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妍說的是兔子皮的事情。


    塗氏沒有出麵。


    既然女兒同雲朝走的近,這種事情,讓她們小姐妹去談才好。


    塗氏的意思是,她們出人硝製皮子,然後按市麵上的收皮子價格,收雲朝的皮子。


    如此一來,她們家若要賣這些皮子,並不占什麽優勢。


    玉妍道:“娘,若如此,也就不算得咱們和同朝妹妹合夥做生意了,不過是借了個人給朝妹妹使。且,咱們將來拿貨也不占什麽優勢。”


    塗氏指著她的額頭笑,道:“你比朝丫頭大了幾歲,偏不如那丫頭有成算。你也不想想,咱們有家南北貨行,難道你元姑母就沒有?她家在清江府的鋪子,可比咱們家的南北貨行要大。且那裏是府城呢。生意做的比咱們遠。你朝妹妹為何舍近求遠,與咱們合作?便是沒有硝皮子的人,這世上呀,三條腿的蛤蟆難找,兩條佷的人,還不好找?”


    “那……朝兒她為何選我們?”


    “因為你朝妹妹深知,這世上什麽都好吃,惟獨食不好吃。人要想走的更長更遠,就得學會與人分利。分了利,也分了風險。就如這事,不過是製個皮子,可她與咱們長房合作,往後族裏有人眼紅,有人想尋事兒,便有我們長房頂在前麵。你朝妹妹呀,是個舍得的,妍兒,你且記得,人啊,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玉妍默了默,才道:“娘,可如果照你說的,咱們一樣拿著錢進貨,豈不是沒什麽優勢了?”


    塗氏搖了搖頭:“誰說沒優勢了?硝皮子,既是我們和你朝妹妹合做的,那賣皮子的利潤,自然也有咱們的一份。咱們進了貨拿出去賣,雖然不再是和你朝妹妹合作。可那利潤卻是咱們自己的。且你朝妹妹心裏有數,好皮子,自然是盡咱們先來。你就放心吧,你朝妹妹是個心裏有數的。她指著咱們頂在她前麵,便不會叫咱們吃虧。咱們呀,也拿出不占她便宜的態度來,事情做漂亮些,兩下裏都歡喜,豈不是兩全其美?”


    玉妍笑著點頭:“還是娘厲害,想的比我深遠。成,我聽你的,這事我和朝兒去談。”


    雲朝聽了玉妍提出來的,兩家全夥製皮子,賣皮子的利潤,她八,長房二,長房若想進這些兔子皮,剛按市價來。但有優先的挑選權。


    雲朝笑道:“伯娘和妍姐姐心疼我,叫我占這樣大的便宜,我也不能真一點兒不客氣,妍姐姐,你回去和伯娘說,我們出皮子,建作坊,你們出人,賣皮子的錢三七分。我七,你們三。別的就照伯娘說的來。”


    玉妍心下暗歎,推拒了一翻,見雲朝堅持,便笑道:“你這丫頭呀,,也不必再回去問我娘了,這事兒我能應。”


    兩下裏談好,再細說了一下建製皮坊的事兒,這製皮子坊,將來和養兔坊一起放到田莊上,如今的皮子,暫時隻拿去長房叫人硝好。將來建了作坊,也不拘於兔子皮,若有其它的皮子,也一樣可以收購回來,自己硝製。


    轉眼間,已進了八月,天氣一天一天涼了下來。


    說了大半個月左右便能回來的九叔還沒人影兒,信也未捎回一封,雲朝心裏不禁暗暗擔憂。


    倒是去金陵的幾位兄長,被三伯父留在金陵待了些日子,又隨著金陵的兩位堂兄雲歌和和雲畫,去金陵的幾家書院裏遊學,說是要中秋節前才能回。


    點心鋪子也到了裝好的時候,隻差鋪子裏要的那些家什還沒有到位。雲朝尋思著,中秋節前是能開業的,到時候趕著中秋節,剛好大賣一回月餅,為了開業便能一炮打響,雲朝還特意去找了蕭大胖。


    清江府別的不多,就鹽商多,蕭大胖有嚴衡這個做鹽運使的“妹婿”在,和鹽商是搭得上話的。而鹽商別的不多,惟銀子多。她那各式月餅,尤其是冰皮月餅,比市麵上點心鋪子推出的月餅,檔次高了不知道多少,又有這樣的關係在,不愁一炮打不響。


    蕭大胖自然滿口應了下來。


    盱城縣酒樓相爭的熱鬧這會兒已經結束了。他的萬福酒樓如殺出的一匹黑馬,在那紅榜上也爭上了前三名,這回不是水軍興風作浪,卻是實至名歸。現在酒樓裏的生意興隆,這些可都是雲朝的功勞,這份人情,他且得還呢。


    有了蕭大胖這條銷路,再加上雲來這些日子幫點心鋪子打出的名氣。雲朝並不愁自己的點心鋪子開業後,生意會不好。


    而碼頭的點心鋪子,也正在建兩層小樓和加蓋小院子。


    這一日,雲朝從城裏回來,就接到了小十叔要回來的信。


    聽說小十叔要回來,雲朝整天臉上都是笑容,親自去幫小十叔收拾了屋子,換上了秋被,屋子裏打掃的幹幹淨淨,窗明幾淨,且還特意去城裏買了些盆裁回來放上。連著上回蕭大胖送她的筆墨硯,還有那難得的元書紙,除了留了些自己紙坊裏研究用的,也都給放到了小十叔的屋裏。


    不想,第二天她去碼頭上等了一天,也未見小十叔的身影。


    待到第三天,則下了第一場秋雨。


    雲朝換上了秋衫,雲暢被她受涼,不許她去接人,雲朝則不答應。


    不去接人,小十叔回來若是生氣,她定落不了好。可得好好巴結這個難伺候的呢,巴結好了,回來若是對她的功課不滿意,好歹也能多心疼她些不是?


    到了碼頭,微雨斜落,因著這細雨,碼頭不見往日的熱鬧。


    雲朝遠遠的停了馬車,坐在車上等著。


    怕小十叔淋了雨,還幫著他帶了一身換的秋衫來。


    這秋衫,不是謹語幫著做的。


    這一等,又是一天。


    雲朝原以為今天怕又是白等一天了,正想著是不是先回去。就聽翡翠指著遠處停靠的一隻遊船道:“姑娘,你瞧,那是不是十爺?”


    雲朝遠遠望去,就見船頭站著一身著青衫的男子,身邊的小廝拎著包裹打著傘,而另一個丫鬟樣的,則幫他撐著傘。


    枯風淒雨中,青衫翻飛,而他絕世容顏,立於那風雨之中,如天地間至靜卻又至美的一道風景。


    雲朝莫名想起幾句詞來。


    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


    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雲低,斷雁叫西風。


    想著那般淒愴的詞句,她心裏卻覺得無限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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