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高天賜,我爸媽給我起這麽個名字,是因為感謝上天的恩賜讓他們能有孩子。我來自一個斷子絕孫的家庭,很多讀者可能好奇了,你家都斷子絕孫了你從哪來的呢?故事要從我爺爺年輕的時候講起。


    我的老家叫做三撮房,顧名思義,這裏起初隻有三戶人家,地處黑龍江省大慶市與吉林鬆原市的交界處。當時還是三幾年,那是個動亂的年代。但是村子裏來了一戶新人家,據說是朝鮮人,男人叫樸丙旭,偷渡過來看望在這邊的親戚,哪知人家早已不在,後來不願意再回去就在村子住了下來,我爺爺心好,在我家旁邊滕出了一塊地方幫他家蓋了房子,從此以後就做了鄰居。而樸丙旭為了感謝我爺爺,一直尊稱他為老叔,實際上倆人沒差幾歲。


    樸丙旭他們家在朝鮮那邊一直就是以打獵為生,來到這邊也依然如此。村子裏的老人包括我爺爺也勸過他們,說你打打什麽野雞兔子的不要緊,遇到胡黃常蟒你可別招惹。哪知道人家不信,在朝鮮也不是沒打過,莫不是畜生這玩意外國的就凶了?就這樣,遇見什麽宰什麽,碰到什麽抓什麽。


    直到有一天,樸丙旭進山裏采山貨,剛剛挖了個猴頭菇正要去對麵樹根找一找,老山裏人都知道,猴頭菇這東西一長就是一對兒,一公一母一大一小,你發現一個對麵不遠一定還有一個。正扒拉著就覺得枯樹葉子底下有什麽東西動,劃拉開一看,底下是一窩黃鼠狼崽子。當時城裏正興皮草,這黃鼠狼皮雖然比不上貂皮,卻著實也能賣個不少錢,但是眼看這一窩崽子也太小了點,就算扒了也頂多當碎皮子賣,三塊五塊的不值當費這事。正尋思呢,也是該著有這一步。大黃鼠狼知道窩被動了,尋著氣味找了回來。一人一獸就這麽大眼瞪小眼的對峙著。黃皮子看看窩又看看眼前的人,眼中滿是憤怒。而樸丙旭此時琢磨的卻是怎麽把這隻大的捉住。


    畢竟從小打獵,他知道要是去追肯定是追不上。於是拿著棍子捅了捅窩裏的崽子。大黃鼠狼一見果然著急了,炸著毛呲著牙口中發出“哢哢”類似於人打噴嚏的聲音。樸丙旭一看管用,伸手抓起一隻崽子朝著大黃鼠狼晃了晃,大黃鼠狼更加焦急,想要撲上來又不敢。此時一不做二不休,樸丙旭心裏一發狠,活活的把小崽子皮給扒了。大黃鼠狼此時也不叫了,眼睛通紅的看著他。他倒也沒想那麽多,就尋思怎麽把這隻大的逗過來,於是就這樣,當著大黃鼠狼的麵兒,他把那些崽子的皮挨個都扒了下來。最後,那隻大的也沒過來,隻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轉身就進了林子。見大的跑了,樸丙旭心裏別提多喪氣了,把那些血淋淋的皮毛往背後的筐裏一扔,回到家媳婦叫他他也不理。


    事情並沒有就這麽過去,晚上一家人剛睡著,就聽外麵淅淅索索的聲音,樸丙旭披上外衣出去一看,一隻和白天見到的那隻一模一樣的黃鼠狼口中正叼著一隻母雞,雞脖子上流出的血把它胸前那撮白毛都染紅了。氣得樸丙旭抄起鐵鍁就要拍,黃鼠狼蹭的一下竄上了牆頭,眼中一點慌亂都沒有,反而又回頭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這才跳下牆頭轉眼不見了身影。劉炳旭進雞架一看,裏麵一共十二隻雞,一隻沒剩,每隻脖子上兩個血洞,一點拖拽的痕跡都沒有,顯然是熏暈後挨個咬死,並沒有打算拖走吃,單純是出於報複才這麽做的。這下可把樸丙旭氣壞了,打了半輩子的獵,反倒讓畜生給欺負了。他進屋往肚子裏灌了三兩白酒,話也不說倒頭便睡。第二天一大早就帶著獵槍汽油進了山,家裏的女人跑出來給他送幹糧才看見這一地的死雞,問他咋回事他也不說。


    路上憋著一肚子氣直奔黃皮子窩,樸丙旭拿著獵槍開始翻弄,想要找到被扒了皮的那些崽子,倒上汽油一把火燒了才能解氣。誰知這一頓翻弄卻一無所獲,別說屍體了就連血跡都看不見。一腔怒火無處發泄,於是開始端著獵槍漫山遍野的找,直到天黑也沒看見黃皮子的身影。


    傍晚回家,家裏的女人看他兩手空空回來便覺反常,以往這個時候回家,即使沒有個什麽山雞野兔,最起碼一些蘑菇野貨還是有滿滿一筐的。要知道,他們是外地人,在本村分不到耕地,家裏三兒兩女都要指著他一個人養活。但是看自家爺們黑著個臉,也不敢多問。那個時候的農村婦女都是這樣,在家從父出嫁從夫,爺們要是脾氣不好的,經常挨揍也不敢多說什麽。


