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燕忠去隔壁傳了話,正罵著雲朝的崔氏頓時呆了。


    “你說什麽?大伯父要把我家高兒關到祠堂裏?這怎可能?就是要關,那也應該是關燕雲朝那賤丫頭,看看她都把我們高兒打成什麽樣子了?怎反是我們高兒的錯了?大伯父是不是搞錯了?這,,我這就去問問,大伯父可得為我們高兒做主!”


    自分了家,這崔氏也算是當家主母了,卻如此糊塗。


    燕忠作為嫡支大長房的管家,跟了族長燕宏偉大半輩子,當然不會把個庶房的婦人放在眼中,聞言並不理會,隻對燕展皓道:“四爺也別為難小人,小人也是得了老太爺和大爺的吩咐。”


    也就是說,燕雲高,是必須要去祠堂了。


    就是想給雲高求個情,跟燕忠說也沒用。這執的是家法,還得去找大伯父和大哥求情才是,燕忠也不過是聽吩咐罷了。


    “無知婦人,鬧什麽鬧?”燕展皓罵了一聲崔氏,這才對燕忠道,“既是大伯父親口吩咐的,高兒我就交給忠叔了。隻是高兒到底還小,還請忠叔照應一二。”


    被罰去祠堂思過,是不允許人探望的,少不得還要祠堂裏打掃的奴仆照應,而那些人卻是受的燕忠的管。


    燕忠心道,總算三老爺還沒蠢到家,曉得族長既然沒了話,跟他一個下人說什麽也是沒用的。又暗中歎氣,都說娶妻娶賢,這老話實在沒錯,三老爺取了崔氏這婦人,整天鬧的家裏雞飛狗跳,要不然族長老太爺和自家大老爺,也不至於把三房厭成這樣。


    燕雲高知道自己要被罰去祠堂,哪裏跟去?自又是一翻哭鬧。連著來拿他去祠堂的兩個下人,都被他拳腳相加。那兩個仆人也不閃避,隻是臉都黑了,卻不肯再把他當個少爺敬著,幹脆直接上手,把人給拖了出去。


    心裏卻是暗罵,這會兒讓你囂張,回頭到了祠堂裏,少爺又如何,還不得在我們手上討生活?這一天老太爺不發話放你出去,就讓你受一天的罪。一個庶出房頭的少爺,爹娘在老太爺麵前又不得臉,何況還是與大長房分了房頭隔了三代的,倒也有臉擺大長房的譜來。自己也不嫌丟人!


    等到人被拖走,崔氏抹著淚去了長房想找燕展昌的妻子塗氏求情。


    塗氏得了婆子來報,皺著眉頭道:“老爺真發話把雲高給關到祠堂裏了?”


    那婆子回道:“可不是呢,那邊鬧了半天了。”


    塗氏就道:“你去跟崔氏說,就說我忙著準備清明祭主的祭品呢,讓她有事明兒再說。”


    那婆子得了令,才剛出屋,就見崔氏撲了進來:“大嫂啊,你要得救救我家高兒呀。”


    “這是怎麽了?”


    塗氏故作不知,笑問道。


    “大嫂呀,你是不知道,我家高兒,這都被村西三房雲朝那賤丫頭打成什麽樣了?結果那打人的賤丫頭沒事,我們高兒卻被罰去了祠堂裏,他一身的傷,怎受得了?我求求大嫂,救救我們高兒吧,他可也是您的侄子啊。”


    看她一邊哭鬧,一邊和仆婦撕扯的樣子,實在和個潑婦也沒什麽分別。


    塗氏氣斥:“這說的叫什麽話?什麽高兒被罰去祠堂了?就算高兒被罰去祠堂,這話能是別人說的?定是老太爺發的令,這祠堂是誰都能進的?幾十歲的人了,不是我說你,竟沒一點腦子,若是老太爺發的令,顯見是高兒做了錯事,我一個內宅婦人,如何去跟老太爺求情?你也別擱我這兒鬧,有什麽話,不能讓老四去老太爺麵前說的?倒要你一個婦人鬧到我這做嫂子的麵前來?再說,家中兒孫管教,本是前頭男人的事,也是你我婦人能說得上話的?糊塗!”


    崔氏哭道:“我這也是沒辦法了,隻求嫂子在大伯麵前幫高兒說說好話,好歹叫他少受點罪。”


    塗氏道:“該說的話我自會說,可老太爺和大老爺也不是那是非不明的人,管教子侄的事兒,更不是我一個婦人能置喙的。你有到我這裏鬧的空兒,還不如回去打點些東西,給高兒送去,也好叫孩子少受點罪。我這還得忙著準備清明的祭品,馬虎不得,你且先家去。這事兒,我著實幫不上忙。你也別再往老太太麵前哭,她老人家這幾日身子不大好,若因著為高兒憂心再病了,不是你能擔得起的,趕緊家去吧。”


    塗氏是長房長媳,燕氏的宗婦,真冷下臉來,自有威勢,崔氏見塗氏把話說死了,也不敢再哭鬧。原還打算塗氏不行,就去老太太麵前再哭一場的,這下也不敢了。


    可她也不想就這麽便宜了燕雲朝,便道:“前頭的事情,咱們婦道人家固然管不著,我們家高兒被打了不說,還挨了頓罰,他也不是一點錯沒有,罰也就罰了,可十三娘那賤丫頭把高兒打成這樣,如何就這麽算了?她可是我們燕家的姑娘,沒得叫她壞了咱們一族姑娘的名聲,咱們燕家,可沒有妹妹打兄長的規矩,這賤丫頭,竟是個潑婦呢。嫂子可是咱們族裏的宗婦,沒有不管的道理。要不以後姑娘個個兒都學她的樣子,壞的可是咱們燕氏一門的名聲。”


    塗氏看著崔氏,有些無語,她實在是不知道這無知婦人的腦回路到義是怎長的。這話別人都能說得,可偏崔氏說不得。她難道忘了,他家老爺的命,可是燕雲朝的爹救的,這世上最大的恩情,可不就是救命之恩?別說雲朝隻是打傷了燕雲高,就是打死了,自有國法家法去處置,她崔氏和燕展皓,卻不能說那丫頭半分不是。


    又或者,崔氏是當別人不知道當年的事,若不是她刻薄,也不會逼的雲川當年才十三四歲的少年,就敢帶著年幼的弟弟妹妹和老祖父燕著病弱的娘,冒著不要命的風險,離了族人。這幾個孩子,還不知道是吃了多少苦,才爭了命得以回鄉呢。


    而這幾個孩子的娘,偏又死在了逃難的路上。說燕展皓夫妻是他們兄妹的殺母仇人都不為過。


    人家兄妹不主動來尋他們的不是倒也罷了,燕雲高那死小子竟然還主動去撩撥,活該被打。


    崔氏竟然還有臉到她麵前來說這些有的沒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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