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然有點懵。她正沉浸在砍價的快感中,還沒爽到,就被人截胡了,憋得她挺難受,還說不出什麽,隻得把笛子接下,笑著感謝朱晗。


    有這麽一出,真真不再對其它東西表露興趣。


    朱晗極有眼力,每當蘇然對某樣東西盯的久一點,他就讓人給包一份,帳就記在四方會頭上。


    蘇然笑眯眯的,連連道謝,心裏卻覺得這人太過圓滑,是個人精。


    不好真得讓人家花大錢,她多數時候,都是對吃的感興趣。


    於是一圈逛下來,手上提了好幾樣不同的小吃,其中包括兩塊烤紅薯。


    那紅薯烤的外焦裏嫩,流著紅油,香氣老遠就把蘇然勾到了。


    見她還挑了灶裏最大的兩塊,殷祺開口問道:「你可以吃紅薯嗎?」


    蘇然已經習慣性地和他對著幹,於是反駁:「怎麽,我吃紅薯你也管?」


    殷祺垂眼,意味不明的掃了眼她的肚子,勾著唇角不再說話。


    回去的馬車上,何進手中多拎了一包藥。


    到了山莊,蘇然將買回的小吃給大家分了,還不忘給吃土人送了一份。


    這位大叔天天的不知道在屋裏搞什麽見不得人的事,連點動靜都沒有。


    然後她和真真在屋裏,趁著熱乎吃起烤紅薯。


    烤紅薯這種東西,是很難吃相優雅的。


    蘇然用手捧著,將紅薯皮慢慢撕下,美滋滋地啃著皮上掛的薯肉。


    這部分簡直是烤紅薯的精華,又焦又甜。


    真真以前是用小勺挖著吃,她看了蘇然好一會兒,才學著她的樣子,直接用手拿著吃。


    紅薯個頭不小,一塊下肚,蘇然就飽了,也因此,晚膳她一口都沒吃下去。


    不但吃不下去,還覺得胃裏一陣陣泛酸,脹得難受,惡心又吐不出來。


    她把羅乘風叫來,這是她能用的唯一一個大夫了。


    羅乘風看她的樣子,又問過吃的東西,便下了結論:「吃多了。」


    「不可能,一個紅薯而已。」蘇然白著小臉,一手捂著胃,一手伸出去,「你不用把把脈嗎?」


    羅乘風猶豫了下,慢慢坐到她旁邊,看著她細白的手腕,頓住。


    他其實不是大夫,也沒當過醫館學徒,不過是毒物接觸多了,身體發生改變。


    後來為了省掉別人問東問西得麻煩,他才隨口胡說自己曾當過醫館學徒。


    就在這時,有人敲門,真真迎過去。


    「陸堂主,何先生。」


    何進:「聽聞蘇莊主身體不適,晚膳都不曾用。我家公子略懂醫理,想來幫上一二。」


    蘇然在屋裏聽到,撇撇嘴,還懂醫理,該不是想來看她出洋相的吧。


    正想回絕,就覺得手腕一涼,隻見羅乘風將兩指搭在她脈上。


    蘇然挑眉。得讓殷祺看看,她這裏也有懂醫理的。


    殷祺進屋時,就看到蘇然坐在桌邊。


    她毫無形象地將腦袋耷拉在桌子上,臉色發白,平日鮮活靈動的眼睛,這會也乖了不少,一手捂著肚子,另一手伸出。


    羅乘風正在給她把脈。


    房間裏透著一股慵懶隨意的氣氛。


    殷祺麵上無風無浪。果然和他想的一樣,蘇然這種隨意潦草的性子並不是因為掉落山穀才有的,而是她平日就是這般形象。


    人前還勉強裝一裝,人後就完全憑心情了。


    羅乘風在把脈,殷祺不好說話,安靜地候在一旁。


    過了許久,羅乘風開口:「另一隻。」


    殷祺心中冷笑。


    羅乘風感覺耗的差不多了,裝模作樣地抬起手,對殷祺示意:「醫術不精,讓陸堂主久等了。」


    殷祺淡笑:「既然醫術不精,以後就不要浪費時間了。」


    蘇然一聽,蹭地抬起頭。怎麽著?當著她的麵敢說她的人壞話?


