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靜海從藥房出來時,已近深夜,小廝上前扶住他。


    老王爺慢慢往台階下走,左手下意識往懷中摸了一下,登時愣住。


    錦包不見了。


    他在腦中略略思索,便想起了兩次碰到的那個小男孩。


    他心裏冷笑一下,想不到監軍大人來這西北居然還有其他目的。


    小舟是跟著殷祺來的,雷靜海想當然的認為偷玉佩這件事是殷祺指使小舟幹的。


    但到底這是殷祺個人的行為,還是說京城的那位已經知道了皇子在他手中?


    這兩者的差別是很大的,雷靜海拿不準,一時不敢輕舉妄動。


    他小聲吩咐隨從,讓人偷偷將小舟抓過來,並囑咐此事不可讓其他人知道,尤其是監軍大人。


    蘇然還在與殷祺說話。


    血早就止住了,殷祺將衣服穿好。


    如此深夜,一個姑娘家實在不該留在男子房中。


    但殷祺沒提醒她,反正已經認定是他的人了。


    蘇然問:「既然這些玉佩都不是真的,你幹嘛還要找呢?」


    殷祺說:「我需要確認雷靜海是否藏有玉佩和皇子,以此來推測他的想法,好確定下一步該如何。」


    類似的話殷祺說過好幾次了,看來他真的是隨時根據情形調整戰術。


    蘇然好奇:「你們布了這麽多棋,還需要這麽麻煩嗎?」


    殷祺笑道:「肅王府遠在京城,天子腳下,行事多有不便。棋子是布了許多,但哪些能用,哪些不能用,哪些必須用,一定要親眼看到才能放心。」


    蘇然感慨:「真夠累的。」


    殷祺心道,確實累,還偏偏老有人給搞破壞。


    他看了眼這個破壞精,想到她也不是故意的,又覺得真是上天安排的緣分。


    第二日,蘇然剛出院門沒多遠,就與元瑤碰上了。


    元瑤對蘇然福了福身,蘇然忙也福身回應她。


    她二人的身份其實都是下人,所以元瑤沒必要對蘇然行禮。


    元瑤溫言:「姑娘若是無事,可否和元瑤一起走走。府中甚少遇到同齡人,元瑤見到姑娘很是歡喜。」


    這熟絡來的莫名其妙,尤其在蘇然剛剛才聽過壁角的情況下,就更覺別扭了。


    蘇然完全沒把他倆的事放心上。一來與她無關,二來元瑤又無名無分,跟誰好是她的自由。


    但看元瑤的樣子,似乎是有話要說,左右無事,她便與元瑤一同走著。


    走著走著,元瑤輕輕歎了口氣。


    蘇然輕挑眉梢,這時應該禮貌地問一句「有什麽煩心事」之類的,但她預感沒好事,隻當沒聽見。


    元瑤見這人如此不上道,隻好主動開口:「元瑤來將北王府三年,仍是無依無靠。元瑤無才無德,不知將來年華逝去,又該如何。聽聞姑娘頗有才能,可否幫元瑤出出主意?」


    蘇然心道,這事怎麽能找到她頭上。


    她客氣回道:「什麽頗有才能,你別打趣我了,不過是監軍大人幫我找幾分麵子的話。」


    元瑤卻道:「能讓監軍大人如此維護,姑娘也是很有本事了。」


    這話吧,就有點耐人尋味了。


    猛一聽像諷刺,但她的口氣又挺真誠,再結合上麵的幾句話,好像是真心羨慕蘇然,希望能學到一招半式的。


    蘇然猜著雷敏才必定不會當眾維護元瑤,那老王爺想必也不會。


    元瑤很清醒,知道自己雖然與雷敏才是情人關係,卻不能依靠他,而她現在依仗的老王爺就更不是長久之計。


    蘇然心下不免有點同情,便安慰道:「我覺得你也很厲害,以後會幸福的。」


    以元瑤的情商和智商,將來的日子肯定不會差,蘇然這話是發自真心。


    但聽到元瑤耳中,卻完全不是一個意思。


    什麽叫「她也很厲害」?


