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開始】


    第二天,兩撥人聚在正堂中,與朱晗和厲名輕一起,將合作的事情敲定。


    蘇然滿口應承,今天就可以把鹽都送來,壓一百石。


    四方會也表示,另外一百石的錢三日內結清。


    之後,每半月梅花莊送鹽二百石到蘭城,另送一百石到附近另一個城市。


    而殷祺的條件與蘇然基本一樣,隻除了要送往的城市略有出入。


    從正堂出來後,殷祺問她:「不知蘇莊主後續的鹽從哪裏來?」


    蘇然神秘地一笑:「山人自有妙計。」


    其實她哪有什麽妙計,不過是山窮水盡,這鹽賣也得賣,不賣也得賣。


    到現在這一步,這船鹽對整個寨子來說已經是個負累了,隻要有人肯收,不欠貨款,她就賣。


    四方會完全符合這一點。


    雖然要壓一百石,隻能收到一半的錢,但是他們給的價還高呢,這一半的錢已經比齊州鹽場那邊私鹽價格還多了。


    何況人家還能三日內結清。


    壓的一百石,蘇然就大方地送給四方會了。


    至於談好的後續買賣,反正是半個月後才送來第一批,到時他們早就拿著錢找地方隱姓埋名了。


    連地方她都考慮好了。


    從蘭城再往西北,就到了藩王雷靜海的地盤,四方會再厲害,也不能跑到人家藩王的地方去鬧事吧。


    蘇然之前想過,如果四方會一定要把梅花莊查個清楚,那她好歹帶了一百多個人進來,還有傅小刀和吃土人在,大不了就殺出去。


    幸好,四方會大約是對自己的勢力很有信心,也許他們覺得,買賣個鹽而已,都是有實物的,想不到還會有人鑽這種空子。


    四方會的人想不到,是因為他們對蘇然不了解。


    但是有人想到了。


    這天晚上,蘇然叫了羅乘風來給小刀檢查傷口。


    到底從小練武的孩子,就是皮實,傷口愈合的很好。


    就在這時,何進按照殷祺的吩咐來請蘇然到院中小坐,說是要聊聊生意的事。


    蘇然隱約猜到殷祺是想說什麽。她不想去,又怕殷祺跑去拆穿她,便拉著臉走過去,心裏打算的是,如果他敢威脅自己,她就用他真實身份來威脅他。


    等坐到石椅上,蘇然看到桌上有一盤點心。


    她昨夜被紅薯搞得沒吃東西,白天又因為胃疼的餘危尚在,隻喝了些粥,到晚上肚子餓起來。


    她素愛吃甜,此時注意力被點心吸走大半。


    殷祺笑道:「這是我特意拜托朱先生找人做的,加了藥材,對你的胃有好處,嚐嚐。」


    他說完,率先吃了一塊。


    蘇然沒繃住,也掂起一角,放入口中。


    點心不知是用什麽製成,味道清甜,入口即化。


    蘇然挑眉,有些讚許地看了殷祺一眼。


    殷祺又給她倒了杯熱水,然後問:「那日你和傅大刀在山洞中發生了什麽事?」


    蘇然微訝,意外他居然是要聊這個,想了下,發現自己也有很多疑問。


    「我還想問問你,你是怎麽知道他不是真心要投靠你的?」


    殷祺:「我隻是換成他來想。他和單五爺動手,間接害得五爺斷了條腿,又用毒果威脅,即使日後表現再好,也很難不被猜忌。與其當個不受重用的手下,不如拿著五爺的玉佩找個地方重新自立為王。」


    蘇然點點頭:「他也是這麽說的。」


    殷祺頓了頓,雙眼直視她,問:「你為什麽不跟他走?」


    如果換成他,也許會答應傅大刀。因為對付一個中了毒果的人,遠比對付一群官兵要容易,逃跑的機會就大多了。


    蘇然口中有點心,說話有點含糊:「那不是還惦記著千兩白銀嘛,再說,他那大胡子……」


    殷祺無語,好吧,在他心裏逃跑是比銀子更重要。


    不過,胡子是什麽情況?他下意識伸手想摸下下巴,伸到半路又收了回去。


    他沉默片刻,直起身道:「傅大刀這人,的確有點本事,可惜了。」


    蘇然看他一眼,想著人都死了,他說這些話應該也是真情實感,便應和道:「其實他也挺慘的。」


    殷祺眼眸微閃,反問:「他當了寨主,手下近千人,這還叫慘?誰沒有點悲慘事。」


    這點心個頭非常小,一口左右,蘇然又掂起一個,嘀咕了句:「我就沒什麽悲慘事。」


    殷祺將熱水遞給她,柔聲道:「慢點吃。你喜歡吃甜的?」


    蘇然不好意思地笑笑。


    月光灑進院子裏,照在他身上。她恍惚著想起山穀中,他自行正骨時緊咬牙關的樣子。


    殷祺將目光放遠,似是在回憶往事,悠悠說道:「我認識一個人。他出身雖然普通,家境倒還不錯。父母早亡,留了些家產給他,十六歲那年,有媒人為他說了一門親事。那女子很漂亮,他見了十分喜歡,夫妻恩愛,相續生下一兒二女。」


    一般來說,以「我認識一個人」「我有個朋友」這種句式開頭的,後麵講的其實就是自己的事。


    蘇然一邊抿著口中甜點,一邊想,這殷祺是要仿著傅大刀,給自己也添上一段悲慘事?


    殷祺仿佛忽然反應過來,衝她抱歉地笑笑:「還是不說這些,憑白讓人難受。」


    蘇然忙道:「沒事啊,說一半吊人胃口才難受。」


    其實後麵她也猜得差不多了,無非就是幾年後,遇到什麽什麽倒黴事,人死了之類的。


    殷祺看她一眼,便繼續:「可惜,幾年後,一場瘟疫家中三人同時受染。變賣家產,也沒有保住他和兒子的性命。夫人雖然留下條命,卻無法勞動,隻能常年臥床,勉強又耗了些年也撒手人寰。」


    果然……


    不是蘇然冷血,這故事太套路了。而且殷祺講的太過平淡,比傅大刀的差了不少。


    她實在沒辦法讓自己紅眼圈,隻能應和著:「真是挺慘的。」


    殷祺笑了下:「他的夫人,當年也是十裏八鄉出名的美人,在家中排二,閨名許二姑。」


    他話說得慢,但一直沒停,這時突然轉頭輕聲問了一句:「你認識她嗎?」


    蘇然聽得並不專心,問題來的突然,她下意識搖頭:「不認識。」


    才一說完,就有種不妙的感覺。


    她動作頓住,聽到殷祺歎氣。


    「我還以為你會認識她。畢竟她去世不過數月,就被親生女兒忘了,真讓人寒心。」


    蘇然抿唇,身子慢慢坐直。


    屁個講故事啊,給她挖坑呢!


    她還真不知道原主的娘叫什麽。她穿過來一共和這個娘沒說過幾句話,光忙著填飽肚子了。再說村裏的人都是叫她蘇家娘子。


    誰能想到要去打聽打聽自己娘的閨名是什麽!


    而且殷祺先是用一盤點心做糖衣炮彈,又透過何進暗示她談話內容和鹽有關。


    害得她光想怎麽來互相威脅了,完全沒料到他是在這留了一手。


    這就是典型的,以有心算無心。


    蘇然沒好氣地將手中的點心扔回盤子裏,就要起身離開,腕上忽地一緊。


    殷祺抓住她的手腕,一把扣在桌子上。


    蘇然繃著臉用力,對方握得很緊,完全掙脫不了。


    殷祺壓低聲音,問:「你到底是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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