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吃到了深夜,家裏已經很久沒有這麽熱鬧過了。就連我爺我奶都比以前睡的晚了一些,無奈最後還是熬不過我們爺倆。


    不知不覺間,我和我爸已經將兩瓶二鍋頭幹掉了。我媽擔心想要勸我倆睡覺,被我爸一句“老爺們兒說話,老娘們兒別插嘴”給懟了回去。這是我長這麽大小,第一次見到我爸敢這麽和我媽說話。我媽倒也挺給他麵子,說了一句“看把你出息的”然後就自己先進了屋。


    我和我爸沒人管了更加放肆,開始扳脖子摟腰兄弟相稱,甚至我爸還叫囂著要帶我出去繼續整······


    其實我知道,我倆誰也沒有醉,隻不過是借著酒勁宣泄感情罷了。我爸平時是一個悶葫蘆一樣的人,尤其是對我,基本是沒有什麽話的。我也由於小時候的隔閡,對他渴望又膽怯。


    我感謝那兩瓶二鍋頭,因為它讓我們爺倆這麽多年的隔閡,在悄無聲息間打開了。


    一覺直接睡到了晌午,我慢騰騰的洗把臉,然後給藥王娘娘上了柱香。我媽說她根本就沒法睡,因為半夜我和我爸隔著兩個屋子打呼嚕,一個比一個打的響。


    我爸憨聲憨氣的哼哼了一聲表達不滿,他雖然還是像往常一樣話少,但是明顯能看出心情不錯,大手一揮跟全家說:“都這個點兒了,幹脆也別做飯了,咱們出去找館子搓一頓兒得了。”


    我奶聽了立馬不樂意了,損白我爸:“一天你能掙幾個錢兒?苦巴苦夜的熬來倆錢兒就開始燒包,出去吃能有在家吃的好啊?昨晚菜剩了不少,我再下點兒麵條在家吃得了。”


    還沒等我爸說話,我爺先不幹了,急頭白臉的跟我奶吵吵:“你個敗家老娘們兒就會掃興,四小子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人家想跟兒子吃個飯你瞅你橫扒著豎攔著的。今天就出去吃,我掏錢!”


    “你掏錢?你錢打哪來的?花完了再問兒子要?你個老不要臉的········”


    我奶說完這話我爺已經開始回屋找拐棍兒了,我奶也沒慣著他那套,回身將笤帚攥在手中。我一瞅這老兩口都要動武了,連忙出來拉架:“停停停,別鬧,老胳膊老腿了別瞎折騰。今天這頓飯我掏錢了,我假期兼職的錢還剩好幾百呢,再說我也有事兒要跟我爸媽商量商量,穿衣服快走吧。”


    在我和我爸媽三人的共同努力下,終於將老兩口手中的武器搶了下來。一路上我爺我奶都朝兩麵撇著頭,相隔好幾米遠誰也不看誰。


    整個吃飯的過程中,我爺我和我奶都在較勁,倆人因為搶著夾一顆花生豆,盤子都快給杵翻了。我讓他倆鬧騰的一口也吃不下去,幹脆放下筷子跟我媽說:“媽,我有點兒事兒想跟你倆商量商量。”


    “啥事兒啊,說吧。”我媽見我這麽鄭重其事,也把筷子放下了,然後又一臉警惕的補充道:“我可跟你說啊,不許有說啥不念了的話。”


    我苦笑著點了點頭,然後小心翼翼的跟她說:“是這樣,你別激動哈,這兩年發生挺多事兒,我一句兩句也說不明白。出馬仙這一行我相信你也知道,小時候劉瘸子那個故事不還是你給我講的麽,我身上其實也帶著仙緣呢,估計也快要出馬了,我尋思跟你倆商量商量·······”


    我語速飛快一氣嗬成,怕的就是我媽打斷我,沒想到還是被她打斷了:“你又鬧啥幺蛾子呢?好好學不上你還要跳大神兒啊?你這一天想一出是一出,咋這麽不讓人省心呢?”