    這話就是諷刺她利用身體進了王府,見老王爺不稀罕她,又利用身體巴結上二公子,結果卻兩邊都沒有真心待她。


    元瑤麵上掛著笑,心裏卻冰冷一片。


    看來這蘇姑娘不但知道她與二公子的事,還很瞧不起,說不準什麽時候就會告訴王爺了。


    她這「九陰之女」的名頭,有一點就是,不能和男人發生關係。


    若王爺知道了,或許不會要她命,但也絕不會再留她在府中。


    同一時間,雷安接到邊境傳來的消息。


    北夷人夜襲我方營地,搶走糧草十車,殺死二百餘士兵,守將熊良被抓。


    雷敏才得到消息,氣得破口大罵,指責雷安布兵不慎,竟然讓敵人趁虛而入。


    雷安沒有理他,而是覺得奇怪。


    北夷這兩年屢有騷擾,卻隻敢騷擾邊境村莊,偷襲營地這種事卻沒有做過。


    熊良的營地,是一處補給營地,以物資為主,戰鬥力不強。


    這種營地往往會紮在比較隱蔽的後方,北夷人潛過了前麵的軍事營,直接襲擊後方的物資營,而且他們非常了解營地部署,糧草存放的位置,主將呆的營帳,可見是事先得到了準確的消息。


    雷敏才見雷安獨自思索,更是氣惱,覺得他不把自己放眼裏。


    雷安皺起了眉,軍中難道有奸細?


    他有了這個想法就呆不住了,馬上整理隊伍,要往前方去。


    柏寒青很想跟著,但知道自己還有其他任務,隻得壓下內心渴望。


    蘇然知道此事時,雷安已經要出發了。


    她跟著殷祺去給雷安送行。


    殷祺與她講了下事情的經過。


    蘇然狐疑道:「這是不是有內奸啦?」


    將北王府外,王妃再三叮囑雷安:「若真有內奸,敵人抓了熊良必會埋伏,等你自投羅網,你萬萬要小心,不可魯莽。」


    雷安讓她寬心,道:「母妃請放心。」


    他提刀上馬,轉頭對眾人抱拳,駕馬離開。


    王妃一直目送著他的身影走遠。


    雷敏才晃悠兩步,上前站在王妃身邊,語帶譏誚地說:「莫非待三弟果然與眾不同,不知孩兒何時能得母妃如此青睞。」


    王妃輕聲道:「我隻是替王爺擔心而已。」


    雷敏才哼笑兩聲。


    雷安離開,帶走了跟著他回來的軍中諸將,王府立馬顯得清冷許多。


    蘇然照舊白日跟著柏寒青在校武場練習,她如今騎馬沒什麽問題,就是人瘦力氣小,又不願吃苦,隻能學些輕巧保命的功夫。


    這天晚上,蘇然洗過澡,換上幹淨衣服,將平日隨身拿著的玉佩匕首這些都放在床上。


    這時,有人來敲門。


    蘇然去開門,門外是個侍女。


    她見到蘇然彎身施禮,笑道:「蘇姑娘,王妃想請姑娘過去小坐。」


    蘇然莫名:「王妃找我?」


    侍女道:「王妃思念故土想與人聊一聊京中的事。」


    蘇然笑道:「我甚少在京城,說不出什麽的。」


    那侍女回說:「王妃隻是想與人說說話,畢竟監軍大人是男子不方便。」


    她見蘇然還在猶豫,就說:「府中平日也就三公子能與王妃說幾句話,如今三公子離開,王妃已經許久沒和人談天了。」


    蘇然想想也是,她看了眼殷祺的房間,裏麵黑黑的,顯然是還未回來。


    又想了下,既然是去見王妃,小刀是個男子,也不方便帶著。


    她與侍女一同離開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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