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師父這話說的連我都覺得囂張,但是偏偏那天將就沒有反駁,隻是對我師父又抱了抱拳,然後帶著其餘的天兵天將怎麽來的又怎麽回去了。


    在場觀禮的外仙們鴉雀無聲,場麵一時間有些尷尬。好半天後,狼天行嘟嚕著臉訕嗒嗒的跟我師父解釋道:“六爺您別見怪,小狼我今天一點挑事兒的意思也沒有,完全是剛才那走狗說話太囂張,我這也是一時沒控製住········”


    “天行不必解釋,罵得好,免得讓人覺得我們地仙是誰逮誰捏咕的軟柿子。”我師父打斷了狼天行的話,然後又大吼一聲:“繼續!”


    我師父話音剛落,樓下早已列隊整齊的黃堂兵馬齊齊飛了上來,把剛剛胡堂倒出來的屋子又填了個滿滿登登。黃四太爺一馬當先捆了我的竅,張嘴就唱:“我乃黃堂教主黃天興,掌管黃堂百萬兵,上方教主賜兵令,來自蓮花紫雲宮,駕臨凡間為正果,要叫世上留英明!”


    四太爺報完名後,我爸我媽跟寶兒沒啥感覺,但是連帶主持的施少鍾加上寫堂單的王東陽全傻了。我師父是胡家六太爺這一點可能狼天行提前跟他倆說了,但是估計我黃堂教主是黃四太爺這件事,就連狼天行恐怕都不知道。


    外麵觀禮的一眾外仙也全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紛紛的對著我行禮,我知道不是對我,而是對我身上的四太爺。場麵一瞬間又開始亂哄哄的,好在我師父輕咳了一聲,大家才又坐下。


    我媽看王東陽在那拿著個筆哆嗦亂顫的,有些害怕的問他咋的了。王東陽這才回過神來,跟我媽說:“沒咋,沒咋,天賜的黃堂教主地位太高,是黃家的四太爺,我一時間有些沒回過神兒來。你家天賜是有大福氣之人啊,以後出馬了肯定是前途一片光明。”


    我媽雖然不知道黃四太爺是誰,但是聽王東陽這麽說還是挺高興的,喜滋滋的點了點頭,不再言語。


    王東陽在黃堂教主後寫上了黃天興的名字,黃堂開始陸續的捆竅開口。可能是我身子有些累了,所以接下來的捆竅我開始有了反應,身子有點控製不住的哆嗦,腦袋就跟得了帕金森似的,微微的搖動著。我媽又開始擔心了,好在有王東陽在一旁解釋,說這些都是正常現象。


    剛才胡家上身說話都是字正腔圓挺謙虛的,黃家就不一樣了,個頂個的都有一套嗑。不是說自己有多厲害,就是說自己本體有多大的,再不就是吹牛自己來曆不凡的。聽的我爸我媽一愣一愣的,沒辦法,黃家都有一個通病,那就是愛吹牛。


    黃堂在堂單上的人馬也沒比胡家少,也是一百六七十人,男左女右分作兩邊被寫在了堂單上。由於黃家的廢話套嗑比較多,所以花費的時間是胡家的兩倍還要多。我一方麵擔心剛才佘太歲殺天將的後果,一方麵也是因為這幫黃仙兒確實太嘮叨了,所以身子感覺有些乏。不是說我膽小怕事,實在是殺天將這種事對我的衝擊太大了。想一想普通老百姓襲警是什麽後果就知道了,何況我師父到現在都沒有跟我講,當初的許仲琳到底是什麽後果,所以由不得我不害怕。


    我師父還真是拿我當親徒弟那麽心疼我,特意問我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會。我說不用,這才開始繼續報名。我爸我媽從最開始的緊張激動已經習慣了,我媽跟寶兒在那聊上了家常,一會問寶兒準備考哪個大學,一會問寶兒愛吃啥。我爸更絕,幹脆去廚房準備菜了。


    我真恨不得給他們也開開眼,讓他們看看滿屋子仙家和外麵的那些妖魔鬼怪,看看他們還樂的出來不。


    常堂第一個報名的是我義父常雲天,然後是常萬法與佘太歲。除了常家三位教主以外,其餘的常家仙真叫一個淩厲,個頂個的上身後擰眉瞪眼的報個名就下去,盡管如此,我還是感覺渾身發緊。常堂上堂單的不多,一共才七八十人,他們名字報的飛快,一個接一個隻用了幾分鍾,等他們報完名我凡是有肌肉的地方都開始抽筋。


    渾身轉筋的感覺那叫一個酸爽,給我疼的都快冒汗了。這時候一個打扮的像算命先生似的老頭笑嗬嗬的過來了,昨天晚上點將的時候我見過,是醫堂堂主,白家的白成安老爺子。白老爺子走到我近前,伸手就開始在我身上捋了起來,由於他帶著一副滴流圓的蛤蟆鏡,我實在分辨不出他是不是在看我,就跟瞎子摸骨算命似的。