    我媽比我語速還快,氣得滿臉通紅。還好我爸攔住了她,勸道:“你別老動不動就急眼,兒子也這麽大了,你讓他把話說完。”


    我媽雖然強忍著怒氣,但還是暫時安靜了下來。我鬆了口氣,感激的看了我爸一眼。我發現我爸看我的眼神也挺嚴肅的,估計我要是說不出個子午卯酉來,他也不帶慣著我的。


    我苦笑一聲,然後開始慢慢的講述起我這兩年的經曆。從胡菩淘與常相九的出現,再到機緣巧合下給李雅婷破關的事情,然後見到了常萬法他們,還有最近我師父給我打竅啥的。不過我都是挑揀著說,說給李雅婷破關那一段,我隻說她運數有點低,找的大神兒當時下不來神兒而我卻來神兒了,然後就把關給破了。我把那些鬼啊神兒啊的盡可能的省略掉,畢竟對沒有經曆過的人來說,這一切實在是太扯了,說的越詳細越像是編的。


    一頓講述下來我已經口幹舌燥,在看我媽的眼神時,發現她一臉的不相信,竟然還像看精神病一樣看著我。我有些無奈的在心中喊了一聲小黑,接著小黑就從我胸口的小棺材竄了出來,我爸媽他們沒有開眼自然是看不見的。自從我開了心竅以後,跟仙家的聯係已經不需要嘴了,心念一動就能溝通,當然,有一定的距離限製,目前隻適合我的報馬和在我胸口帶著的小黑。


    小黑恭敬的對我抱了抱拳,問道:“地馬喚小黑何事?”


    我在心裏對他說:“我跟我媽說出馬的事情,結果被她給當成神經病了。幫個忙,隨便舉起桌子上的盤子杯子啥的,啥都行,我好給她個解釋啊。”


    小黑一臉的為難,吭哧癟肚的跟我說:“在凡人麵前顯神通是犯天條的,這·····這······”


    “你咋這麽死心眼呢,你一沒用神通騙錢,二沒用神通害人。你幫我取得我媽信任就是幫我出馬,我出馬後積累功德你這不也是大功一件麽?”我先是祈求又是逼迫的跟他說:“再說了,我不出馬咋幫你主人劉國富查事兒?你就打算讓他一直這麽不明不白的做孤魂野鬼啊?”


    小黑聽我這麽一說,牙關緊咬了好半天,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似的,用力的點了點頭。我看他答應,頓時沒開眼笑。


    “幹啥玩意兒呢?滿臉飛眉毛的,你這孩子是不是犯癔症了,真魔怔了還是咋的?”我媽見我臉上表情飛快的變化,頓時又急眼了。


    我微微一笑,指了指她眼前的茶杯,小黑配合的將那隻茶杯端了起來。他們都是肉眼凡胎,眼前的一切實在太過驚悚。就看見一隻茶杯在我手指的指引下,先是淩空漂浮起來,接著又穩穩的落在了桌麵上,裏麵的茶水一點都沒有濺出來。幸好我們選了個單間,要不早就有吃瓜群眾上來合影了········


    我發現我爸我媽早已經張大了嘴巴,就連一隻在鬥嘴的我爺我奶也都停止了動作,我爺口中念著阿彌陀佛,我奶奶在胸前畫著十字架。小黑見事情辦成,苦笑一聲後回到了我胸口的小棺材裏麵。


    片刻之後,我爸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他皺了皺眉後,語重心長的對我說:“你也老大不小了,應該知道自己的路要怎麽走。隻要你說的都是真的,你認為是對的,那麽你就去堅持。爸別的本事沒有,這麽大歲數也拚不了幾年了,但是你認定的事,爸支持你。”


    我爸第一次跟我說這麽多的話,我聽得出他話語中的真摯與關懷,我感動的點了點頭,以茶代酒敬了他一杯。


    “不行!”我還沒等喝完,我媽立馬打斷我倆,跟我爸說:“他還這麽小懂個啥?等我給他姥打個電話再說。”


    我爸沒有反駁,隻能對我無奈的聳了聳肩,意思是決定權不在他手中。我隻能苦笑著像他點了點頭,沒事兒爺們兒,我能理解你,意思到了就行了。既然我媽說要問我姥姥,那我也就沒啥可擔心的了。藥王娘娘都是我姥姥讓我供的,我這仙家都跟藥王娘娘有關係,我猜我姥姥根本就知道這回事兒。


    吃完飯後,我讓他們先回家,我自己要去剪個頭。一個學期了,除了打竅就是睡覺念真言,剩下的時間就是去找寶兒,我都好長時間沒理發了,用寶兒的話說“你這是要打算等長發及腰,跟我姐妹相稱啊?”