    殷祺不等她說話,主動坐到羅乘風對麵的椅子上,伸手就扣住她手腕,兩指搭上脈。


    蘇然反應過來,想抽回手。


    殷祺用力按了下,警告地瞥她一眼,過了幾秒主動鬆開。


    然後,他開口了,聲音有種說不出的平和溫柔:「在穀中時,你曾對我講。小時候家裏種紅薯,吃多了,到現在一吃紅薯腸胃就會不適。怎麽回事?自己說的話都忘了,這麽饞可怎麽行。」


    蘇然嘴張的半圓,受驚不小。她特麽哪裏說過這種話?還有,您老這是什麽語氣?


    殷祺自顧地繼續:「下午我就提醒過你,不要吃紅薯,你偏不聽。還好,我提前準備了藥。」


    何進適時地遞上一杯已經熬製好的中藥,放在桌上。


    羅乘風冷眼看著那藥。


    藥都準備了,說明蘇然肯定是和他說過這些話,否則他怎麽能提前知道。


    蘇然眼睛一轉,警惕地盯著殷祺,想看看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殷祺寵溺地笑道:「知道你怕苦,蜜餞也準備好了。」


    受不了了,這人在發神經。


    蘇然探過身,小聲說:「你在胡說八道什麽?」


    殷祺同樣湊過去,麵上保持淡笑,一臉溫柔:「你喝過藥,就知道我沒有胡說了。」


    「看來,」殷祺微微蹙眉,貌似疑惑地說,「你對自己的身體不太了解啊。」


    蘇然聽完殷祺的話,明白自己是漏了點馬腳。


    原主不能吃紅薯,這點她是不知道。事實上,關於原主的很多事,她都不知道。


    但她不覺得這是什麽大問題,身體是真的,她就硬不承認,誰還能把她怎麽著?


    何況現在跟在身邊的人,本來也沒幾個認識原主的。


    她看看那杯藥,沒動,漫不經心地說:「我的身體我當然了解了,但寧可肚子不舒服我也要吃紅薯。」


    順便送了殷祺一個「管太多」的眼神。


    她肚子難受,挺想喝藥的,但是當著殷祺的麵又不好打自己的臉,就強忍著,想等他走了再喝。


    屋裏幾人都不說話,全穩穩當當地坐著。


    蘇然忍了會兒,奇怪地問殷祺:「你怎麽還不走?」


    殷祺沒回,卻盯著羅乘風——要走一起走。


    羅乘風毫不示弱,用眼刀回敬過去——我是自己人,不用走。


    蘇然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胃裏,哪顧得上這兩隻。她眉毛擰在一起,直想發飆。


    真真歎氣,走上前一步說:「陸堂主,二當家,莊主該休息了。」


    等他們一離開,蘇然忙把那杯藥喝了。又過了一會兒,肚子依然有點脹,不過惡心感消退很多。


    這晚,蘇然把兩個玉佩拿出來,並排放在一起,仔細查看。


    說玉佩完全一樣也不對。首先,天下就沒有兩塊完全相同的石頭,其次,古時玉佩都是人工切割,不可能一模一樣。


    所以細細看,可以看出些微的差別,但這差別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任誰都能看出,這兩塊玉佩是成對製作的。


    蘇然回想殷華在書中的身份。他是肅王爺在民間生的孩子,有沒有可能,那女子是生了一對雙胞胎?


    她看了眼真真的睡房,若真是這樣,真真也未必知道。


    這個問題估計隻有殷祺能回答。


    蘇然咂咂嘴,她是不會去問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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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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