    還別說,白老爺子這麽一通推拿,我渾身聚在一起的筋頓時就被拿開了,不僅如此,就連剛才勞累的身子都感覺鬆快多了。我感覺我現在腰不酸了,腿不疼了,一口氣兒上五樓都特麽不費勁兒了。要麽怎麽說人家是醫堂堂主呢,我要學會他這一手,我開個推拿館也夠吃夠喝的了······


    蟒家在教主蟒如龍,和副教主蟒如山與蟒如風的帶領下,嘁哩喀喳的報完了名,那速度跟常家如出一轍,絲毫沒有廢話。七八十位仙家報名,整個過程沒用上十分鍾,這還是在我特意降低速度的情況下。因為王東陽的文化水平實在不高,我得給他點反應時間,我怕他哪個字想不起來給我用拚音。


    醫堂報名的時候讓我意想不到的是,整個醫堂隻有七位仙家,都是白家的。除了堂主白成安白老爺子以外,其他六位分別叫白懸壺、白濟世、白妙手、白回春、白仁心、白仁術。好家夥,懸壺濟世,妙手回春,仁心仁術,這名字是當真貼切啊,一個媽生的麽?


    我堂子灰家不稱灰家而是叫做命堂,然而灰家一個人都沒有來。我師父讓王東陽將命堂堂主灰保氣,和副堂主灰保運的名字寫上後,親自捆了我的竅,在命堂下麵寫了幾十個看不懂的金字,說中文不是中文,說韓文不是韓文,七扭八歪就跟蝌蚪似的。最後又用毛筆沾墨當刷子,把那幾行金字全給塗上了。我看那一片黑漆漆的區域說不出的別扭,這啥玩意?刮獎區啊?


    接下來終於到了清風與煙魂了,整個過程中我都沒看見過清風煙魂的隊伍,而此時就在我師父喊完“鬼仙報名”這四個字後,屋子裏正中間竟然沒來由的刮起了旋風。接著一隊陰森森的,男女都有的隊伍出現在我麵前。隨著他們的出現,屋子裏的氣溫驟降,香爐碗裏剛燃起的香頭子刷刷的往下著,香絲盤旋在鬼仙門的頭頂,凝結成一朵蓮花的形狀。


    施少鍾鄭重其事的跟我媽還有寶兒說:“鬼仙兒捆竅,生辰八字屬龍、馬、雞的,還有女眷回避。”巧了,我媽跟寶兒不光是女眷,而且她倆還都屬馬。寶兒到沒說啥,我媽一臉不情願的走了出去。


    我的老碑王,也就是我的曾祖太爺高麟元開口跟我說:“我和高祥領了幽冥教主法旨,特地從幽冥血海帶領鬼仙前來報名,時間不多,小曾孫快快披紅坐黃,我們報完名就走。”


    我被我曾祖太爺弄蒙了,披紅掛彩我聽說過,披紅坐黃是啥玩意?我師父開口跟我說:“鬼仙陰氣重,這麽多清風煙魂上你身怕你承受不住,坐黃就是坐在黃布上,黃色乃至陽正色,隔絕地氣能讓你陽氣旺盛。披紅是讓你頭上蓋紅布,怕鬼仙上身時,你身上的氣與其他人衝煞。”


    施少鍾從旁邊的黑色塑料袋子裏扯出了買好的一尺紅布三尺黃布,將黃布疊成了蓮花形狀讓我盤坐當中,又拿紅布把我腦袋蓋上。我有些想笑,這在跟以前新娘子的紅蓋頭似的呢?


    然而接下來我就笑不出來了,我曾祖爺爺和我太爺爺捆竅的時候還好,就是覺得身上冷颼颼的。然而接下來的鬼仙門捆身感覺各異,有的一上身我就想哭,不知道為啥,就是覺得又委屈又傷心。有的一上身我就覺得生氣,就好像肺都要氣炸了似的,什麽煩心生氣的事情都能想起來,恨不得逮著誰抽他倆大嘴巴子才能解氣。


    好不容易鬼仙兒們報完了名,我拿下蓋頭一看堂單,上麵已經從頭到尾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名字。清風和煙魂統稱為鬼仙堂,碑王是我曾祖爺爺高麟元,清風教主是我太爺爺高祥,煙魂教主上麵寫著一個我沒聽過的名字:滿江紅。


    堂單寫完之後,施少鍾跟王東陽合力把堂單掛在了我臥室的牆上。倆人開始往桌子上擺貢品,施少鍾看見我供的藥王娘娘像,好奇的問我:“兄弟你這供的是啥啊?是佛家的還是道家的啊?現在你堂子立起來了,這個位置是要擺香爐的,一般的堂子是有幾排擺幾個香爐,那你這尊像就沒地方擺了,再說你家老仙兒和這尊像有沒有衝突你問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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