不知道?」銀狐故意吊她胃口。


    「妳知道他去哪兒?」喬敏立刻走近她,急切地問,「妳快告訴我,他人呢?」


    「走了。」銀狐手一擺,隨之笑道:「他走了好,省得牽製了妳的行動,難道妳不覺得自己自由了嗎?」


    「胡說!他從沒牽製我,即使有,我也甘之如飴。妳知道他去哪了嗎?快告訴我!」喬敏心急如焚地追問。


    見銀狐不理會她,她又轉向一直在旁邊喝茶的銀狼。


    「銀狼,我想你知道翟揚去哪裏了對不對?」


    「公主……」銀狼看了眼妹妹,不知怎麽說才好。這件事從頭到尾銀狐都了若指掌,他可是身外人,能說什麽呢?


    「大哥,你何苦隱瞞,有什麽話就直說嘛!」銀狐索性走到門口,「不打擾你們了,大哥,把握機會啊!」


    眼看銀狐離開了,喬敏卻連翟揚一丁點兒的下落都沒問著,不禁更害怕了。


    「銀狼,你說話啊!翟揚去哪兒了?他今天好奇怪,那感覺讓我有股說不出的恐慌。」喬敏拉扯著他的衣袖,身子輕打著顫,神情與眼底聚滿無措。


    她不能失去翟揚,絕不能失去他!


    此時此刻,她心底塞滿了從未有過的紊亂,以往的她可呼風喚雨,此時她卻隻覺得自己連路邊的一隻小狗都不如。


    「公主,妳心裏隻有那個翟揚嗎?」銀狼忽而一問。


    「什麽?」心頭亂如阡陌縱橫的喬敏,一時之間無法理解他這句話。


    「我的意思是……我喜歡妳,從第一眼看見妳就為妳著迷,救翟揚全是看在妳的麵子上,否則我根本不想理會他,妳懂不懂我的心?」銀狼出其不意地抓住喬敏的小手,激動地表達愛意,眼瞳中流泛的激切直讓喬敏怔忡不已。


    「不……」她的小腦袋頓時搖得像博浪鼓,淚水也泌出了眼眶,「我隻愛翟揚,你別這麽說。」


    「我沒亂說話,每一字、每一句都是我的真心意,況且妳可以比較一下,我哪點比翟揚差了?」銀狼緊緊抓住她的肩,絲毫不肯罷休。


    「喜歡一個人是無法用比較的。我承認你很好,條件也不錯,卻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喬敏坦率直言,此刻她一心隻想找翟揚,無意在此繼續逗留。「我得走了,再晚就追不上他了。」


    她立即轉身,一隻玉腕卻被銀狼使勁一箝!


    喬敏掙也掙不開,倉皇對他大喊,「放開本公主!否則我被抓回宮去一樣不會饒過你!」她心一急,口不擇言了起來。


    銀狼愣了會兒,驀地狂笑,「妳果然凶蠻,不過我喜歡妳這種潑辣樣。」


    喬敏目露駭意,如今才明白自己究竟是掉入一個怎麽樣的陷阱中。


    「你放手,我一定要離開,就不信翟揚真的不要我了!」她拚命甩動著手腕,但他卻抓得更緊,令她心底更是驚恐莫名。「你怎麽不放手?快放手啊!」


    「妳這一出去,極可能真被抓,難道不怕?」銀狼的唇冷硬緊抿,嘴角隱隱泛出一絲冷笑。


    她心間掠過一絲冷意,但依然故作堅強道:「不怕,隻要能和翟揚在一起,我什麽都不怕。」


    他冷冷輕哼,「妳的翟揚都不知上哪去了,該怎麽陪妳、保護妳?所以妳還是乖乖地留在這兒,目前也隻有我們威正府才是最安全的。」


    喬敏瞇起眼,不可置信地道:「你為什麽要幫我?」


    「我不是幫妳,而是幫我自己,因為我也不舍得讓妳嫁給端木煜啊!」


    他猖狂一笑,尖銳的笑聲讓喬敏的心揪了一下!


    「你究竟要我怎麽做?」


    銀狼揚起笑意,緩緩說道:「當然是留公主在咱們府裏多作客幾天,等時機成熟後,我就會放妳離開。」


    「不可以!我得現在就走。」喬敏瞠大眼,堅持自己的決定。她已耽擱不少時間,不能再延誤下去了。


    「來人啊!把公主帶回房裏,好生伺候。」銀狼突然下令。


    兩名男子立即上前抓住喬敏的雙臂,氣得她大聲尖嚷,「不!我不要回去,銀狼,我要離開--」


    銀狼完全不理會她的哭喊聲,嘴畔隻是隱約噙著股佞笑,聽著她漸行漸遠的哭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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