    我跟理發師要求剪一個今年最流行的發型——火山式,就是將兩邊鬢角直接剃成貼頭皮,上麵修剪出層次,發膠一抓賊精神。我看了看鏡子中的我,感慨著明天開始出門要帶口罩了,要不萬一被哪個星探發現了死纏爛打豈不麻煩,畢竟出馬弟子的我,已經與巨星無緣了。


    回到家中拿鑰匙開門,一進屋就發現我爸我媽正在愣眉愣眼的看我,給我看的都有些發毛了。一個發型而已至於麽?以前我剃卡尺都沒看見他們這麽驚訝過。


    我媽上前打量我半天,然後又往門外看了看,最後關上防盜門後跟我說:“你問問仙家具體出馬的日子,日子合適就抓緊辦了吧。”


    我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我媽,這咋轉變這麽快呢,剛才吃飯時還一百個不同意呢。我茫然的看著我爸,問他這是咋回事兒,到底發生啥了。


    我爸臉色煞白的跟我說:“你媽剛才給你姥姥打電話了,你姥姥說你確實有一堂仙家,說這些仙家是保護你的,早立堂子你才能早安生。你媽電話剛放下,我倆就看見你回來了,跟你說話你也不吱聲,然後就進屋了。我和你媽正納悶呢,然後你又開門進來了,還是不說話就進屋。就這麽大會兒,你都從門外進來好幾趟了。”


    我心裏苦笑一聲,心裏猜到這估計都是我仙家幹的,因為我師父胡清風就在我家呢,況且我家又藥王娘娘鎮著,其他任何邪祟也進不來啊。在外麵我可能會遇到麻煩,但我家裏絕對不會出問題,這點自信我還是有的。


    我安慰我爸媽說這是我仙家開的一個小玩笑,然後跟我媽說不用他們操心,到時候我自己找搬杆子的就行。沒想到我媽又不幹了,跟我說現在啥樣的大神兒都有,騙子有的是。她聽人家說,如果碰到二把刀整不明白的師父,容易把堂子歸攏的亂碼七糟的,仙家報不上名或者報錯名會生怨恨,最後攪的家破人亡的都有。


    所以我媽的結論是,我還太小閱曆淺,在外麵接觸的不一定是啥樣的人,所以她要托人幫我找厲害的大神兒。我心裏有些鬱悶但也沒反駁她,畢竟她是我媽是為我好。常萬法都說了,我家這杆子不是一般人搬得下來的,當時我還不明白。直到我師父跟我講了護法教與地仙教的由來我才明白,整個東北出馬界隻有我的堂子是地仙教的,在上麵眼中屬於黑色組織。哪個供堂子的敢來給我搬杆子?不怕被天庭打成同黨啊?


    我已經做好準備了,等我媽找的人掉鏈子了,我再給施少鍾王東陽他倆打電話。雖然我不明白為啥他倆能給我搬杆子,但既然當初常萬法都那麽說了,肯定有他的道理。


    我跟我爸我媽聊了一會後,終於將他倆安慰妥當,然後我就回了屋。進屋後我立馬點燃了一根教主香,想要請我師父現身問問出馬日期。(這裏科普一下,平常上香的時候都是上三根,這三根叫做堂香,是給全堂人馬的,一般等到出馬後根據胡黃常蟒、白家醫堂、清風煙魂等,有幾排堂子擺幾個香爐。當有重要的事要召請教主時,有一根酥油浸泡過的比較高比較粗的香,這就是教主香,隻點燃一根請教主落座。)


    沒想到教主香燃的飛快,這表示我師父受到了香火,卻遲遲沒有現身相見。不知道其中原因的我開始在心中召喚常相九,沒想到常相九和胡菩淘一起從娘娘像裏走了出來。


    還沒等我問,常相九收起了往日的吊兒郎當,神情嚴肅的低喝道:“傳教主法旨,後日午時乃緣定吉時,屆時教主帶全堂人馬揮兵下山,登堂落座,仙家好友與一眾眷屬會來觀禮,地馬早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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