    傍晚時分,樸丙旭的媳婦兒特意取了隻野雞給他燉了,又到村頭小賣部打了半斤燒酒,心裏尋思莫不是自己爺們在外麵遇到了什麽煩心事兒,心想著做頓好的怎麽說也能讓他心裏敞亮點。飯端上桌,樸丙旭沉著個臉心裏還是想著這兩天的事,越想越來氣,飯沒吃多少,酒倒是沒少喝。幾杯燒酒下肚臉通紅,顯然是有些熱了,把皮坎子往下一脫,對著家裏的幾個孩子吼道:“沒啥事趕緊上炕睡覺,點燈熬蠟磨洋工!”孩子們也看出爹臉色不好,嚇得一個個大氣兒不敢出,麻溜都躺下了。


    在山裏溜達了一天,再加上燒酒勁兒大,躺下沒一會樸丙旭就打起了呼嚕。他媳婦兒心裏有事兒,越琢磨越覺得自己家爺們是不是得罪什麽人了,昨天院子裏的雞死的一隻沒剩。今天他出去端著槍還帶了桶汽油,回來時除了槍和油桶兩手空空。越想越害怕,生怕家裏老爺們闖禍,自己領著五個孩子,本來就不是本地人沒依沒靠日子還咋過?不行,今晚喝頓酒心情咋說也能強點兒,明天一早不等他出門,說啥得問問到底是咋的了,心裏揣著事兒,迷迷糊糊直到3點多才睡過去。


    剛睡著沒一會兒,隱約中就聽見院子裏淅淅索索就跟鬧耗子一樣的動靜,接著仿佛是門吱呀的一聲開了。本就睡的不實,這一驚一個猛子就坐了起來。就看見小兒子直愣愣的站在窗邊,不知道在看啥。小兒子今年三歲,一直也沒有起夜的習慣,今天這是咋了?伸手剛要去拍,這孩子自己轉了過來,借著月光,孩子的臉煞白,眼睛向上翻著一點黑眼仁看不見,嘴唇紅的滲人,所有五官就像抽筋一樣聚在一起。這下可把她嚇傻了,手指著孩子哆哆嗦嗦的說不出話來。哪知小孩嘿嘿一笑,張口問:“你看我是誰?”


    樸丙旭媳婦嗓子裏就像噎了個雞蛋,光發出“咯咯”的聲音,一句話也說不上來。“我是大白臉,小白蹄兒。”孩子又是嘿嘿一笑。


    “媽呀!”這女人終於反應過來,嗷的一聲喊了起來,連滾帶爬的挪到樸丙旭的身邊,玩了命的推他。樸丙旭睡的正香,張嘴罵道:“這大半夜不睡覺,你嚎啥啊?哭喪啊?”媳婦兒哆哆嗦嗦的指著炕上站著的小兒子,樸丙旭順著媳婦手指的方向看去,小兒子此時身子一軟,咣當一聲倒在炕上開始抽搐,嘴角直冒白沫子。


    “這是咋的了?”樸丙旭此時也慌了手腳,語音急促的問他媳婦。他媳婦把剛才的事跟他一說,他聽外麵有聲音然後兒子就犯病了,連忙蹬上鞋抓起炕邊的獵槍就攆了出去,結果整個院子旮旯拐角找了一圈,啥玩意也沒有。又回到屋中,這時家裏的其他孩子也全醒了,掐人中的掐人中,搓前心的搓前心,就是不見小兒子醒。


    “別他媽瞎忙活了三小子這是抽羊角風呢,趕緊找毛巾把他嘴塞上,別讓他咬了舌頭,我去找老高頭兒套車。”樸丙旭對著媳婦喊了一句就披著外衣跑出去喊人。不一會我爺爺和我十幾歲的大伯父,倆人套好馬車,樸丙旭把小兒子拿被裹著趕著馬車直奔縣醫院。


    路上我爺爺幾次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沒忍住說道:“大侄子,我看你家小子這是衝著啥了吧。這看著可不像抽風,你看他咯吱窩下那大包鼓起老高,這是招東西了。”


    “你還信這個?”樸丙旭心裏擔心兒子,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我爺爺見人家不信,也就不再說話。村裏到縣裏少說也有二十多裏地,前兩天剛下過雪,馬車走的別提多慢,膠軲轆壓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直響。我爺爺知道樸丙旭心裏焦急,催促大伯父快點兒,大伯父手裏的鞭子揮的劈啪直響。


    馬車走過後山,樸丙旭眼角餘光看見一個褐色的影子,轉頭一看,道邊的老槐樹下坐著一隻全身黃褐,胸前一撮白毛的黃皮子,可不正是之前咬死自家一窩雞的那隻。此時這黃皮子一動不動,就這麽盯著樸丙旭,忽而又看了看車上的男孩。這麽來回看了幾眼後,樸丙旭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眼花了,隻覺這黃皮子一呲牙好像笑了。正驚愕時,遠遠傳來一聲雞鳴,天色一點點放亮,轉頭再看黃皮子已經不見了身影,低頭一瞅,棉被包著的小兒子此時也不再抽搐,就像是睡過去了一般。樸丙旭連忙翻開被看去,小兒子咯吱窩下的大包此時已經紅的有些發紫。


    試著推了推兒子,這孩子一點反應沒有。伸手去探鼻息,雖說微弱,好在還在喘氣,樸丙旭一顆懸著的心稍稍放下些許。他用眼角餘光去看我爺爺跟我大伯父,二人一點反應沒有,難道剛才那黃皮子隻有自己看見了?我爺爺後來跟我說其實他也看見了,但是沒敢吱聲,當時他都被嚇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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