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疼了。就是拆線的時候有點兒輕輕的痛感。這會兒早不疼了。”雲朝急急說道,仿佛要掩飾什麽。


    又覺得這傷疤太難看,不願意讓他再盯著瞧。


    燕展昭幫她放下袖子。雲朝心中一空,臉上的笑容卻仿佛為了掩飾越發明媚:“小十叔,你餓了沒?廚房裏正給哥哥們做吃的呢,要不我去看看,幫你也早些吧,你想吃什麽?”


    燕展昭笑道:“朝兒隻會用吃食來轉移話題麽?”


    雲朝立刻答道:“要不下回我換個話題談談怎麽美容護扶?”


    燕展昭:……


    雲朝內心裏的小人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巴掌,不會說話就別亂說啊,和美人兒談什麽美容護扶,這不是找抽麽?


    果然,燕展昭瞪了她一眼:“下回你可以不用換話題,隻給我背一篇《六轁》就好。”


    雲朝繼續嘴賤的嘀咕著:“我又不需要去打仗,背什麽兵法嘛。”


    “朝兒不想和十叔待在一起?不願意和十叔說話?”


    “這個絕對沒有!”雲朝急急表態,她很願意的呀,就是……最近也不知道怎麽了,總感覺有些心虛,反正一看到她家美人兒十叔這美若潘安的絕世容顏,總覺得哪裏都不自在。但是若是一天沒見到他吧,又更不自在。


    雲朝不願意深究自己到底怎麽了,隻好逃避。


    見小丫頭象小貓被踩了尾巴一般跳起來,燕展昭心情愉快的揉了揉她的頭,露出些許淺淺的笑意:“好了,以後每天早膳前把你當天練的字送過來給我瞧瞧,再把論語裏的文章做一篇釋意說給我聽就成。我會把當天的課業布置給你。”


    不用一上午都在他麵前,也算是他變相的讓步了吧?雲朝特別有眼色的點頭不止:“我肯定會好好完成的,小十叔,那……我先出去了呀。您真的……不要再吃點麽?或者有想吃的點心,我親手給你去做?”


    燕展昭搖頭:“你得閑去新宅裏幫我把房間布置好了就成。記得,凡事你自己親自動手,別叫丫鬟們沾手,我不愛別人碰我的東西,你是知道的。”


    雲朝心中腹誹,美人兒仗著自己美,就是事兒多。


    他的屋子都是自己親手布置的啊,他也去看過了,這會兒又說,難道是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


    “小十叔,是不是有什麽地方需要再改動的?”


    燕展昭一愣,其實並沒有什麽需要改動的,那屋子陽光充足,收拾的十分大氣朗闊,所有的裝點也都是他極喜歡的,尤其是那些盆裁,擺放的覺得他的意,他也不過是白說一句罷了。


    不過這丫頭竟然問了,好象不說點什麽倒不好了。


    “你在你二哥三哥屋外放的水琴不錯,在我那屋的外間也放一個吧。”


    雲朝隻好解釋道:“要放也隻能放在外頭,白天開著門且能聽到水流和水滴的聲音,若是放在屋裏,晚上要吵的睡不著覺的。要不也別放水琴了,我去找些銅錢草回來,養在魚缸裏,就擺在您的書案上頭,可好?綠色養眼,您看書累了瞄幾眼,便不會覺得雙眼困澀了。”


    其實若是再配些兒香蒲才更漂亮,不過香蒲離了泥淤隻靠清水是不好養的。且如今入秋了,香蒲本就到了季節,不好再養的,倒是銅錢草四季如春,綠如碧玉一般,雖是野物,養在水裏,卻覺得比之碗蓮等物更有野趣。


    燕展昭見她說的認真,自是笑著道好,又道:“我記得你春時便說過要送我荷包的,怎到現在也未見著?”


    這可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雲朝無限幽怨的看了一眼,見他挑眉,忙狗腿道:“這個……我正在練習繡藝呢,等我練好了定頭一個給您做。”


    若要真等她練好繡活,他怕是這輩子都等不到侄女孝敬的荷包的,燕展昭決定發揮強製本色,下了命令:“中秋後四五天,我便要去府城應考,到時候你把荷包拿來。原是想讓你幫我把鞋襪都做好的,然想著你的手藝,也隻得作罷,不過一個荷包卻是不能少的。語丫頭孝敬了我幾身衣衫呢,語丫頭還是外甥女尚且如此,沒有外甥女都孝敬了,你這個做侄女的卻沒一點表示的道理。就這麽說定了,去吧。”


    雲朝:……沒這麽算帳的啊,語表姐誠然是給您用心做過幾套衣衫,那手藝簡單沒得人能比的。可是我也給你天天想法子做點心和膳食了好不好?我的手藝也是別人不能比的呀。您的衣食住行,我包了後三樣,隻一個衣非我所能,您不能要求您家侄女是個十項全能吧?


    然而雲朝深深明白,這世上有些人是不講道理的,尤其這個人還是個美人,美人兒都任性,更尤其,這個人美任性的人,還占著長輩的名份。她除了乖乖聽話,沒別的辦法,反抗隻能招來更殘酷的剝削。因此隻好苦著臉去了廚房。


    廚房裏,小葉子已經做好了吃的,剛好雲暢也在,姐妹兩個把飯食端去了哥哥們的屋裏,雲暢留在那裏等著哥哥們吃完收拾碗筷,雲朝一想到自己那個荷包的任務,便去了謹語屋裏。


    “表姐救命啊。”一進屋,雲朝便做出要哭的樣子。


    謹語好笑道:“這又是怎麽了?這是誰那麽大的本事,欺負的我們朝兒來我這裏叫救命?”


    雲朝道:“還能是誰?除了我們家那個美人,再沒別人了。表姐,這回你真得幫我,小十叔讓我在他去府城山陽前,必須孝敬他一個荷包呢。”


    說的謹語忍不住伸出蔥指狠狠的點了一下她的額頭:“我當多大事兒,一個荷包就叫你哭了?十舅舅難不成不知道你的針線活是什麽樣子?怕是要磨磨你這跳脫的性子才下的令吧?你也別管別的,隻用心做好就成,荷包做的好不好看,繡的花好不好,這都不重要。給長輩們的東西,隻用心便好,難不成你做的不好,十舅舅收到你的孝敬,就不喜歡了?”


    這話說的很有道理。


    但不是這麽個道理啊。小十叔他根本就是存心為難她!


    左右她也沒別的辦法,做就做唄,雲朝發狠的從謹語的針線筐裏挑起碎


    布頭來,打算要做生平第一個荷包出來。


    針線不好,用色來配,她還不信憑她的審美,配不好一個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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